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引 路
那個主事人看到我,極為熱情,他笑道:「沒有想到你自己找到了吳師父,可真是太好了。」然後他又看了一眼邱涵,繼續說道:「小夥子現在已經沒事了,吳師父真是妙手回春。」我和邱涵對主事人說著感激的話,可是主事人似乎無心和我們答話,跟著便又坐在了吳正的旁邊。
「吳師父,我拜託你的事怎麼樣了?」村長說道。
「哎呀,難辦啊,這是一個無兒無女的老太太,大家都不樂意。」吳正蹺著二郎腿,呷了一口酒說道。顯然,他有意在賣關子。
「吳師父,這個事情只有你能辦啊!我們這些年有事都找你幫忙,你們家世居村子四代,我們可沒有拿你當外人。」村長懇求道。
村長的話似乎對吳正觸動很大,只聽他說道:「既然村長這麼說,那我一定儘力。」
「哎呀,太好了,你可是幫了我大忙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親自上手呢?」村長道。
「怎麼會,我自己的陽氣這麼盛,是這位小兄弟。」吳正指著我說道。
「噢?」
在這些村民的眼中,陽氣弱就是腎虛的意思。一時間,我看到很多村民都用複雜的眼光看著我,似乎是在想,這個人究竟是因為什麼陽氣這麼弱。
村長愣了一下,隨即熱情地握著我的雙手,喜道:「全靠你了。」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只知道被吳正推進了火坑。
村長說完就帶著人走了——他還要繼續帶人去給死者辦理喪事。看著他步態輕盈,我知道他現在一身輕鬆了。
村長走後,我問吳正,什麼時間引路,吳正告訴我,是明天晚上。
我心中一震,明天晚上,那不正是傳統的盂蘭節嘛!每年的農曆七月十五是中國的盂蘭節,也就是傳統的鬼節。相傳,在盂蘭節這天,所有的小鬼都會被放出來回家省親。如果在我引路的時候,真的飄來這麼一群傢伙圍觀,我不就悲劇了嘛!吳正這麼做,簡直就是預謀殺人!
我接連擺手,說自己不幹了。吳正見我不幹了,也不說話,只是笑著讓我喝酒,等我喝得差不多了,就把我送去睡覺了。當時也不知道那酒的後勁怎麼這麼大,我一覺睡了24個小時,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吃飯的光景。
等我起床的時候,我才知道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還有幾個小時我就要被派上陣去引路了。我當時不知道這是吳正的緩兵之計,等我明白他是故意將我灌醉,那時候我已經走不了了。在當時,我能做的就是趕快去察看地形,然後詢問引路的規則和要求。
我到了老太太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3點。那個時候,天上剛下過一場雨,不過因為高溫的緣故,路邊早已幹了。老太太的家位於村子的西北角,是我們熟知的「死」門方位。老太太家的房子是重新起蓋的新屋,不過傢具顯得還是那麼破舊,據村長介紹,老太太一生坎坷,老太太中年喪夫,晚年喪子,家裡只剩下了一個孫子。老太太覺得自己的命運不好是風水導致的,於是她拿出一生積蓄推倒了從前對著山脊的舊屋子,然後在老屋子的前面菜園子里蓋了一個新屋子。可惜的是,這一切似乎並沒有使老太太的命運發生改變,就在去年,老太太唯一的一個小孫子在上山採藥的時候因失足而跌進山崖。這件事對老太太的打擊很大,自此,她一蹶不振,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在七日前死掉了。
介紹完老太太的家庭背景,吳正開始跟我說引路的規矩和辦法。原來,我們這裡的規矩是把糯米面和玉米面摻在一起,然後在十點后,從老太太的鞋子的地方開始撒面,一直撒到馬路上。到了馬路之後,直接將盆子丟在地上,引路便即完成。有關撒面的具體要求就是,第一,這面要撒成一條線,一直通到外面的馬路;第二,碗里的面用完后,不能添,要一口氣撒完所有的路;第三,不能回頭。
聽完吳正的話,我便去看了一眼老太太家的宅子,結果發現老太太家正靠著馬路。也就是說,我只需要走出她家的院子,向西走10米就行了。看到這兒,我心中一陣輕鬆,滿口答應了。
看著天時還早,邱涵拉著我回去和顏羽微二人打牌去了。當時的邱涵牌意正濃,加之有兩位美女相伴,更是樂不思蜀,早把此行的目的忘得一乾二淨。有鑒於當時的牌勢正好,我也打得格外投入,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我才想起還有引路那麼一回事。
天黑的時候,吳正和村長一起把我叫了過去。晚上8點,邱涵三人在吳正家中共同為我壯行。我接過半瓶黃酒,一飲而盡。這時,三人齊刷刷地看著我,似乎並沒有到一旁助陣的意思。我心中懊惱,心道,這算是什麼事兒!
到了老太太家旁邊的馬路上,吳正和村長已經在那裡等著我了。村長在我的腰上和頭上各扎一根麻繩,意思是為其守孝。跟著他又讓我脫了鞋,說引路必須赤腳進行,等我引路結束,鞋子就還我。
九點的時候,吳正把裝面的大瓷碗給我,說道:「你小心了,這個碗里的面你一定要省著點,一直撒到馬路上。到了馬路,你就把碗一丟,千萬不能再回來拿,否則你就會把她再引回來。」我看著這個和洗菜盆大小的瓷碗,心道,這麼多的面,足夠了,於是我點點頭,表示記住了。吳正見我記下,接著說道:「你引路的時候,要一邊撒面,一邊說,老人家,請往這裡走。」
九點半的時候,吳正和村長再三囑託我引路的事項后,就走了。臨走時,村長一再交代我,引路的時候不能回頭。我當時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也就對他說的話沒有放到心上。村長囑託完,還把手錶留給了我,說老太太是十點零五分死的,讓我十點零五分撒面,不到時間,一定不能提前撒面。
吳正和村長走後,四周便沒有了人。吳正說,村長已經通知了周圍所有的住戶,告知了引路時間,所以現在沒有人出來。我一個人從院子里走向老太太的屋子,現在,屋裡屋外一片漆黑,僅僅在老太太屍體的頭頂處的桌子上擺放著一盞煤油燈。此時,我才發現,我之前甚至連這個屋子的具體情況都沒有看一下。
當下,我將從吳正家中偷來的三根蠟燭點著了,然後插在了屋子的桌子上,頓時,屋子裡一片大亮。此刻,雖然屋子裡雜亂不堪,屍味很重,但是我卻覺得整個世界敞亮許多。我大步流星地走到正屋門口,然後赤著腳蹲在停放老太太屍體的床邊,等候著十點的到來。
九點四十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貓叫,我心道:這是哪個天殺的這個時候還把貓放出來,不是要我命嗎?我起來左尋右找,也沒有見到那個貓的蹤跡,心想是不是我聽錯了。
沒有找到那隻貓,我便繼續蹲坐在老太太的屍體旁,過了五分鐘,外面颳起了大風,這風越刮越大,天色也黑暗不少,顯得陰森無比。我本來膽子還是很大的,可是看著這個大風,我突然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如果是讓我看到殭屍,興許我不會害怕,可是看到一個死人慢慢變成殭屍,那麼我就覺得恐懼了。而此刻就讓人感覺在等一個殭屍出現。
看著這越來越大的風,我覺得身上涼颼颼的,覺得渾身冰冷起來。突然,外面吹來一陣大風,大風將屋子裡的三根蠟燭吹滅了兩根,而擺在老太太頭頂的那盞「煤油牌」長明燈只因為有燈罩得以倖免。不僅如此,鋪在老太太屍體上的床單也被吹走了,床上露出了老太太祥和的遺容。我向老太太看去,只見她面色紅潤,眼窩微略塌陷,兩邊的腮向外擴散,露出兩排不太齊全的牙齒,看上去像是對我微笑一樣。我心道,這麼熱的天,老太太的屍體竟然還沒有腐爛。
那風把老太太身上的白布吹走後,我心裡立即恐慌起來,生怕老太太會突然坐直身子拍拍我的肩膀,然後對我說:「兒子,咱們上路。」我看了看擺放在桌子上的手錶,還不到九點五十分,這樣說來,還要再等十五分鐘。
陰風肆虐地刮著,周圍的瓦片時而靜謐,時而飛卷,我甚至還能聽到枯枝斷落的聲音。再看這個院子,掉落的樹葉捲成了一堆,被大風捲成小型的旋渦,那旋渦向外颳去,竟然出了院子的門。看到這一切,我心裡越來越緊張,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院子,卻看到那個小旋渦出去之後,跟著過一分鐘又飄了進來。只見它來到了院子中間處便不再前進,而是一直打圈。我看得這場景詭異,心道: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這比古墓恐怖多了。
我繼續盯著院子里的那個小旋渦。只見小旋渦在院子轉了約有一分鐘后慢慢地變大,形狀也越來越散,再過一分鐘后,竟然風吹散了。我長出一口氣,心想這個詭異的旋渦總算消失了。
我看著手錶,恨不得把指針調快十分鐘,然後早點離開。就在這時,我聽到院子里出現了腳步聲,儘管我看不到院子哪裡有人,可我確定這個院子的確有人走過來。只聽這腳步聲越來越近,感覺近在眼前了。哪知道那腳步聲從我身後經過一直到了屋裡,我感到背後冰冷,似是被冷氣吹到了一樣。
那腳步聲進到屋裡之後,外面變得安靜起來,風也停了,甚至貓也不叫了。這一切太過平靜,平靜得出奇,我注意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卻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老太太的手臂搭在了我的左臂上。我嚇了一跳,趕忙將手抽了出來,卻也不敢再動了。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十點,還差五分鐘就要開始了。
身後的腳步聲還一直在我身後徘徊,我明顯地感到背後有股涼氣在四處亂竄。那個腳步聲持續了三分鐘后,終於離開了正屋,向院子門口走去。只是那個腳步聲並沒有離開院子,似乎停在了門口處。
不過,這一切終於平靜了,對我來說,短暫的平靜也是平靜。過了兩分鐘,這個小床發出了「吱嚀」一聲,跟著擺在床前的蠟燭和屋子裡亮著的最後一根蠟燭也被吹滅了,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面對這樣的場景,我早有應對之策,當下,我不慌不忙地從口袋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打火機,再次點著了那盞煤油燈。當這一切完成之後,我看了看時間,心中一陣欣喜,太好了,已經十點零五了。
看時間到了,我心中狂喜,當下端起碗就開始撒面。按照要求,撒面是由床下的鞋子處開始撒起,一直撒到馬路邊上,而且地面上不能存在斷面的地方,而用完了面也不能回去取面。
當我把面撒到地上,我便開始向前走去,由於風比較大,我只能彎著腰撒,保證線的連貫性和均勻性。出了堂屋的門,我聽到身後也響起了腳步聲,這腳步聲入耳聽來,讓人如墜冰窟,驚恐不已。若是殭屍什麼的也就罷了,可是這看不見的東西最難對付,於是我頭也不回地向前撒去。
哪知道我走得快,後面走得更快,待我手裡的面撒完再伸手去抓時,那腳步聲已經到了身後。我只覺左肩一涼,就像是一個人的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若是以前,我早就迴轉身去了,但是這次我卻沒有。吳正說過,千萬不能回頭,雖然我不知道回頭的後果是什麼,但是我明白一定很嚴重。
那胳膊搭在我肩上后,我便覺身後涼風習習,有如吹著冬天的冰風。跟著我感到脖頸處有冷風吹來,身後響起了沉重的呼吸聲。我繼續向前撒面,恨不得一步就撒到院外。哪知道肩上好像有著千萬斤力量壓著,挪不動步子,於是我只得像拖著巨石一樣一點點往前撒去。
之前吳正還一再交代我,要我邊走邊喊「請往這邊走」,現在看來,這是多餘的,人家知道怎麼走嘛!
剛走了兩米,一個濕滑的東西從我的脖頸掃過,像是被什麼舔了一樣。我非常吃驚,難道這老阿太要把我生吃了?此刻,我真想和她斗一斗,可是我身上的刀子也沒有了,何況我現在赤著大腳,想打都不可能。想到這個老太太半生孤獨,我便忍了,還是送走她最後一程吧。
可是那舌頭一樣的東西舔來后,開始繞著我的脖頸周全舔了起來,像是在吃棒棒糖。我被舔得難受,便忍不住伸手向背後的脖頸摸去,哪知道我手剛伸到脖子處,那舌頭竟然舔了我的手指。我十分慌亂,另一隻手裡端的面碗隨即掉落在地上。我趕緊蹲下,把面重新裝進碗里,可是這面已經少了一小半了。看看碗里的面已經不多,而前面至少還有20米要走,我心裡就有些慌了,我想就是20里的山路我也願意換了。
就在我要站起來的時候,我覺得背上一沉,像是一塊巨石壓在了我的身上,接著兩隻胳膊也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心說,壞了,這老太太還要我背她。可是想了一想,背就背吧,這樣跑得快點。當我拿著碗繼續往前撒去的時候,我的耳邊響起了老太太大笑的聲音。這聲音讓人神經凝結,毛孔擴張。
我顧不得身後的笑聲,繼續一步步向前走,如此又走了兩米,身後又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我心說:這裡怎麼會有嬰兒的啼哭聲,是不是身後又有了其他東西?哪知道這啼哭聲只是響了十幾秒就結束了,我心中好奇,身後卻又響起了大人大罵孩子的聲音,聲音真是真切,猶如在耳邊發生的一樣。由於孩子的聲音哭聲太大,我感到身上有如毛毛蟲在身上亂爬一般。
那孩啼聲結束后,身後傳來了嗩吶聲,似是迎娶新娘。裡面一片歡天喜地,還有慶賀的聲音。這聲音結束后,跟著又是丈夫打罵老婆聲,只聽這聲音悲鳴慘淡,痛苦不已。這丈夫打罵老婆的聲音剛過去,耳後傳來的是女人的哭叫聲,聽裡面的內容,像是死了丈夫。人家說人生三大不幸是少年喪父、中年喪夫、晚年喪子,這老太太中年喪夫的確可憐。可是這喪夫的不幸剛剛消失,又傳來了「我的兒」的哭聲,竟然像是兒子也死了。
我聽這聲音慘厲至極,像是在回憶著老人的整個一生。正當我為老人一生悲痛經歷而沉痛的時候,身後又響起了老太太的大笑聲,好像是要升天了一樣。我回過神來,繼續向前走去,可是因為身體太沉,腳步邁得過於艱難,行走很慢。只覺得我前面熱得像是出了很多汗,後面卻像是被扔進了冰窟,當真是冰火兩重天!
「嘿嘿!」
這莫名的笑聲,實在是恐怖!
「你為什麼不回頭看我呀!」
「你回頭看看我!」一個極為柔嫩的聲音在我背後叫著。
我知道這是背後的一些為了引我回頭的聲音,可我銘記吳正的話,堅決不回頭。
這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是當我要出了這個院子的大門時,我聽到了一聲貓叫。我對貓的叫聲是十分敏感的,當時我在元代將軍墓的時候,正是一隻黑貓給我們帶來厄運。當時我嚇得魂飛魄散,立即就回過頭來,卻見院子里哪有貓,倒是背後背著一個年約八旬的老太太。這老太太面帶微笑,眼睛睜開,幾個參差不齊的牙齒斜斜地歪在嘴裡。她的身上穿的也不是床上的那件樸素的灰色衣衫,而是死人專門穿的故衣。
我看到這個場景,再次嚇得丟掉了手中的碗。碗掉后,我立即趴在地上,撿起碗來,但是這次地上灑落的面太多,面積較大,回收的並不是很多,剩下的15米路,怕是不太夠了。這碗是一個比較大的瓷碗,按說足以和臉盆匹敵,可是經我兩次摔跌,已經不多了。好在這瓷碗並沒有摔破,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用胳膊全力把麵粉聚攏到一起,麵粉裡面摻雜著泥土,使得麵粉混雜不堪。
我把力量集中在腿上,加速向前撒去,可是這麵粉看上去依舊不是很夠。現在,我已經破了一次規矩,而身後的風開始狂刮起來,我甚至聽到了樹枝斷裂的聲音,跟著身後也變暗了,煤油燈再次被吹滅。我心中更加緊張起來,心想不會是老太太要掐死我吧。
哪知道我並沒有什麼事,而我身後老太太的笑聲卻變成了哭聲。她的哭聲越來越大,那聲音直令人痛不欲生。我聽到哭聲后,也哪還管老太太,繼續向前撒去,這時就聽一個爆炸聲傳來,聽聲音的方向,應該是大門的燈泡炸了。
我真是悔恨聽吳正的話,把那把匕首連同鞋子一起給了他。要是帶了匕首,萬一出個意外,我還能來個正當防衛。可是再看眼前的情況,我今天算是要栽了。眼下,我能做的就是拿著碗,像耕地一樣一路撒過去。
我如此想著,也是這麼做的。在出了大門后,我端著那個裝著麵粉的瓷碗風馳電掣般狂奔到馬路。在狂奔的時候,我手裡還攥著一把麵粉,那麵粉被我一把撒了四五米,兩下就撒到了馬路上,瓷碗里的麵粉竟然還剩下半碗。到了馬路后,我把大碗向天上一拋,便向吳正家跑去,我聽到身後傳來了那碗掉落的聲音。
我剛跑了約有30米,就看到吳正和村長等人堵在了路口,問我情況怎麼樣。我見吳正後,真想打死他,這麼危險的活,竟然交給我,差點要了我的命。我說道:「裡面的煤油燈滅了,門頂的燈泡炸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吳正聽后,非常吃驚,問道:「你是不是回頭了?」
我說:「是的,身後響起了貓叫的聲音,我怕詐屍。」
吳正氣道:「那不是貓叫,是你身後的幻覺,那個老太太想看看你長什麼樣子,就想辦法引你回頭。」
我一聽,立即就癱軟了,哪還有製造這個聲音來引我的?我問道:「給老太太引路前,有一個腳步聲走近屋裡,那是什麼?」
吳正嘆了一口氣,說道:「那是冥間的引路人,估計是老太太的老頭子來帶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