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心動

以前李婉也是北方人，對北方的冷是有過體會的，但是直到現在才對春城的冷有了真正的感觸。刺骨的寒風似乎能吹到人的骨頭縫裡一樣，從臘八開始雪就稀稀拉拉的下，等到臘月中旬那幾乎已經成了鵝毛大雪了。

主城區和東城區自然有人專門清掃積雪，西城區就要差一些，一些年代久遠的房子甚至被壓塌了，好在沒有住著人，並沒有聽說有什麼人員傷亡。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警察廳的人便開始組織掃雪，因為天氣冷，每人每天一塊錢還有熱乎乎的薑糖水喝，很多人家的男丁都報了名。幹上十幾天就有十幾塊錢的收入，足夠過了好年了。

李父也有這個意思，不過卻被李婉攔住了。老爺子腿腳受過傷，雖然現在已經好了不少，但是每逢變天的時候，便會關節疼。李婉可捨不得他受那個苦。

正好現在家裡正在採買年貨，李母把李父使喚的團團轉，買個醬油醋也得拉上他去，很快李父便投入到準備年貨的大軍中去，不在因為不能去賺那幾塊錢而耿耿於懷了。

李婉反而是相對清閑的一個，能做飯能洗衣服，在現代已經算是個能幹的姑娘，但是現在年味兒濃厚，很多東西根本不懂，對李母來說，純粹就是添亂。因此李婉便時不時的去大妮兒那裡看她做衣服，準備嫁妝。

大妮兒是家裡的大閨女，她爹娘還生了好幾個孩子，兄長嫂子弟妹，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大的四合院擠得滿滿當當的。不過因為大妮兒在工廠里做工賺錢，她嫂子倒是對這個大姑子很不錯，下面的弟妹也聽大姐的話。因此大妮兒在家裡的地位並不低。

李婉今天來帶著兩塊兒布料，準備來請教大妮兒做衣服，她生活的那個年代衣服各種各樣，因此裁剪做衣服這些她一點兒都不會。或許以後她賺了錢可以直接穿做好的，但是現在沒錢，就得自己學著做。

不過今天進了大妮兒家卻有些怪怪的。「大娘家裡來客人了？」李婉見正屋裡有人影，便沒有往正堂里走。現在雖然並不是很講究男女大妨，平時男男女女的出去玩兒很正常，尤其是那些學生，更是整天說什麼戀愛自由，婚姻自主，但是李婉還是怕有什麼不方便，便在外面說了一聲。

「婉婉來了啊？」大妮兒娘笑的跟朵花似的從堂屋裡出來，拉著李婉就往屋裡走說道：「快快進來，外面冷。」

「今天你也算是來巧了，大妮兒他女婿過來送年禮，你幫著參謀參謀。」大妮兒娘悄悄的在李婉耳邊說道。

李婉當然不會把這話當真，大妮兒一開春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讓她參謀參謀，難不成她覺得不好還能不嫁了。或許這只是大妮娘謙虛的話，實際上只是為了給李婉顯擺一下女婿而已，據大妮兒說，她娘對這個大女婿不是一般的滿意。

李婉想起大妮兒含羞帶怯的樣子，也有了那麼幾分興緻，笑笑跟著大妮兒娘進了屋。

屋裡除了大妮兒爹和大哥還坐著兩個人，兩人都是一身軍裝，一個圓臉略憨厚，一個略黑，看眼神就知道是個極為有主意的人。

「這是大妮兒女婿國強，國強，這是鄰居家的婉婉。」大妮兒媽指著那個圓臉略憨厚的人對李婉說道。劉國強見到李婉，臉上掩飾不住的驚艷，但是眼神卻極為清明，並沒有什麼讓人不愉快的表情，李婉心裡微微點頭，看來大妮兒未來丈夫人品還是很不錯的。

「這個是我遠房侄子，小名兒叫東子的。」大妮兒娘臉上的笑容有些過於殷切，李婉有些摸不著頭腦，隨著大妮兒娘的介紹也打量了一下這個東子，比劉國強要高一些，身板挺拔，一看就是當兵的出身，眼神十分銳利，李婉不過悄悄打量了一眼，對方立馬便回看了過來。

李婉沒有注意到，她低頭之後，那個叫東子的更偷偷的看了她好幾眼，一直到大妮兒過來和李婉一起去了別的屋裡，這才把眼神收了回來。

「怎麼樣，臭小子，姑沒騙你吧。」大妮兒娘見東子那眼神還流連在門口，忍不住沖著這臭小子的肩膀拍了一巴掌。反正屋裡也沒外人。

安東是她娘家侄子，不過從血緣上來說已經出了五服了，但是因為大妮兒娘和安東娘小時候是很好的姐妹淘，嫁人之後離得也不遠，因此兩家的關係一直很親近。安東今年二十四，過了年就是二十五的人了，偏偏說媒的快把門檻踏破了，仍舊沒有娶上媳婦兒。

說白了就是這臭小子眼光高，想找個漂亮的，眼看著歲數越來越大了，著急抱孫子的安母把頭髮都快愁白了，見到大妮兒娘更是一遍遍的嘮叨。後來李婉家的日子起來了，李婉也越來越水靈，大妮兒娘這才動了這個心思。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會看這個口。

雖說李家只有李婉這一個閨女，但是以後家裡的房子和小生意也是李婉的，那豆腐腦生意別看小，也是相當賺錢，因此大妮兒娘把李婉的情況跟姐妹淘一說，兩人便一拍即合。

要說以前安東娘或許還會嫌李婉家就這一個閨女，但是現在只要兒子能老老實實的結婚，她便不挑了。再說她還專門去李家小攤子上見過李婉，長得漂亮，幹活利索，最關鍵的是眼神清正，一看就不是那些妖里妖氣的閨女。

兩老想得好，誰想到安東這裡又出了幺蛾子，他根本就不同意。他娘勸不動他，便把人打發過來給大妮兒娘送東西，關鍵是想讓他好好的勸一勸安東。安東假期只有這幾天，不把事情定下，人又沒影了。

誰知道今天未來女婿也來送年禮，而李婉也過來玩兒，一下子撞在一起了。就安東看人直勾勾的眼神，大妮兒娘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算是現在她什麼話也不提，這臭小子也得主動上趕著求她。

大妮兒家有客人，李婉當然不會真的拉著人做衣服了，也就是象徵性的坐了一會兒便又回去了。大妮兒現在也沒心思跟李婉玩兒，這滿心思都在中午要準備的飯上呢，今天中午劉國強要在這兒吃飯，大妮兒卯足了勁兒想大顯身手，表現一下自己。

自從李婉出現了這麼一下，安東便不是那麼專註了，時不時的想往門外看一眼，屁股下面就跟坐了針似的。等大妮兒過來招呼吃午飯，還伸長了脖子使勁兒往外看，好在大妮兒眼裡根本就沒有除了劉國強之外的人，兩個人臉蛋都紅通通的跟煮熟的大蝦米一樣。

「好了吃飯去吧，人早走了。」大妮兒娘提醒了一下扮演長頸鹿的大侄子，剛才她就聽見動靜了，李婉那麼一個機靈小姑娘見家裡有客人怎麼會賴在這兒呢，也就是剛才她靈機一動把人拽了進來，要不然恐怕剛才李婉都不會進屋。

「等以後好好聽你姑的話，我還會害你不成。」大妮兒娘瞥了沖著自己笑的跟個傻子似的侄子一眼，說道。

「謝謝姑，侄子這終身大事兒，可就指望著您了。」安東也不含糊，立馬打蛇隨棍上。說起來安東只是一個普通小商鋪家的兒子，但是自從進了部隊以後，整個人生都有了很大變化。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覺得自己正是年富力強，趁著現在可以好好乾一番事業出來，好好當兵，好好打仗，至於個人問題，他認為純粹是浪費時間。

但是看見李婉的那一刻，他卻完全改變了自己內心的想法，那個女孩子只不過一個眼神就讓他聽到了自己心動的聲音，那個聲音到現在仍舊在自己耳邊不停的說著，「吶，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