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8章 不害臊，不要臉

可偏偏恩恩仍舊不肯死心，似乎一定要垂死掙扎才肯罷休，「顧南城，你就那麼討厭別人同你表白嗎？」

真的就那麼討厭嗎？討厭到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她都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是這個意思嗎？

顧南城接下來的話，給了她致命一擊，「對，討厭。」

「非常討厭，特別討厭，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嗎？」

他太討厭恩恩和他說這種話了，似乎是巴不得他對別人溫柔一點，可他除了她以外，不可能給任何人好臉色看，也不喜歡她這種迫不及待把他推出去的感覺，他知道，她只是把他當哥哥，但他也是有血有肉，有情緒的人，原諒他忍受不了，她恨不得立刻把他推到別人懷裡的那種態度。仟韆仦哾

所以在這種時候，他難免語氣重了一些，重到把恩恩都嚇到了，原來，連垂死掙扎都是那麼的難，顧南城不但厭惡，甚至排斥任何人對他的表達，更別提溫柔一點了，我溫柔，溫柔是不存在的，至少在顧南城的身上，絕對不存在！！

恩恩心口抽搐了一下，說出了一句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難道永遠都這樣嗎？」

恩恩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顫，顫得都快要崩塌了，即便她看起來足夠正常，「你永遠都不會對你表白的人溫柔一點？永遠都不會接受女生的告白？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不管對象是誰？」

「不會。」南城牢牢的盯著她的眼，似乎想從她的眼睛里找出一點什麼端倪來，但最後仍舊是無疾而終，恩恩就是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女孩子，哪怕他拒絕了別人，她都因為自己的態度太過惡劣，而去為那些女生打抱不平。

但偏偏，南城最討厭她的，就是這一點，他受不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總在為別人打抱不平，他的心裡至始至終只有她一個人，如果她只把他當成哥哥，如果他們倆將來沒有任何可能，他就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更不會接受別人的表白，他太了解自己這個人了，一旦喜歡上，就是一輩子，哪怕萬劫不復，也在所不惜。

正是因為如此，在對面恩恩的時候，他的態度格外堅決，「永遠不會，不會溫柔一點，不會接受告白，不管是任何人，恩恩，你還想要聽什麼嗎？你要是還有想聽的，你儘管說，我全部都回答你。」

他的話帶著氣勁，但恩恩這樣的人，是聽不出來的，也不敢往這方面想，更何況，恩恩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傷心難過不能控制，甚至在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時候，她聽到了心碎的聲音，彷彿一塊玻璃掉在了地上，摔碎了，發出「咔嚓」一聲清脆的聲響。

但那不是玻璃摔碎的聲音，而是自己心碎的聲音，恩恩抿了抿唇，努力調節著自己的情緒，好讓自己看上去並沒有那麼不堪，她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說，「哦，我知道了。」

情緒低落極了，但好在恩恩已經學會了控制住自己，「顧南城，對不起，以後我不會說這種話了，我也沒什麼想問的了，走吧。」

南城深吸了一口氣，也在告訴自己，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發脾氣，恩恩不喜歡自己，所以說出那樣的話本來就沒有什麼問題，他怎麼能沖她發脾氣，擺臉色給她看，該改正的，本來就是自己，而不是恩恩。

況且，南城真的不想嚇到恩恩，更不想再因為這些破事，讓恩恩和他鬧脾氣，兩個人和之前的半年一樣，有了距離感，明明他們好不容易才重新親近一點，南城實在不願意再重蹈覆轍，回到之前的狀態。

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個江一帆在虎視眈眈的，但凡他們鬧點矛盾，江一帆一定會想盡千方百計的趁虛而入，他可不想便宜了這個狗東西，不然江一帆都不知道樂成什麼樣子了，到時候自己在一旁看著，還不得氣死。

無論是為了恩恩，還是為了自己，自己都不能再發脾氣，不能兩個人開開心心的出來，鬧得不開不心的回去，他看了一眼前面排的只剩四五個人，薄唇微動，「不喝茶顏悅色了？」

「不想吃了。」恩恩悶悶的說，「吃太多了，太撐了，不想喝奶茶了。」

吃太多了，吃撐了，不想喝奶茶了？？

虧這種話，她這個吃貨說得出口，況且，她吃很多了嗎？

南城微微垂頭，看了眼手上的東西，全是恩恩之前吃了一口，就不吃丟給他的，他照單全收，兩隻手都快要拿不下了，就連手臂上，都還系著冰墩墩氣球的繩子，那隻可愛憨厚的冰墩墩，此時此刻就在他頭頂一些的位置，風不大，但一吹就在輕輕的飄動，造成了一種反差感，讓他這個人都看起來沒那麼大的距離感了。

「確定嗎？」南城淡淡的說，態度已經比之前好多了，他知道恩恩是在難過，因為他剛剛的語氣很兇，甚至臉色也很差，難免傷到了恩恩的心，現在補救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但總之是比什麼都不做要來得好，他的語氣不由又溫柔了幾分，「前面沒有兩個人了，再等等吧。」

沒有等恩恩開口，再等等吧，就算是他替恩恩做的決定了。

恩恩悶了幾秒，沒有再任性，也沒有拒絕，「嗯。」

南城了解恩恩，恩恩自然也了解南城，知道南城這是再給她台階下了，她要是再不下，兩個人到最後估計是不歡而散，恩恩也不想和南城鬧任何的不愉快，這台階，自然得下，「我要喝聲聲烏龍。」

南城先前的氣勁，跟著這句彆扭的我要喝聲聲烏龍，不說完全消了，但至少消了大半，「好，我給你買，你在旁邊等會兒。」

「嗯。」恩恩還是一個字音，但人已經乖乖的等在了一邊，乖乖的等著南城排隊，乖乖的等著南城給她買奶茶。

沒過多久，南城端著一杯奶茶走過來，我，與其說是端了一杯奶茶，不如說是夾著過來的，因為他的手上，已經幾乎沒有什麼位置了，上面全是她吃了沒幾口的東西，她喜歡換著花樣吃，但是又吃不了那麼多，所以幾乎都是嘗一下，就理所當然的丟給了南城。

而南城，則是從頭到尾都很有耐心，連一聲都不坑的照單全收，此時此時，他手上都是她吃剩的東西，系在手臂上的冰墩墩隨著他長腿走過來的時候，在空中擺動，要多可愛有多可愛，也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你的奶茶，快喝吧，熱的。」

少年白皙面容，沐浴在午後的陽光中，又多添了幾分撩人，氣球冰墩墩，在他的身後跟著他，影子落在地上，一步步的幾乎落到了恩恩的跟前。

他的手上那麼多東西，依舊好好的夾著她那杯奶茶，有幾分小心翼翼，生怕掉落到了地上。

這一幕落在恩恩的眼裡，還有什麼氣呀，他甚至覺得現在的顧南城，勉強有幾分算得上可愛，對，是可笑，本來這兩個字不該出現在顧南城的身上的，但在此時此刻，偏生格外的應景。

恩恩之前有多難過，現在就有多輕鬆，她幾乎可以算得上破涕為笑，「這麼多東西，拿得下呀？」

「怎麼那麼多廢話呢，叫你接奶茶，不然等下掉地上了，我看你喝什麼？」雖然是這麼說著，但南城的臉上，彷彿都寫了寵溺兩個字。

恩恩終於接過了奶茶，熱的，捧在手心裡，連帶著心都暖和了，「可是現在都夏天了，我想喝冷的，顧南城你問都不問我，就點了熱的，一點都不了解我。」

「現在還沒有真正到夏天，不要喝得太冷，對身體不好。」南城本來就不喜歡恩恩喝太冷的東西，再說了，過幾天，是恩恩的特殊日期，他一直都記得，所以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不讓她喝，不然到時候她又要疼得哇哇叫，鬧脾氣，哭唧唧，臉色還格外蒼白。

他不想她忍受這樣的痛苦，恩恩不記得，總是一到夏天就貪涼，但南城卻幫她，默默的記在了心裡，記得清清楚楚，他不直接說出來，只不過因為他們都才十幾歲，又是兄妹的關係，更何況還在大街上，恩恩會覺得害羞，他個大男生，平時再冷漠，說出這種話同樣也會覺得不自在，便只能找個借口。

「但是我想喝冷的。」恩恩微微撅了撅嘴巴，有點點的小脾氣，有時候她就喜歡鬧些無關痛癢的小脾氣，喜歡看南城寵她的樣子，喜歡南城耐著性子哄她，大概女孩子都是這樣吧，就喜歡被喜歡的男生捧著，哄著，這樣就總給人一種很舒服的安全感，覺得自己被重視，被心疼，被寵愛，被縱容。

恩恩一直都喜歡這種感覺，當然，她也就在家人和顧南城面前，但凡出了顧家，她可乖了，就是個沒有價值，活潑可愛，又好脾氣的小姑娘，家裡的長輩，包括出去的時候，朋友的爸爸媽媽都總會誇她，「顧南城，我想喝冷的嘛，你給我重新買一杯，好不好？」

「人很多，不想排隊了。」南城回道。

恩恩不依不饒，「再排一會兒嘛，我真的一點都不想喝熱的，排一會兒嘛。」

「顧南城，顧南城，顧南城！！」她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一次次的撒嬌，因為恩恩知道，每次只要她這樣，顧南城保準會妥協，屢試不爽。

顧南城掀了掀唇，就在恩恩以為他要妥協，對她說好的時候，結果答案偏偏相反，南城說的是兩個字，「不行。」

「啊？」恩恩垮下了小臉，「為什麼呢，顧南城，你變了，你變得對我都沒有耐心了，我生氣了，真的，我生氣了，不想理你。」

「顧諾恩。」南城連名帶姓的叫她的名字，對她說，「你是不是又忘記了過幾天什麼日子了？」

南城最終還是沒辦法，又不能妥協，只能適可而止的提醒她。

「什麼日子？過幾天是什麼日子？」恩恩想都沒想的便脫口而出，的確沒什麼特別的日子呀，也不是什麼節假日，但看顧南城很認真，恩恩終於肯好好動腦子，想一想，算一算了，然後似乎終於想到了什麼，「啊，我知道了。」

下一秒，又想到這話是顧南城提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如同煮熟的蝦米一樣，又燙又熱，「顧南城，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是怎麼知道的，有次她弄到褲子上去了，還是他這個當哥的把外套脫給她穿，給她捂得嚴嚴實實，然後親自去超市給她買東西，然後用黑色的塑料袋裝著，塞到了她的手心，並且提醒她，「以後注意點，都這樣了，還在外面跑。」

「而且，你居然比我都記得。」恩恩幾乎是驚呼出口的，當然一邊在好奇，一邊又格外害羞。

「咳咳！！」南城沒有想到，恩恩會這麼大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當然，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點到為止，沒必要說得太明白，恩恩已經知道了就行，他們哪怕是親兄妹，都不適合再討論，「還喝冷的嗎？」

恩恩搖了搖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喝了。」

她貪涼，但更怕疼，「我喝熱的，我就喝這杯。」

之前，她以為顧南城對她沒有耐心了，現在她明白，不是沒有耐心，而是一些別的原因。

顧南城對她這個妹妹，從來就沒有變過，大概也不會再有改變了。

會一直好下去，永遠帶著妹妹的身份。

其實這樣想一想，妹妹也是挺不錯的，不是嗎？

也不知道是真心這樣想的，還是自我安慰，總之，不管是怎樣，恩恩真的好太多了。

因為比起做他拒絕，冷眼相對甚至沒有個好態度的女生，她寧願他一輩子都不知道，她寧願永遠做被他捧在手心裡疼愛，並且永遠都不會拋棄的妹妹，只要能待在他身邊，享受著他的付出，他的照顧，他的好，做妹妹又怎麼樣呢？

「顧南城，謝謝你。」

這是恩恩的心裡話，百分之百真誠的謝意。

但顧南城不想聽，他不喜歡這樣生疏的表達方式，不喜歡她用客客氣氣的態度面對自己，彷彿他是個外人一樣，還需要她主動而真誠的說謝謝，這種感覺，就不是他想要的，「走吧。」

恩恩捧著奶茶喝了一口，溫熱的，暖的。

這樣的暖意，一路流到了胸腔處，整顆心都是暖洋洋的，而且，奶茶真甜。

好甜好甜。

她跟在了顧南城的身邊，「去哪裡？」

「都到夏天了，你都沒時間來買新衣服，去逛逛商場吧。」

恩恩眨巴眨巴眼，雖然這大半年來，她一直沉迷於學習，可以說幾乎沒有出來逛過街，但她啥時候缺過衣服穿了？

沒到一換季，或者好多牌子出了什麼新款，媽媽都會第一時間讓人送一堆過來，不管她喜不喜歡，都塞滿了她的衣櫃，而前幾天，自己衣櫃里的衣服除了校服以外，才剛被換上了一批全新的，而每次被換走的衣服，她都不知道有多少連吊牌都還沒有拆掉。

這些，顧南城肯定是知道的呀，因為媽媽一向一視同仁，自己有的，顧南城也少不了，自己衣櫃里的衣服換了一次，必然顧南城也會一樣的換一次，一碗水端平嘛，這是他們兩個大人一直對待他們的態度，絕不厚此薄彼。

既然如此，顧南城幹嘛說，你都沒事件買新衣服，去商場逛逛吧，她買不買新衣服有差嗎？以前她偶爾買，也是因為周末閑著沒事，就同方雅一起逛街，看到了合適的，才隨便一買，又不是真的沒衣服穿才買的，顧南城這麼一說，難道是要給自己買衣服？

不是吧不是吧？哥哥這麼體貼怎麼辦？如果是顧南城要給她買，那麼她當然很樂意，到時候剛好放暑假，她就不用穿校服了，有的是時間穿新衣服，多好的機會，她不說天天穿，至少不會穿幾次就丟，顧南城送的嘛，得格外的珍惜珍惜才行。

然後在恩恩期待的目光中，她果然聽到了顧南城再度開口，「反正時間還長，閑著沒事，也不知道幹什麼，我陪你逛逛打發打發時間。」

恩恩的期待，消失殆盡，好吧，當她剛剛腦殼短路，什麼都沒有想，就算有想的也是幻覺，他閑著沒事，她可沒有那麼無聊，下午的時間既然還長，她都大半年沒有好好玩過了，那，為什麼要浪費這樣的時間我去逛商場，她不知道去遊樂園玩嗎？不知道玩劇本殺嗎？

多少好玩的等著她，還有多少好吃的，她才不要去逛商場，於是鼓著腮幫子，氣呼呼道，「不去。」

恩恩想，自己一定要堅持自己的立場，說不去就不去。

「我買單。」

三個字一落下，恩恩已然迫不及待了，「成交！！」

原則是什麼，在某些時候，她就是個沒有原則的人，顧南城都說他買單了，她又不是傻子，不去不去我白不去，古話說得好呀，好便宜不佔王八蛋，再說了，還是顧南城的便宜，多難得，她不得好好珍惜一下。

畢竟，買單就等於贈送，她還從來都沒有穿過顧南城買的衣服！！

「東西你還吃嗎？」

顧南城看了手自己身上拿的，掛的，還有手臂上系的。

他不知道恩恩還吃不吃，所以一直替她拿著，沒有丟，生怕她突然想起來了，或者心血來潮，想要吃的話，又沒有了。

即便知道，她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候都吃，但仍舊有那百分之一的機會，所以他總保留著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不吃了，都丟了吧。」恩恩話音剛落，又笑眯眯道，「不過你要是覺得浪費的話，那你就吃了吧。」

恩恩本來以為，顧南城會都丟掉的，但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回了一個字，「嗯。」

然後真的蹲在路邊，把她吃剩不要的東西，一點一點的解決。

那麼高的一個人，站在路邊，吃著她不要的垃圾食品，卻吃得那樣慢條斯理的，吃出了在五星級吃飯的高級感來，這點，怕是只有顧南城能做到吧。

恩恩驚訝的問，「顧南城，你真吃呀，那可都是我吃剩的。」

「嗯。」顧南城沒有多餘的一句廢話。

就算怕浪費，也不至於吧，就是平時在家裡面，每頓剩的那麼多，也不見他要多吃一口的，況且恩恩敢篤定，現在的顧南城，絕對是不餓的。

在看到啃了半顆的冰糖葫蘆，被顧南城含到了嘴裡，咬了幾口后，咽下，高高凸出的喉結隨之上下滾動，性感得讓恩恩都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那什麼……」

「嗯？」南城抬起頭來，冰糖葫蘆在他的唇上微微染了色，看上去他的嘴唇變得鮮艷欲滴起來，竟然比那冰糖葫蘆還要誘人，還要甜的感覺，恩恩咕嚕一聲，又是一口口水吞下，連她自己都聽到了自己吞口水的聲音，簡直不要大到太離譜了，「那什麼，你吃的都是我吃過的。」

「顧南城，上面可全是我的口水。」言下之意，你在吃我的口水，你在吃我的口水，口水！！

口水，懂這兩個字的意思嗎，重要的話說三遍！！

「怎麼了？」南城面無表情的陳述事實，「又不是沒吃過！！」

蒼天呀，大地呀，來到閃電劈死她吧，什麼叫又沒有吃過，他知道自己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嗎？

撩人不自知，而且還不負責任的，啊啊啊，這是要她死，要她死啊！！

「呃……」

恩恩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結果脫口而出的竟然是，「那你多吃點。」

可不是嗎，既然都不介意了，她不說多吃點，該說什麼？

但一說出來，恩恩就後悔了，顧諾恩，你聽聽，你聽聽你這說的叫什麼話，真是一點都不害臊，你怎麼有臉說得出來？

然而更不害臊，更不要臉的還在這裡，南城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