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六章[08.15]
丁氏嗔怪道,「都是當皇后的人,說起話來還這樣隨意,讓外人聽到,可不得亂傳。」
「娘,你放心好了,沒人會傳的,說起來,我已有多日沒有回去過,不知近日,家中一切還好嗎?」
「都好,你舅舅被封為永寧伯,托你的福,丁家感恩不盡,你祖母看起來心寬不少,有時候也願意陪我出門走動,只是你爹,不肯搬回侯府,依我看,他跟侯爺之間,怕是有不少的間隙。」
「那就依爹吧,不住在侯府,他依舊是德勇侯,堂堂國丈,哪還有人敢不敬。」
母女倆暫且將這話題擱置,說起其它的家常。
最後,丁氏被她親自送到宮門外,後面是滿滿幾車的賞賜。
丁氏一走,南珊感覺自己整個人松下來,原來皇后當起來也不輕鬆,杜嬤嬤侍機道,「皇後娘娘,可要小憩一會。」
「不了,等會陛下該下朝了,本宮與他一起用膳。」
她揉下眉心,有些頭痛地想到父親和祖母的事情,父親不知祖母的身世,也不清楚她與孟老侯爺的關係,對他們頗多誤解,南家大房三房已搬到孟府,德勇侯府空置下來。
祖母的意思是讓父親搬回侯府,可父親不同意,堅決不肯搬回去。
馬上春闈在即,一切還是等科考後再決定吧。
下朝後的凌重華,見到的就是有些皺眉的妻子,他略一思忖,就知她所憂何事,垂下眼,坐在她的身邊。
南珊嘟著嘴,靠過去雙手環著他的腰,「皇后當起來真不容易,今日你卯時就起,一直忙到現在,連朝食都顧不得吃,可見皇帝也不是好當的,以前你幾十年是怎麼過來的。」
怎麼過來的呢?
冰冷的宮殿,空蕩的心,唯有朝政,方能緩解些許孤寂,也就不覺得朝事辛苦,帝王不易。
他就勢坐下來,將她摟進懷中,「朝事不苦。」
只是皇宮太大,他一人住著,覺得好生孤寂。
南珊拉過他的大手,包住自己的小手,輕啄一下他的臉,「甜不甜?」
親完她展顏一笑,「雖然不苦,可也要適當休息,我們那裡,但凡是當職的人,每月都會有休息日,你是帝王,不如設個新規,每月多休息幾日,總好過現在每月只有一天的休沐日。」
凌重華眼一凝,「以前曾聽你提過你家鄉的事情,當初我在位時,一月分為上下兩旬,每旬休息兩天。」
竟還有這樣的事情,南珊詫異,永泰帝怎麼會改先帝的規矩。
其實這是永泰帝的私心,先帝不重視他,那種被漠視的感覺,常人無法體會,他心下發狠,偏要做出樣子來,於是更加勤勉。
夫婦二人用過膳,在園子里消食,年關雖過,春寒料峭,除卻一些四季常青的樹木,其它的都光禿禿的,只剩青黑的枝條。
宮牆上凌霄花的藤條纏繞著,等到開花時,不知會有多美。
後面的高塔聳立著,兩人拾階而上,彎轉重上一層,足有十七層,在古代來說,已是很了不起的建築。
南珊有些疑惑,好好的宮殿之中,為何會修建一座高塔,「怎麼會想到在此地修高塔,高塔不都是佛家寺廟才會有的嗎?」
凌重華深看一眼她,嘆息,「曾聽你說過,你的家鄉很多房子都能蓋到幾十層之多,站在上面,能俯瞰整個城的風景,這座高塔,站在頂上,可以看見京城方圓幾十里的風光。」
原來如此。
兩人爬到塔頂,從塔頂望下去,整個京城盡收眼裡,皇宮氣勢恢宏,高大的宮門,兩邊的側門,隱隱可見紅漆描金的大門。
近處後宮中的各處宮殿,時而穿行其中的宮女太監,井然有序,可西南處的安昌宮卻不同,遠遠看著,宮人往來穿梭,似還有歌舞的聲音。
南珊微微一笑,「太上皇倒是有雅趣,不過宮裡的宮女是不是多了些?」
她看向身邊長身玉立的男子,男子的眼中清冷一片,她將自己的身體靠過去,頭枕在他的手臂上。
他伸手攬住她的肩,看著底下的皇宮,以後很多宮殿都要閑置下來,留下打掃的太監即可,宮女確實多了些。
南珊見他不說話,笑道,「新帝登基,要弄一個優惠政策,比如說放出一批宮女,配給邊關難娶妻的將士,甚至是一些後宮的美人們,如果沒有侍過寢的,也可以放出去。」
此法甚好。
他將下巴抵在她的頭上,「你的家鄉能人輩出,還有什麼法子,你都可以告訴我。」
「大江後浪推前浪,都是集祖宗們的智慧,不停地創新,才有後來的盛世,以我看,你就是一位出色的帝王,若不是你當政時的治理,永泰帝怎麼可能安逸當皇帝,我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邊關戰事之類的。」
凌重華垂下眸光,「邊關守衛是我的親兵,姓肖,現在鎮守在那裡的是他的孫子,肖守城。」
「怪不得,」南珊調皮一笑,手朝外面一指,「夫君,你要邀我共享這如畫江山嗎?」
「正有此意,不知皇后可願相陪。」
「當然願意,生死相隨。」
冷風起,衣擺揚起,男人貌比星月,女子嬌若瑤花,相依而立,俯視這江山,夫婦二人視線交匯,碧空雲山和高塔,底下是繁華的京城,天地萬物仿若他們的陪襯,傲睨天下。
宮內傳來一聲虎嘯,南珊無奈一笑。
兩人回到正陽殿中,大虎飛撲上來,可憐巴巴地看著夫妻二人,像個被遺棄的小貓般,不停要圍著兩人打轉,尾巴搖得歡快。
它的身上穿著一件類似小褂的衫子,是南珊特地讓人給它做的,剛給它穿上時,它可是轉著身,臭美地在正陽宮中跑了兩圈。
眼下,它巴著眼看著他們,南珊失笑,這小東西存心讓她心生愧疚,怕是怪他們夫妻自己去玩,又沒有帶它吧,她帶著笑意走進殿內,它乖巧地跟在她的身邊,見她坐上軟塌,它也立馬爬上去。
一人一虎靠在明黃織錦的軟塌上,同時舒服得眯了一下眼,動作如出一轍,屋子裡燃著龍涎香,香氣從紫金銅爐中裊裊升起,安神平氣,地龍燒得旺旺的,暖如初夏。
說來也怪,大虎被凌重華養了多年,按理說應該是與他更為親近,卻不知為何,自從她嫁過來后,發現這虎兒越發的粘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