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鬥法

102.鬥法

此為防盜章,可購買超過30%V章或等待24小時后觀看接著便是主殿三清殿,也是整個抱陽觀最大的建築,裡面供奉了三清,背面還有玉皇,東西朝房裡是太乙天尊。

過了三清殿,進入後院,一圈建築中,除卻靈官殿與文昌殿兩個配殿,都是住所、廚房等生活所用之處了,此類生活用房都是水泥翻修過。

院里辟了一小塊地,原來還種些蔬果,現在已經荒廢了。還有舊時候留下來的碑刻,也有幾百年歷史了。

道觀整體是非常典型的道教宮觀建築風格,坐北朝南,布局對稱,四合院格局,只是從樑柱到瓦片都陳舊無比,甚至破損,很久沒有修繕過了。

按照前人筆記所記載,道觀始建於明,曾經毀壞,清末重新修建。

謝靈涯還記得小時候舅舅跟他講過,抱陽觀最大的時候,沿著中軸線有好幾進,正殿原本供的靈官像,三清像在後殿,還有好幾個配殿。後來歲月中損毀,只剩下一個正殿兩個配殿,三清像遷到正殿,靈官像屈居配殿。

謝靈涯一一拍了照,跑到市文化局去了,他舅舅對這些事很不上心,他想著觀里也算有些老物,就去打聽一下。

一問之下,謝靈涯才知道抱陽觀已經登記過了。

市裡最近兩年開始比較重視文物古迹保護,文化局有人到抱陽觀考察鑒定,但是唯一的道士王羽集有時行蹤不定,所以只是登記在冊。

謝靈涯一露面,他們還說要給抱陽觀發銘牌呢,統一製造的,本市古迹文物都有。謝靈涯挺開心地收了,又厚著臉皮打聽,有沒有這方面的保護資金可以申請。

可惜,人家有是有專項資金,但金額有限,抱陽觀既不是年頭最久的,也不是最爛的,不知何時才能輪到呢。

接待的工作人員看謝靈涯長得好看,又總是帶笑,心生好感,便告訴他局裡正在編一本關於地方名勝古迹文物傳說之類的書籍,要是抱陽觀有興趣,可以把資料發給他們。

……

謝靈涯上了心,回去就開始翻筆記。

不止修繕道觀要錢,一個空空如也的道觀也很難招到弟子,還會陷入惡性循環。他得先招攬一些遊人香客,前期可能困難點,但這是必須的。

王羽集從來沒心思把道觀搞什麼商業化,或者說根本就不知道。謝靈涯想,就從把道觀的傳說故事完善好開始吧。

抱陽觀前人們的筆記內容繁多,還有代代增添的註腳,最多一頁筆記有大半頁都是批註。謝靈涯想找的故事素材都散見於筆記中,他翻了好幾本,還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塗鴉。

謝靈涯以前不愛學習,倒是惦記著偷看王羽集的筆記。

相人之術確實有些神異,以前那些所謂有入星骨的人如何謝靈涯不知道,反正他以前不學無術的時候,不說「十六步功夫成仙」那麼誇張,但理解得確實特別快。

像這幾頁他翻過的內容,現在記憶猶新。

找了半晌,順便溫故知新了一下,謝靈涯總算找到一些可用的素材。

道觀的命名方式很多,神靈名、傳說、地名、道教文化用語等都可以作為觀名,謝靈涯一直以為抱陽觀的名字是取自「負陰抱陽」。

結果找到王羽集一位師祖的筆記才知道,抱陽觀原來叫「抱羊觀」,因為以前觀里養了不少羊,後來不知怎麼,慢慢成了「抱陽」。

「這個太沒逼格了。」謝靈涯一汗,索性略去這一部分。他大筆一揮,根據前人筆記的部分內容,誇大編造了一個抱陽觀的傳說故事,各種神仙下凡,妖精打架。

寫完謝靈涯還有些意猶未盡,不是他浮誇,他在文化局時看了人家編的其他資料,好傢夥,一個個最遠都搭上女媧、黃帝了,最樸素的也扯到了乾隆。

道觀中,最高尊神三清是必然供奉的,除此之外,一般還會有一個主要供奉的神仙,這個要看當地民眾或者觀內道士的信仰。比如有的道觀供奉真武大帝,有的供奉呂洞賓,還有財神、文曲星等等。

抱陽觀供奉的主神則是王靈官,也就是配殿中的靈官殿神像本尊,被抱陽觀奉為祖師。

王靈官是道教的護法鎮山神將,專門鎮守道教山門,所以基本上道觀進門第一個殿,山門殿里都會有靈官神像,是鎮守保護山門的。

謝靈涯大致編了個王靈官顯靈,幫助抱陽觀某任觀主降妖伏魔,拯救杻陽百姓的故事,將這個粗略的故事發給文化局的人,對方發了幾個大拇指的表情,估計也覺得他get到了精髓。

.

抱陽觀的環境相對外界,看上去是很靜謐古樸,但它畢竟沒加蓋。

抱陽觀後頭是個菜市場,清早就開始做生意,白天步行街也是人聲鼎沸。到了晚上,大爺大媽都聚到黎明廣場,好幾批,音樂震天響。

謝靈涯就在這樣的環境中看一整天的書,越看越覺得這個環境要是能有信眾,那也是出奇了……

他現在還沒琢磨出來怎麼搞到資金,暫時一半時間看自己的專業書籍,一半時間把前人筆記錄入成電子版,倒是提高了打字速度。

因為晚上廣場舞伴奏的聲音實在太吵,他道觀就面朝著廣場,所以謝靈涯戴著耳機看書。謝靈涯看著看著就睡著了,口乾醒來,也不知道幾點了,把耳機一摘下來,就聽到隱隱傳來的敲門聲。

謝靈涯剛睡醒,還呆愣了一會兒,這才想到,後院有個角門,通著後頭的菜市場,聽這聲響,好像敲的就是後門。

謝靈涯摁亮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半夜兩點十分,誰會在這個點來敲門?

敲門聲又亂又急,周遭都是商鋪,被吵到的估計也只有謝靈涯。謝靈涯向來心大膽更大,捏著手機穿上拖鞋就往外走,順手還抄了一根擀麵杖。

今晚有月無星,月光清幽地灑在人間,謝靈涯問都沒問一聲外頭是誰,一手便將後門打開了一半,冷不丁問敲門的人:「幹什麼?」

……

賀樽幾乎趴在門上,上牙和下牙打著架,驚恐蔓延全身,門已經敲了三分鐘還沒反應,而身後的黑暗卻宛如有實質一般要附著上來……

他幾乎絕望了,這時候大門卻倏然打開。

嘎吱一聲。

月光順著開闔之處傾瀉下去,照亮一張十分好看的臉,膚色好像和月光一樣冷白,清亮雙眼下的兩道卧蠶原本是有些可愛,不過從賀樽趴在門上略低的角度看過去,倒是顯得有幾分高冷了。

賀樽一時間愣了愣,隨即陷入終於見著活人的狂喜中:「拜託讓我進去一下,救命啊!」

謝靈涯挑了挑眉。

賀樽想從門縫擠進去,但是謝靈涯堵得很緊,他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個什麼,你就讓我進去躲躲吧!」

謝靈涯:「浮屠?你看得出這裡是個道觀吧?」

賀樽:「……」

還真不知道……大晚上從外頭就看得到建築頂,他起初還以為是寺院。

賀樽深怕對方真的把他關在外面,人家搞不好以為他躲債的,扒著門喊道:「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有鬼,救命啊!」

有鬼?謝靈涯關門的動作頓了一下,扶著門瞅他兩眼,在這人期盼的眼神中,慢慢抬起左手——

無名指和小指屈起,食指和拇指分別掐著中指的第一節橫紋背面和正面,白凈修長的中指伸得筆直。

賀樽:「…………」

賀樽打了個冷戰,隨即悲憤地道:「你這人怎麼這樣,不聽不信,見死不救也就罷了,還衝我比中指!!」

謝靈涯:「……?」

士可殺,不可辱。

賀樽轉身就走。

謝靈涯在後頭喊他:「喂,你還是進來吧。」

賀樽走出去也就五步,其實他走到第三步的時候就後悔了,外頭多可怕啊,謝靈涯都沒說完整句話,他立刻就轉身了,「嗯嗯好!」

本來想解釋的謝靈涯:「………………」

……

謝靈涯倒了杯熱水給這個陌生人,他打量了一下,這人看上去年紀不大,估摸也就二十左右,問道:「剛才怎麼了?」

其實剛剛賀樽就覺得好多了,現在喝了熱水,更是精神一振,把自己的經歷徐徐道來。

賀樽是杻陽大學大二的學生,晚上和朋友相約吃飯唱K,散了后覺得實在太困了,又喝了點酒,就想在附近酒店開個房休息算了。

賀樽想抄近路,從一條小路穿過去,結果走著走著,發現怎麼都走不到目的地,而且周遭靜得不像話。

這裡怎麼也是商業區,即便半夜也不會一點聲響都沒有,而且所有的樓房燈光全滅了,包括路燈,只剩下一點詭異的月光,反而更加可怖。

整個世界一下子沒有方向,沒有聲音,沒有燈光,賀樽那點酒意全嚇醒了,一下子想到三個字,鬼打牆。

接著,非但走不出去,更彷彿有什麼在暗中窺視,嚇得他毛骨悚然。

在賀樽非常絕望的時候,他的視線中出現了抱陽觀,以及抱陽觀的燈光,簡直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

然後的事情謝靈涯也知道了,賀樽衝過來敲門,當時謝靈涯睡著了還戴了耳機,所以賀樽敲了好幾分鐘。

賀樽看謝靈涯的神情好像沒有不相信的意思,猶豫地說道:「那個,其實剛才你沖我一比中指,我就有種本來周圍蒙了層紗,一下子沒了,回到正常世界的感覺。那是因為你……的中指吧?」

謝靈涯:「……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賀樽合掌對謝靈涯鞠躬,碎碎念道:「真的感謝你,我還誤會了,沒想到你比中指是救我!我那是撞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嗎?頭一次遇到,聽說人就是得比那玩意兒凶,果然它就怕你了!謝謝,我學到了!」

謝靈涯無語,索性把賀樽帶到旁邊的靈官殿去。

賀樽抬頭一看,不大的配殿里有尊神像,金甲紅袍,舊是舊了點,但神情威嚴,額生三目,一手握著一支金鞭,另一手赫然比了個和先前謝靈涯一樣的手勢,中指高高豎起。

賀樽倒吸一口冷氣:「……你們道教神這麼diao的嗎?」

謝靈涯:「…………」

謝靈涯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說道:「這是我們抱陽觀的祖師爺,太乙雷神應化天尊,道教護法大神,王靈官。他手結靈官決,又叫玉樞火指,驅邪伏魔。後人結靈官訣,可以感應祖師,不沾邪惡。」

——雖然很像,但真的不是在比中指!是驅邪,驅邪!真比中指還得了?再diao也不會這麼沒素質啊!

作為供奉王靈官的道觀,這屬於抱陽觀的基礎知識,前人筆記里都把這些琢磨出花了。

一般手決還要配合罡步和咒語,靈官訣也不例外,但被抱陽觀的人代代簡化了,捏決即可,算是祖傳絕招。

賀樽聽完心裡更加敬畏了,他就說這中指怎麼那麼牛,謝靈涯沖他一比,他就覺得周身的寒意被驅逐了。

今晚之前,他不說是堅定的無神主義者,但也從來不進寺院道觀,今天卻是有些顛覆了,立馬恭恭敬敬地道:「那我給祖師爺上柱香感謝一下!」

賀樽上完香后問謝靈涯:「那您說,我這有沒有受什麼影響啊?有後遺症嗎?我到底為什麼會遇到,我該注意什麼地方?這個一定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吧?」

謝靈涯道:「不知道。」

賀樽:「??」

賀樽心中,危急時刻救了他的謝靈涯儼然已經是高人形象了,這句話直接讓賀樽的臉僵在一個有點滑稽的表情上。

謝靈涯無辜地道:「真不知道,我不是道士啊,就是住在這裡。」

道士里也有不用留長發的,但他真不是,對不起這個逼沒法裝。

他的理論知識根本沒有系統入過門,操作那麼犀利,但他都沒法斷定,賀樽遇到的到底是不是鬼打牆。

賀樽的眼神變幻莫測,看著謝靈涯驚嘆地道:「你就是這裡的掃地僧……」

「…………」謝靈涯用關愛弱智的眼神看著他。

賀樽猛點頭。

謝靈涯收留賀樽在抱陽觀住了一晚,睡前賀樽聽謝靈涯說現在抱陽觀的道士暫時不在(其實根本就沒有)還覺得特別可惜,他還有滿肚子的疑問呢,謝靈涯又沒法解答。

第二天早上謝靈涯起來一看,賀樽還在呼呼大睡,倒一點也不像心裡有事的樣子。他無語片刻,但也沒把賀樽吵醒。

謝靈涯早起便坐在外面錄入筆記,發現有一本裡頭夾著一張符籙,是他舅舅早年的練習品。也不知過了多久,上面硃砂寫就彎彎曲曲的符文仍然鮮紅清晰。

謝靈涯看了心中一動,以前他就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現在目標已經改變了,但並不覺得業餘擺弄一下有什麼不好。

一則他以後還要幫舅舅找徒弟,不能不懂,二則剛才的事讓他深覺,多一技壓身是好事,他現在可多少代表了抱陽觀,萬一短時間內都招不到道士,難道他天天介紹人去太和觀啊。

所以,謝靈涯看了一會兒后,索性找出了黃紙、毛筆和硃砂,準備臨摹。

他先是練習一下,用草稿本和墨水。初時下筆還有些凝滯,但是寫到後面,他就有點摸到感覺了。寫了兩三道,就改用硃砂。

用硃砂畫符,好像比用墨水還要順暢一下,這個點外面很嘈雜,謝靈涯戴上耳機放了一首《小跳蛙》,擯去外界干擾,精神瞬間專註,下筆如行雲流水。

符成,和舅舅畫的相差無幾,臨摹得好像還挺成功。

謝靈涯畫了一組五嶽鎮宅符,也就是他舅舅畫的那道,吹乾了放好,意猶未盡,又翻了翻筆記,發現有一組符看上去還挺簡單的,順手也臨摹了一次。

畫完之後,謝靈涯才看了一下註釋,草字隨意標著:六甲符。

嗯,名字聽起來也很簡單。

謝靈涯正晾符呢,賀樽伸著懶腰從屋裡出來了,看到他正在畫符,特別好奇地過來看,心痒痒地道:「你還會畫符啊。」

謝靈涯很矜持地道:「其實我也入門沒多久。」

嗯,差不多三十分鐘。

賀樽多看了幾眼,說道:「對了,高人,感謝你和靈官大神,我想捐點香油錢,說實話我不懂這個,有沒有什麼規定?」

「沒規定,你隨意給。」謝靈涯一聽還有點驚喜,畢竟賀樽就是個學生看起來還有點缺心眼,這好歹是第一筆香油收入啊。

賀樽便在口袋裡扣扣搜搜,最後掏出來三百二十七塊五毛,捧著道:「放哪?」

謝靈涯:「……」

這特么還有零有整的啊,謝靈涯指了指功德箱。

賀樽還給自己留了個打車的費用,顛顛捐了錢,便眼巴巴地道:「那個符能送我幾張嗎?」

謝靈涯心想我靠,我是真的入門沒多久啊,這個水平送人不太好吧?

賀樽卻誤會了,把手機掏出來道:「那買行么?不過我真的沒現金了,能不能微信付款?」

「算了算了,送你。」謝靈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收錢了,把符都塞給他,「那個,真的剛入門……」

都不肯收錢,難道沒謙虛,真的是剛學的?賀樽帶著一點點失望道:「好吧。」

賀樽又給王靈官上了香,這才離開抱陽觀。

……

回了學校后,賀樽還和自己的室友們說了昨晚的奇遇,聽得大家先是發毛,隨著越來越玄乎,大家開始問他是不是昨晚喝醉了。

不但同學不信,賀樽打電話給家裡人說,家裡人還懷疑他是不是在學校跟人學壞了,吃了啥違禁藥品產生幻覺。賀樽沒法解釋,但自己心裡清楚,昨晚的遭遇絕對不可能是幻覺。

回去后賀樽還上網搜了一下,試圖找到自己遇到的那種情況是什麼。他找到一個道教知識的網站,在裡頭看了半天,也沒法判斷。

倒是裡頭有個關於符籙的知識,提起畫符這件事。賀樽想到謝靈涯送的那幾張符,就展開看了一下。

【畫符,並不像電視劇中上演的那樣簡單,畫符者需要沐浴焚香,擺法案,誦念禱詞,在一個清凈的環境下,以清凈之心,才能畫好符籙!即便修為再高深,能夠省略儀式,在畫完符后,也會消耗大量精力,甚至虛脫!】

賀樽心想,那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他還纏著謝靈涯送了他符呢,雖然謝靈涯說剛入門,但原來畫符是這麼辛苦的,剛入門不就畫得更累了。

以前他要是看到類似的內容,可能覺得作者走火入魔了,現在卻不得不相信幾分,懷著敬意關了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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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職業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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