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獅子吼
利箭很快就要刺到黎苑的身上,如果刺到黎苑的身上,黎苑必死無疑。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她不是武林高手,不會飛檐走壁。
但正是如此,她才發現她有多恨自己,她恨自己為什麼自己是個普通人,倘若自己是個武功高手,那是不是就可以保護好自己的奶奶?
在拾起匕首沖向面具老人的瞬間,她想了很多。她知道自己不是面具老人的對手,甚至面具老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捏死她。但她還是握著匕首沖了上去,她沒有退縮,她亦不會退縮。
看來只好用那招了么?李跖心想。
後來他又想到,原來自己除了那一招之外,早已無計可施,他不能看著黎苑就這麼死在他的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這個決定,但是多年後他想起時,心中沒有一絲後悔,反倒是慶幸自己這麼做了。
下定決心后,他便開始運轉內功。
他的丹田中瞬間升起一股熱流,熱流很快便流動在全身。然而整個過程僅僅是一眨眼,但此時利箭和面具老人的掌都要印在黎苑身上了,離黎苑只不過毫釐之差,近在咫尺。
「嗬!」
李跖低喝一聲,身上氣勢源源攀升。
旋即他雙掌一推,一股龐大的內力噴涌而出。透明的內力像一條出海蛟龍,帶著威猛霸道的力量朝利箭席捲而去。
「轟!」一聲巨響炸開在眾人耳邊,不知是內力與利箭的碰撞聲,還是出海蛟龍的怒吼聲。
這聲音異常的霸道,沒有內力在身的普通人都被震出了輕傷,嚴重的則七竅流血,直接暈倒在地。
隨著巨響過後,利箭赫然被拍飛出去,以一種超凡脫俗的速度朝著少年襲去,如果少年射出的利箭速度是一,那麼此時返回去的利箭速度便是二以上!足足快了一倍不止!
少年眼睛里彷彿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他開始認真了。
他一隻腳踩在屋檐上方,左手一揚,從背後抽出數十支長箭。
他是個左撇子,但他的箭很快,很准。
他將弓拉到極致,漆黑的大弓被他拉成一個橢圓形,場內的農民們看著這張弓,心裡真害怕弓斷弦斷,將少年自己震出內傷。
可惜,農民們的想法沒有實現。倘若是實現了,李跖還能少一個對手呢!
少年將弓拉到橢圓形后,便鬆手將利箭射了出去。
此次的利箭不是上次的可以比擬的,此次是少年運轉一身功力才發射出去的!
唰的一聲,幾十支弓箭對撞在了一起,如兩隻發瘋的羚羊,利用自己頭頂的尖角在互相傷害。
與此同時,面具老人那一掌終究還是狠狠地轟在了黎苑的身上。
黎苑感到五臟六腑像被烈火焚燒般疼痛,她噗的一聲吐出鮮血。
鮮血像清晨的霧氣般漂浮在空氣中緩緩地降落,像潑墨畫似的,在街道上留下了鮮紅的印記。
看到這一幕還是發生在自己眼前,李跖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愣在原地,目光有些獃滯,像是驚愕的不知所措。
黎苑俏麗的臉變得蒼白,她無力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
李跖快走到黎苑的跟前,將黎苑摟在懷裡,嘴裡喃喃道;「沒事的,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這時,發瘋的羚羊們的對決也已經落下帷幕,每一支利箭都和對方同歸於盡,無一殘存。
緊接著,少年左手伸進箭筒里抽出了一根利箭。
利箭搭在弦上,少年眼睛銳利的盯著李跖,他又將弓拉成了橢圓形,而且還在繼續拉開,從側面看就像是中秋的圓月。
唰的一聲,利箭如脫韁野馬,狠狠地朝李跖射去。
李跖渾然不知,他背對著少年,看不見少年的動作,也聽不到利箭呼嘯的聲音。
他著急壞了,心思完全沒在防守上,心裡只記得幫黎苑止血,眼看著黎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更著急了。
他看不見並不代表黎苑沒看見,黎苑雖然臉色蒼白,鮮血也源源不斷的從她嘴角流下,但她卻強撐著自己沒有閉眼。她想多看看李跖,她的心裡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越是在這個時刻,這種感覺越是明朗。
少年很高興,他彷彿看到利箭刺穿李跖的後背,從李跖的胸膛穿出來。
等李跖一死,他就可以回去向南陽王邀功了。
場內的眾人也認為李跖必死無疑,他們親眼看著利箭離李跖越發接近,就連面具老人也認為李跖在劫難逃,靜靜等待李跖被穿心而過。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躺在李跖懷裡瀕臨死亡的黎苑居然動了!
黎苑彷彿使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把推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李跖!
緊接著,利箭無情的穿過黎苑的胸膛。而那個地方,正是心臟的位置。
「不!」李跖瞪大眼睛,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這一箭,彷彿射在了他自己的身上。不,也許射在自己的身上也沒有這麼疼!
這一聲嘶吼帶著李跖體內渾厚的內力,響徹了大街小巷。
大街小巷裡,只要是聽見了這聲怒吼的人們都已倒下了。
持黑弓的少年、持武器的農民漢子和站在一旁的精兵都倒下了,就連面具老人也感到腦海里一陣陣的刺痛,並且伴隨著眩暈,只有扶著牆才勉強令自己不會倒下,唯有李跖和黎苑不受絲毫影響。
另一條街道里,中年男人正帶著衣衫襤褸的青年和齊家五兄弟回南陽王府交差。
他們原本走的好好的,突然一聲嘶吼響徹在他們的耳邊,還帶著渾厚無比的內力,如同佛門功法獅子吼般恐怖。
他們立即摔倒在地上,他們在地上打起滾來,彷彿這樣能減輕疼痛,但他們的腦海中還是刺痛不已,臉上已是七竅流血。
齊家五兄弟也好受不到哪裡去,他們本身就無半點內力,方才在怡紅院與中年男人爭鬥時也受了不輕的傷勢,現在又被這一吼震得他們在地上打滾,顯然是又受了不輕的傷勢。
掀桌大漢也疼的直在地上打滾。
他很不爽,秀髮沒了,自己還受傷了,可能還要被抓去坐牢,現在還被莫名其妙的吼聲震趴下了。
他真的好不爽,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罵道;「他媽的……」
這條街上只有中年男人還能站著,但他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也受了不輕的內傷。
而衣衫襤褸的青年一點事都沒有,此時他正以一種奇異的姿勢睡著了,他的雙腳架在自己的腦袋上,雙手撐著地面,身上還綁著拇指粗的繩子,可能是中年男人怕他跑了,所以在綁螃蟹的基礎上增加了難度,這樣他就插翅難飛!
衣衫襤褸的青年睡的正是香甜,他夢到自己正準備和周公的女兒在房間內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看著周公女兒曼妙的身子,他感到自己的褲襠里有一股衝動要噴涌而出…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打破了他的美夢。
他睜開眼睛打量四周,他懶得解開繩子,也懶得會周圍面目猙獰,倒在地上打滾的人,他只想知道那熟悉的聲音是誰發出來的。
忽然又響起一道嘶吼聲,這聲音渾厚,聽起來似乎很熟悉的樣子。
他想起來了,這是李跖的聲音,似乎就在不遠處,距離自己可能不過幾丈遠。
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他很高興,李跖回來了,就有人請他吃飯了。
旋即他扭動起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突然變得跟蚯蚓一樣柔軟,左手扭幾下,右腳扭幾下便掙脫了繩子的束縛。
中年男人被吼聲震的身心俱疲,他已無力出手攔下衣衫襤褸的青年,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走。
青年來到李跖這邊時,他發現這裡倒在地上打滾的人更多,除了面具老人扶著牆站著,幾乎沒有站著的人。
他喜滋滋的跑到李跖的身邊,發現李跖正抱著一名面容蒼白,容貌靚麗的少女在哭。
靚麗少女雙眼緊閉,像是暈過去了,她的手正緊緊的拽著一個大麻袋,大麻袋裡躺著個毫無聲息的老婦人。
李跖哭的可慘了,而且是越哭越大聲,一邊哭一邊還啊啊啊啊的放聲大吼。
因為以前學過獅子吼,李跖的吼聲中不知不覺就帶上了自己渾厚的內力。
在場的人都禁不住獅子吼的威力,所以都趴下了。
「啊啊啊啊~」
李跖完全沒注意到衣衫襤褸的青年,他吼完這一句便暈厥過去。
「嘖嘖。」青年搖了搖腦袋,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妙手空空居然落得如此地步。
青年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角落裡有一個手推獨輪車。他將李跖與黎苑婆孫三人都放在了車上,正欲走時,發現一個臉上帶著猙獰面具的人正搖搖晃晃的朝自己走來。
面具老人還沒平復獅子吼對自己造成的眩暈呢,結果他看到一名穿著破破爛爛的青年找了輛獨輪車欲要帶走李跖等人,他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的看著李跖被帶走!
「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帶走他們的!」面具老人說道。
青年嚇了一跳,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丑的面具,還有這麼難聽的聲音,於是慌亂之下,他一掌朝著面具老人轟了過去。
他上前要攔下青年,可是沒曾想,青年突兀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自己像斷了線的風箏朝後摔去。
然後他兩眼一黑,暈了過去。這下好了,他終於不用眼睜睜地看著李跖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