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憶往昔

李氏見丁伯豪如此，心想料定這表哥定是知曉了一些什麼，忙說：「表哥但說無妨。」

「但凡大戶人家，男人多有不檢點，雲娘是個識大體的人，該不計較的別去計較，計較了反而令自己難堪，自己面子過不去，你說呢？」丁伯豪只能直接挑明。

但他也不能說自己知道了花老爺的醜事，自己只是這個宅子里的親戚，一來就挑撥這可不是一個男人的風格，更不是他丁伯豪的風格。

要不是這大太太是自己家的妹子，他也不會管這麼多。

他希望雲娘過得好、希望花家一直好下去，父母已經過世了，這個世上和自己最親的就是這個在自己家長大的表妹了，他一直拿她當自己的親妹妹。

雲娘的心狠手辣在兒時就體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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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他們倆在花園裡玩青蛙，在青蛙的後腿上繫上一根紅頭繩，然後他們各自在後面牽著，讓青蛙比賽跑步和跳遠，看誰的青蛙先跳到終點。

結果李雲娘的青蛙輸了，她一生氣，一腳狠踏在青蛙上，兩隻青蛙都被她活活踩死。

丁伯豪生氣地問她為什麼兩隻青蛙都要踩死？

她回答說：「我的青蛙跳得太慢了，它讓我丟了臉，必須死。你的青蛙贏了我的青蛙，害我的青蛙輸了，也必須死。」

當時那狠戾的小模樣令還是文弱少爺的丁伯豪心驚膽寒了好幾天，從此再也不和雲娘比高下，凡事能讓則讓她，害怕她也對自己下狠手。

後來自己想去從軍被父母反對，丁老爺把他關在屋裡不讓出門，是雲娘悄悄為他撬開了門，幫助他逃跑，那年他一十七歲，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到爹娘。

如今再回到老家，家中已經物是人非，唯一還能讓自己想到家的感覺的人就是這李雲娘了，不管如何，她總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妹妹。

「表哥只知道勸我忍讓，可你不知道這看似平靜的大宅子里，四處都藏著心思？要我命的心思！」

「我嫁進花家的那年，也正是表哥離家的那年冬天，我並不是老爺的原配，他的原配夫人死了，才續弦娶的我，宅子里已經有一位姨太太王氏，那王氏見老爺沒有將她扶正，而是娶我過門，從此恨上了我。

一個有過老婆的男人，他娶我只是為了娶我的嫁妝、娶咱們丁家和李家的名望，哪裡會真心喜歡我？你看看我這一雙小腳，用老爺的話說，是見不得人的腳。

我進門的第一夜，本是我的洞房花燭夜，他喝醉酒回洞房的半道上，竟被姨太太房裡的丫頭拉去了姨太太房中，我在這院子里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管家從姨太太房裡尋到他。

這些羞辱，我新過門，我都忍了。但是後來王氏實在太過份，在我有了身孕的時候，她也已有三個多月身孕，她不知道哪裡請來一個道士，說是我懷的孩子會克她的孩子。

老爺開始不信，畢竟是讀過書的人，但是後來王氏欺我年少，買通了幾個下人幫忙，宅子里出了不少奇怪的事情，老爺就信了，叫了郎中來給我開墮胎藥。

我死活護著孩子沒有讓王氏的計謀得逞，後來我為了活命，不得不想計策把王氏趕了出去，從此我才得以安寧，平安生下了孩子。

老爺見我生下兒子，為花家傳宗結代了，對我也日益見好起來，也的確寵極一時。但是好日子還沒過一年，老爺又從外面帶回了周氏，原本以為周氏不會象那王氏那般，沒想到也是一路貨色。

這些女人都欺我一雙小腳出不得門，仗著自己的姿色勾得老爺從此再不踏進我房門一步，在我無意間聽到她在老爺面前說叫老爺休了我之後，我就下決心也要將她趕出花家宅子。

都說我狠，卻沒人知道我為什麼狠，我也想善良，我也想好好的做著女人的本份，不去爭不去想，可是我不爭不搶，別人未必會不來爭我的搶我的。」

李雲娘講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滿臉淚水，看得出她原先也是大宅子里女人爭寵的受害者。

丁伯豪有些心疼，他只以為，從雲娘小時候踩死青蛙的恨勁兒來看，在這宅子里她一定也是個狠毒的角色，卻沒想到她也是這麼一步一步被逼出來的。

他突然想到現在的姨太太楚惠，難道她也逼過雲娘？想謀害雲娘這大太太的位置？

「那麼，現在的姨太太為人如何？對你可尊敬？」丁伯豪脫口問道。

「楚惠？她倒是不象前兩個女人那麼心狠，看得出她從進門起就不喜歡老爺，可是男人就是賤，女人越是不理他，他就越是上趕著去討好巴結。」李氏滿臉憤慨。

「這楚惠可曾逼過你什麼？」丁伯豪還是不放心，繼續追問。

因為他不相信楚惠是個象王氏和周氏那樣的女人，也誘惑著老爺逼李氏。

「楚惠倒是沒有，她要是有條活路，恐怕連這花家姨太太她都不想當。但是老爺喜歡她，只要她在這個宅子里一日，老爺就一日不會進我房裡。」李氏眼裡勁是恨意。

「所以，你就連人家懷有身孕都瞞著？你打算瞞多久？」丁伯豪忍不住長嘆。

「表哥，你怎麼知道？」李氏驚駭地問。

「在桌上吃早飯時，我一看便知，也只有妹夫色迷心竅不曾看清，恐怕連楚惠自己都不知吧？」丁伯豪問，看著楚惠小小年紀肯定不知，要是知道自己有身孕一定會告訴花老爺。

「她不知道更好，倘若哪日孩子沒了，她也不會傷心難過，離開了花家她還可以尋個好人家嫁了，過一輩子平凡安定的日子。」李氏一副為楚惠著想的樣子。

「你打算害了她腹中的孩子？」丁伯豪很不客氣地問。

李氏不敢抬頭：「我還沒有想好，暫時應該不會，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是無辜的？原先那個王氏你不是說她也有身孕了嗎？你把她趕出花家后，她的孩子呢？算起來比你的孩子還大兩個月吧？」丁伯豪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