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章 青樓沐雨
青樓里吃的是青春飯，待到人老珠黃之時有些姑娘選擇還良，找個順眼的男人嫁過去，下半輩子也算有個著落。百合居待這些姑娘不薄，就算是平日大手大腳慣了存不下私房錢，百合居也會在姑娘回鄉之時贈送一筆不小的花紅，足夠她們度過下半輩子。
還有一些姑娘過慣了花紅酒綠的生活，她們不願意回到貧苦的鄉下，百合居便會給她們一份媽媽桑的工作，雖是收入較姑娘們少了很多，卻也足夠她們在繁華的帝都生活的有滋有味。
老鴇子們都是何等的經驗見識，一眼便看穿葉子和傑西卡以及伍月如這三位乃是女兒身，在雙月大陸女人之間顛龍倒鳳的遊戲也是有的，百合居之所以能成為行里的翹楚，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們可以滿足任何人的任何要求。
老鴇子眯著眼睛笑得像一朵鮮花，心道：「這三位姑娘長得可真是俊俏，年紀又輕，這回那幾個騷蹄子還不得開心死，可惜了這美妙的身段，好好的大姑娘怎麼偏偏喜歡女人。」
「三位請跟我來。」老鴇子也不多話，領著三位姑娘就往鳳暖閣而去，葉子羞答答的眼睛一直盯著地面，伍月如則是躲在傑西卡身後，三人之中還要屬傑西卡最為鎮靜，她依舊帶著那幅巨大的黑框眼鏡，挺起胸膛走在最前面。
鳳暖閣是專門招呼女客的地方，由兩座相連的二層小樓組成，面積並不大，位置偏僻再加上外圍一層層的樹木花園的遮掩，顯得極為寂靜，神秘。
走過漫長的鵝卵石小路，一路上連個人影也沒有見到，葉子和伍月如越走越覺得心驚肉跳，葉子拉了一下傑西卡的衣袖輕聲道：「咱們還是回去吧，這地方挺滲人的。」伍月如聽了連連點頭，她心裡早就開始後悔了。
傑西卡又是何嘗不害怕，她假裝毫不在意的說道：「怕什麼？這些女人還能吃了咱們不成，你們現在後悔也晚了，事到如今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伍月如和葉子都是沒什麼主心骨的女人，一聽傑西卡這麼說只好硬著頭皮跟在傑西卡身後，強作鎮靜。
老鴇子打開門將三位姑娘讓進鳳暖閣，房間裡布置的很華麗，牆上掛滿名人字畫，桌上還擺著一盤盤新鮮的果子，只是這裡連個侍女都沒有，空落落缺了些人氣。
「鳳暖閣平日里沒什麼客人，所以顯得冷清一些，三位公子請稍侯片刻，我馬上吩咐姑娘們過來。」老鴇子神色頗為古怪，說完她便掩上門徑直離去。
葉子找了張椅子坐下，長出一口氣道：「傑西卡，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傑西卡盯著這房間口中恨恨說道：「這些臭男人可真會享受，你們看這裡布置的如此精緻，都快趕上本姑娘的閨房了，林東這傢伙這會兒指不定怎麼快活呢。」
「林東？」伍月如猛地一怔，「你們說的林東可是紫炎軍團團長，林東親王？」
傑西卡微微皺了皺眉頭，用奇異的眼光看著伍月如說道：「難道你也是來找林東的？我就知道這該死的傢伙少不了要在外面沾花惹草，快說，你和林東是怎麼勾搭上的？」
「不是不是，我朋友霍森和林東一起來了這裡，我是來找霍森的，你們二位是林東夫人么？」伍月如急忙辯解道。
……
百合居姑娘雖是不少，可是喜歡顛龍倒鳳這遊戲的總共就那麼幾位，她們平日都是和其他姑娘一樣以接待男客為主，只有鳳暖閣來了女客之時她們才臨時客串一下。
接待女客屬於特殊服務，報酬要比接待男客高上不少，但是這些女客不如男客那麼豪爽，喜歡斤斤計較，而且來這裡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特殊的癖好，經常搞得姑娘們苦不堪言，姑娘們大都不樂意去接待女客，所以每次派鳳暖閣的單子總少不了要說上些好話。
老鴇子好不容易聚齊了三位姑娘，又耐心的說了許多葉子三人的好話，把她們形容的既溫柔又漂亮，把姑娘們說的春心大動，還許了雙份的報酬，三位姑娘這才嬌柔柔的趕往鳳暖閣。
等她們打開門，卻見鳳暖閣內早已是空無一人…
「咦？客人們去哪裡了？」
「該不會是跑了吧？我們姐妹有那麼嚇人嗎？」
「哼！咱們回去找吳媽媽問個清楚。」
……
茶水喝了一輪又一輪，卻始終不見姑娘們露面，帕克不禁有些著急，他對著一名侍女說道：「麻煩這位姑娘去看一下，妹妹們怎麼還不來呢？」
那位侍女笑眯眯的說道：「公子們不要著急，姐姐們這會正在梳妝呢，招待貴客總得要精心打扮才是，您要是願意我先給您唱個小曲聽聽？」
帕克擺了擺手，鬱悶的繼續在那嗑瓜子。
那侍女見帕克焦急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她幾步走到帕克身旁用手揉起了帕克的肩膀，口中說道：「這碧水樓的樓主可是我們百合居的頭牌姑娘落雨，這位落雨姑娘不僅人長得俊俏，而且還彈得一手好琴，我們落雨姑娘每個月只有七天出來陪客，其餘的時間您就是出再高的價錢也請不動她。」
林東聽了覺得很好奇，他說道：「這位落雨姑娘當真好大的譜，卻不知今日我們幾個怎麼有幸請得這位姑娘相陪，莫不是一進門就看上我們中的哪位了吧？」
幾個人被這侍女一番話吊起了胃口，心中琢磨著落雨姑娘會是怎樣的一位佳人，一時間忘記了等待的煩悶。
「幾位應該知道帝國第一瀟洒哥羅斯公爵吧？這位公爵大人曾經見過我們家姑娘一面，一見之下羅斯公爵便傾心於我們家姑娘，可惜我們家姑娘卻沒有看上他，打那之後每次羅斯公爵下帖子邀我們家姑娘坐席都被推了，不知幾位自認為比起羅斯公爵如何呢？」這名侍女說道。
羅斯公爵林東是見過的，這位伊恩家族的大帥哥無論氣質長相均要比在座的各位強上不止一點，如今這四人當中也就是何永亮有些翩翩公子的風度，可惜他那惱人的潔癖讓人實在讓人看不上眼，碧水樓所有的物件無不光潔如新，可這位何公子還是從口袋裡掏出手絹仔細的擦上一番。
後來他發覺林東三人古怪的看著自己，於是他便扔了嶄新的手絹不再去擦拭，但是他每喝一口茶都會皺一下眉頭，彷彿在喝毒藥一般。
帕克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問道：「這碧水樓只有落雨一位姑娘，那過會兒可怎麼分呢？」
這問題問的實在猥瑣，眾人哈哈大笑起來，那俊俏的侍女掩著小嘴，心道：「這傢伙到夠可愛的，明明骨子裡是個粗人，可偏還要裝著文雅。」
門外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聽起來不止是一個人，眾人提起精神等待著，在各自心裡想象著落雨姑娘的樣貌。
雕花紅門被兩位侍女推開，只見四位少女走成一排一排，鶯鶯燕燕的緩緩步入房間，第一位姑娘身材玲瓏剔透，眼角一顆勾人的落淚痣，顯得極是惹人憐愛。
第二位有一對飽滿的人間兇器，長相不如第一位，但勝在丰韻，第三位下巴尖尖，一對狐媚的大眼睛，一看就是典型的狐狸精。
待到最後一位出場，眾人皆被她絕美的氣質所震撼，她有著嬌小玲瓏的身材，皮膚白皙，柳葉眉，丹鳳眼，絲毫看不出這位是青樓的姐兒，反倒像是一位大家閨秀。
這位壓軸出場的非是旁人，正是百合居第一頭牌落雨姑娘，落雨姑娘施了一禮，放眼朝屋內觀瞧，忽然，她的臉色變得蒼白，柔美的身體搖晃了幾下，險些跌倒，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
林東和帕克臉色也變得很難看，感覺像是吃了一隻蒼蠅，偏巧只蒼蠅還卡在了喉嚨里，即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別提多難受了。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位落雨姑娘竟然是林沐雨。
林家大小姐乃是林東和帕克的同學，想當年同在一個屋檐下讀書，後來出了白家那檔子事兒之後便沒了林沐雨的消息，誰能想到堂堂林家大小姐竟然淪落到了風月場。
大家閨秀淪落到這種地方已經夠凄慘的了，更讓人揪心的是當年的同學要還來嫖她。
這叫怎麼話說的。
林東無奈的看了看帕克，帕克嘆了一口氣看著林東，心裡如同爬了一萬隻螞蟻，別提多難受。
林東對林沐雨說不上好感，當初白家人那場鬧劇她和林東一樣都是受害者，只不過林東要幸運一些，僥倖脫身不說也沒那麼一幫子親戚來落井下石。
三位姑娘很分別在霍森，帕克和何永亮的身旁落座，只留下林東的旁邊還空著，林沐雨摸了摸眼角，對這林東強行擠出一個笑臉，來到林東身旁坐定。
何永亮和霍森不明就裡，心說：「最漂亮的姐兒歸了林東，還是這傢伙的運氣好啊，走到那都這麼幸運。」
帕克心裡直發毛，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林東，不知林東該怎樣應對。
林東很尷尬的任由林沐雨坐在自己身旁，兩個人中間隔著不小的空隙，林沐雨咬了咬牙，挪到了林東的近前，兩個人身子緊緊貼在一起，一股溫熱透過薄薄的春衫傳遞到林東身上。
林東只覺得呼吸困難，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和林沐雨在這種地方這種情形下重逢，看樣子林沐雨還把他當成一位客人來伺候，這讓林東怎麼吃得住。
他悄悄朝一旁挪了一下與林沐雨拉開些距離，口中說道：「他日一別已是兩年有餘，林姑娘一向可好。」
話一出后林東就直想給自己兩個嘴巴，悔不該這麼問，人家都到了這地方能好得了嗎？這豈不是明顯羞辱與她。
林沐雨臉色一白，低著頭說道：「還好…」聲音滿是惆悵，細不可聞。
林東真誠道：「沐雨，咱們總算是同學一場，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問問你的近況，若有不妥之處還請你不要在意。」
林沐雨端起茶杯，恭敬地遞到林東面前，眼眶似有晶瑩的水滴在晃動，「難得你還記得我，如今你已是堂堂帝國親王，小女子萬不敢心有不敬，想起我當年孤傲冷漠，也曾做過許多不近人情之事，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倒也是自有應得。」
林東接過茶杯放在一旁說道：「無論林東今日是何種狀況，我們依舊是同學，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今日你我既然有緣得見，我斷不會繼續留你在這，你若是同意，我今日便接你回去。」
「回哪？」
「回家。」
「呵呵，我林沐雨已經沒有家了，這裡便是我的家，我雖然乾的是世人不齒的勾當，但是我活得很開心，我掙得每一分錢都是自己的血汗錢，我不怕別人說閑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這就是我的命。」
「你還記得我們是同學，這很好，我也很感激你，我感覺的到，你和那些臭男人不同，他們要的只是我的身子，而你則是真的在關心我，你若是真的尊重我就不要在躲閃，讓我侍奉你，這些都是我份內的事情，出了門我們是同學，而在這裡，你只是我的客人。」
林沐雨這一席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刺進林東的胸膛，他說道：「即使你這麼說我還是要勸你，跟我走吧，我來為你安排下一切，你不用擔心任何事情。」
林沐雨搖了搖頭，「我在這裡過得很開心，在這裡我不用再去想以前的那些事，那些人，你的好意沐雨心領了，你就算再問我一千遍，一萬遍，我的回答還是一樣的。」
林東緩緩嘆了一口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朝著林沐雨深施一禮說道：「你可以放下過去不去介懷，能夠看開這一切，這是件好事情。」
「可惜我林東辦不到，如果我今日輕薄與你我自己都會看不起我自己，今日就此別過，等你有一日想清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家大門永遠為你敞開，今日就此別過，珍重！」
說完，林東大踏步走出碧水樓，頭也不回。
帕克放下手中茶杯來到林沐雨身前，眼睛緊緊盯著她，林沐雨雙眼含著淚水向他點了點頭，帕克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嘆了一口氣，一轉身他跟在林東身後向外就走。
何永亮和霍森絲毫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打從這落雨姑娘進了門林東和帕克就變得不大正常，現在兩個人居然莫名其妙的走了。
「帕克，怎麼回事啊？咱們這就走？」霍森問道。
帕克一瞪眼，口中說道：「都他娘的給我滾出來！」
何永亮和霍森一聽帕克已經發火了，急忙連滾帶爬跟著帕克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堆弱女子站在那發獃，她們齊齊看向林沐雨，眼神中似乎在埋怨林沐雨讓客人生氣走掉。
悲傷，無奈，委屈，無助，千般思緒湧上心頭，林沐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眼角滑落，她趴在桌上抱頭痛哭起來。
林東聽到身後林沐雨的哭聲，心中更是無比寂寥，心道：「造化弄人啊，好好的一個小姑娘竟然落得今天這種下場，這都是拜白家所賜！」
四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沿著來時的路向回走，夜晚的一切和白天大不相同，百合居龐大繁雜，一條條小徑也不知那條才是正確的路，林東一肚子心事胡亂的走在小路之上。
帕克，霍森，何永亮跟在他身後，氣氛異常的沉默。
忽然。
前方一座燈火通明的小樓里傳出女子的呼救之聲，聲音在寂靜的院子里傳遞迅速，聽在耳中異常真切。
「咦？這聲音好像很熟悉啊。」
霍森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大喊一聲道：「壞了！這是月如的聲音！」
林東急忙收起思緒轉過身問道：「你會不會聽錯？」
「絕不會，她的聲音我到死也不會忘記！」霍森急促說道。
沒時間考慮伍月如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四個人加快速度飛奔向那座小樓。
「他娘的！今天真是晦氣，這要真是有人在欺負月如，老子宰了他！」帕克破口大罵道，事到如今他已是原形畢露，顧不得要裝作高雅的事情。
這處園子種滿了青草，寥寥幾從鮮花點綴其間，入口處寫著三個大字【青青園】。
彭！
桃木紅門被林東一腳踹開，力道極大，一名站在遠處的中年人登時遭了秧，躲閃不及被這扇大門砸在腦袋上，頭破血流。
林東冷著臉走近房內一看，不由得氣血上涌殺意漫天！
好哇！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你們非要闖！要怨就怨你們命不好，休要怨我林東心狠手辣！
「把四周都給我看好了，不要放走一個！」林東大喝道，他的面色已是猙獰，眼中布滿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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