第348章 趕她走

「是的，我們全都要搬走。」李氏冷冷地說道。

「政府幾時會來收宅子？」楚惠驚訝地問道。

這幾日都沒有聽大柳和大木說過。

雖然她在這而只是寄人籬下而已，但是在大柳和大木的心目中，她一直是那個高貴的丁長官夫人。

他們也看不慣大太太這麼對自家親戚，而且還是娘家嫂子。

可是他們作為傭人，又能說什麼？又敢說什麼？

「政府幾時來收宅子難道我能去過問？你敢嗎？我們小老百姓的，加上身份這麼重，敢去過問嗎？」李氏目光凌厲地掃了她一眼，不屑地牽動了一下嘴角。

「那麼......你搬去哪兒？」楚惠平靜地問。

但她的內心已經在愁緒翻滾，她還是想看看李氏搬去的地方自己能不能一起去住。

至少跟李氏住在一起，丁伯豪回來之時，或者是派來人接她，也能通過李氏找到她。

畢竟李氏只是個大戶人家落魄太太，沒有什麼罪。

而她不同，大木說過，外面大街上到處都張貼著國民黨反動派的家眷怎麼怎麼的海報。

她不能拋頭露面去打聽的消息，李氏能。

而且要是台灣來人接她，也一定會先找到李氏，要找李氏更容易，李氏的住處不需要保密。

「搬去哪兒？我娘家有一處小屋，我一個小腳女人，做什麼都不方便，小月、大柳和大木是肯定要帶去的，如此一來便住不下其他閑雜人了。」李氏話有所指。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搬過去住嗎？你不會做飯，我可以做飯、洗衣，做什麼都成。」楚惠如今為了能有地方等伯豪，寧願放下身段來受屈辱。

實際上她已經聽出了李氏不會帶她走，但她還想試一試。

這幾個月雖然在花家過著比傭人都不如的日子，幾乎從來沒有飽過，但是她能忍，為了等到伯豪回來，她什麼樣的苦都能受，什麼樣的委屈都能忍。

李氏顯然沒有想到楚惠會這麼問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小月。

小月也是個良善姑娘，她知道李氏看她的目的，是想要她唱黑臉。

她不想那麼做，她也喜歡楚惠跟他們住在一起，她知道楚惠若是出了花家的門兒，根本就是無處可去。

而且還不僅僅是無處可去這麼簡單，很有可能一出花家的大門兒就會被抓走。

她心裡明白，最近根本沒有什麼政府的人來催他們搬走，是李氏自己故意拿著雞毛當令箭，為的是要趕走楚惠。

可是她又不能說穿，因為李氏現在是她的契娘，她不能為了楚惠落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罵名。

如果是那樣，罵名還事小，重要的是李氏就會把她也給趕出去。

她是個無家可歸的人，若是被趕了出去，就能流落街頭去要飯了。

「楚惠嫂子......確......確實要搬......那邊太小住不了......」小月的聲音比蚊子聲還小。

楚惠見她們主僕倆人眼神交流就明白了，這是李氏的主意，無論她們是否真搬，都一定要讓楚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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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咬牙，既然是這樣，那就沒有必要再說什麼了。

走就走吧，出去之後再想辦法。

原先她自己買下的那座小宅子是不能去了，那裡人流密集，被人認出她倒是不要緊，無非就是抓起來。

但是連累了林源一家可就不好辦了，她不想牽連任何人。

「那行，我走，只是有個請求，這卿兒也是花家的根苗，還請你看在花老爺的份上善待他。」楚惠指著自己身邊的瑞卿說。

「根苗？我花家的根苗如今在台灣，不缺他一個，你要你可以帶走，否則這家裡哪有人分得出手來伺候他？」李氏瞥了瑞卿一眼說。

「你......」楚惠沒想到李氏竟然會這麼狠心。

「好，卿兒我帶走！」楚惠拉起瑞卿的手，說：「卿兒，跟母親走。」

一大一小頭也沒回就走出了花家的大門。

這是楚惠第二次走花家的大門，第一次和第二次是那天花士昌出殯，今天這是第三次。

走出花家大門，她回身抬頭朝大門上方的「花宅」兩個大字望去，她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再進出這道大門了。

她毅然轉身，牽起瑞卿就朝街上走去。

走到大街上，這麼久以來，楚惠從來沒有象現在這一刻這樣感到舒心。

雖然她還不能象原先那樣自由地穿梭大街小巷，但是卻令她感覺心頭的那種壓抑感消失了。

如果現在李氏讓她留下來，她寧可被抓也不願意再踏進花家的大門兒。

早知道走出身後的那扇大門會心情這麼的愉悅，就不會在花家過這幾個月少吃少穿的日子。

「母親，咱們去哪兒呀？」瑞卿仰著頭，茫然地問。

他知道，母親正是因為無處可去，才選擇在花家受苦，如今出來了，他們的去處就成了大問題。

「卿兒別怕，跟著母親走便是，有母親吃的，就不會沒有卿兒吃的。」楚惠蹲下來，為瑞卿把衣裳整了整。

「我聽母親的。」卿兒懂事地說。

「走，跟母親走。」她牽著卿兒的手，決定冒險去等林源。

在這個小縣城裡，如今能夠幫她的也只有林源了。

她要托林源幫她找找李士聰和冬梅的下落，他們也跟她一樣，同樣無處可去，也不敢公開在這縣城裡走動。

她猜想或許無奈之下，冬梅會去找林源和小圓想辦法，或者林源夫妻倆會知道冬梅他們的下落。

她牽著卿兒來到自己那小宅子外的巷子口，站在一處僻靜的角落，把頭巾拉低些，讓人看不清她的臉。

「母親，咱們來這兒做什麼？」卿兒隱約記得曾經來過這巷子里。

「這是卿兒小時候住過的地方，卿兒忘記了嗎？咱們在這兒等林源叔叔。」楚惠輕聲對他說。

瑞卿懂事地點了點頭，溫順地依偎在楚惠身旁不再說話。

母子倆人一直等了足足了一個多小時，讓楚惠都感覺有一天的時間那麼長，楚惠疲倦地靠在牆角，兩隻手緊摟著瑞卿。

「誒......你們是？瑞卿少爺？你怎麼在這兒？」一個驚訝的聲音響起，但叫到「瑞卿少爺」的時候，聲音壓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