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纏足恨
丁伯豪漫不經心地問:「『大富豪』是什麼地兒?」
花老爺忘了這丁表哥十幾年沒有回來,連忙解釋:「這是上海商會的會長開辦的大劇院,集合夜總會、舞廳、茶座......」
話還沒說完,就被丁伯豪攔住了:「好,我明白了,我去。」
正好趁這機會認識認識本地的名流富豪和各界首腦。
「表哥願去?」這下換花老爺詫異了。
他原本打算好以丁伯豪的清高是肯定不會去參加這些宴會的,他就得費一番心思勸他去。
沒想到丁伯豪竟然回答得這麼乾脆,這倒省了他不少口舌。
花老爺興高采烈地朝丁伯豪拱拱手,說:「表哥,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啊,明日咱們一塊兒去,你隨便走,我先忙去了。」
「妹夫請便!」丁伯豪淡然地抬了抬手。
看著花老爺的背影,丁伯豪內心極複雜,這個花士昌,實在看不透這是個怎樣的人。
花士昌走入了拐角看不見了,他才收回目光,繼續沿著鵝卵石小路往前走。
心裡想著回鄉來的一些任務,卻沒有注意到迎面有人匆匆走來。
「哎喲!誰呀這是?疼死我了!」一個柔軟的身體撞了上來,隨即一聲嬌嗔。
丁伯豪在撞上的同時伸手把那個身體輕輕推來,靈巧地避到一邊,這樣才沒使那個身體倒進自己懷中。
他定睛一看,冷冷地說:「這位姑娘行色匆匆的走路要小心呀!」
小蘭抬頭見是俊逸的丁長官,立即媚笑起來:「原來是丁長官呀,真是對不起了,小蘭著急去伺候大太太,沒想到撞上您了。」
「大太太的院子不在這條路,小蘭姑娘走錯路了!」丁伯豪冷著臉,說完就從小蘭身旁過去了。
留下小蘭一臉尷尬地站在原處,半晌回不過神來。
她是個聰明人,聽出了丁伯豪話里的別樣深意,心虛地低著頭,眼角瞥見丁伯豪走遠了,這才扭著小腰,邁著小碎步飛塊地朝前院方向走去。
進了前院,李氏正在修剪花枝,見小蘭進來,瞟了她一眼,慢慢地說:「一早上的,去哪兒了,吃過飯後就不見了你的身影。」
說這話的時候,帶著長輩對小輩兒的責備。
小蘭是她親自從人市上買來的,也算是在她身邊長大,小蘭聰明伶俐,懂得察言觀色,使喚她做事兒也得心應手,深得李氏的心。
因此,她對小蘭有別於其他的丫鬟,在心裡把小蘭當自己人,平時也就更加關心她一些。
這丫頭雖然已經亭亭玉立了,但在李氏看來還是個孩子,每天做完院兒里的活總要跑出去玩耍,孩子心性還沒有收斂。
「大太太,我......我去後面的院子鋤草去了。」小蘭突然想到一個借口。
後面的幾個無人住的小院子平時確實是小蘭帶著其他的丫頭們去打掃,但也沒有打掃得很勤,偶爾去去而已。
反正這大太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說了她也不會去看,隨便找個說得通的理由她便信了。
「哦,好,好,你勤快些,將來有得是你的好處。」大太太滿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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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小蘭頭低著,李氏又說:「我也在給你尋找好人家,再給你備一份嫁妝,也讓你風風光光的從咱這宅子里嫁出去,讓你的姑爺莫要虧待了你。」
「將來呀,定要將你嫁給富裕人家,姑爺不納妾的,就寵你一人兒。」李氏真是把小蘭當成了自己人了,替她籌謀著。
小蘭聽了,怔怔地站在一旁看著大太太,心裡有些微的酸澀。
因為大太太這些話完全就是家人才會有的關懷,卻從自己的主子嘴裡說了出來,她心中有那麼一瞬間的不忍,但是很快又被理智戰勝了感情。
她不能因為對大太太的歉疚,就放棄自己的追求,從進花家的那天起,她就在心裡把英俊瀟洒的花老爺當成了自己今後擇婿的偶像。
這麼多年的愛慕,加上如今又有了肌膚之親,終於成了老爺的人了,恐怕再薄情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放下這段虐戀。
況且,放眼這撫州城裡,如果花家排名第二,還有誰家敢妄言第一?
能嫁給花老爺這樣富有的男人,她為什麼還要去考慮其他的什麼所謂的「好人家」?
小蘭趕緊敷衍道:「多謝大太太!讓您費心了,小蘭不想嫁,一輩子守著大太太就好。」
「傻丫頭,哪有女兒家不嫁人的?趁著外面還有人給我幾分薄面兒,為你尋個好人家,也算咱們主僕一場我沒虧待你,你將來過得好便是對我的報答了。」李氏說的是真心話。
對小蘭她的確是這個心思,只是其他人不懂罷了,包括小蘭自己都不領情,不願去懂大太太的這份心。
「我真的不嫁,從您帶我進這座宅子的那天起,我就在心裡發誓,這一輩子都不離開這座宅子。」小蘭看著院門,表情堅定地說。
可惜此時的大太太並沒能理解小蘭這句話的意思,等待她理解之後,已經是一切無可挽回。
「你現在不想嫁,再過個半年一年的,我要是不嫁你出去,你都會在心裡罵我了,外人也要罵我。」李氏笑著戳了戳小蘭的腦門兒。
小蘭不想談論這個問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說呢。
她轉移話題說:「大太太,您知道吧?明天老爺要去參加什麼宴會,大概又是那些富豪和闊太太們的宴會,有要求要帶女眷參加的。」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李氏,她知道李氏不可能去,這種拋頭露面的事兒花老爺也不會叫她去,覺得她一雙小腳實在是見不得人。
這也是李氏恨那一個又一個進花家門的姨太太的原因,她們都是新時代的女性,都上過幾天洋學堂,都有著一雙令男人們喜愛的天足(未纏過的腳)。
她們可以穿上開著高叉的旗袍,踩著上海最流行的尖細的高跟鞋,搖晃的纖細的水蛇腰,挽著男人的手臂,小鳥依人般出現在宴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