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定下論調
第004章定下論調
思陵州縣城衙門之內,氣氛比較輕鬆。
思陵州不是什麼富庶的所在,只是廣西邊陲,靠近安南,如果是戰時這裡就會緊張,受到重視,但是安南是滿清屬國,幾百年都和平,自然是沒有好在意的,反而是這段時間兩廣地區烽煙四起,匪患日益嚴重,更讓他們在意。
就例如上月在金田村起義的洪秀全,數度擊潰官軍,廣西各處的守軍大多都被徵召過去了,連思陵州也有半數的官兵被徵調,這是比較厲害的,弱小的就更不用提了,多如牛毛,不過整體局勢還算是穩定。
各路的匪患也就是在一些山頭村落橫行,成不了什麼氣候,現在的太平天國沒有什麼攻州破縣的事迹,也就是控制一些村落而已,所以在縣城之中,縣府衙門之內,自然是不覺得有什麼安全隱患。
他們都覺得大清數百年江山穩如泰山,這些年有亂狀,這是事實,但動搖不了國體,其實歷朝歷代匪患都不少的,但能成氣候的能有多少?不到大亂的時候,這些官員自然是穩坐釣魚台了。
「陳橫那傢伙死了,真是想不到,當時的無心之舉就要了他的命,阿弟,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知縣徐茂帶著讚賞的眼光,看著下首的一個武將。
這是思陵州把總徐智,是徐茂的弟弟,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是有徐茂幫襯,也算是撈了個一官半職了,現在思陵州的精銳都調往北方鎮壓洪秀全,這徐智就成了思陵州軍方一把手,留下來的五百清軍,可都是徐智的手下。
呃,其實人數是不足五百的,只有三百餘,吃空餉這是常事,而且多是老弱,軍餉也只是給三成,但怎麼說都是正兒八經的兵,不是那些村頭百姓可以比擬的,剿滅四周匪患,那自然是做不到,但是震懾宵小卻是不成問題。
徐智道:「大哥,那陳橫死掉了,這個機會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不然我們徐家何以立足,你的官職一去,我們沒有土地,最後不是回到從前了嗎?」
徐茂笑道:「放心吧!其他人已經被我說服,就算是不支持我們,也會兩不相幫,有了朝廷的名義,陳家小兒還不乖乖就範?之前我以為陳橫死了,陳家會內亂,到時候打官司,我們就可以從中插手。」
「但是現在看來是不動武不行了,你帶兵過去,陳沖那小兒如果反抗,你就直接殺了,到時候那些田產自然是我們的,佃農仍然留著,只是換一個僱主,雖然不是同族,但量他們也不敢反抗。」
徐智連連點頭道:「還是大哥你想得周到。」
徐茂揮手道:「事情緊迫,你就馬上行動吧。遲則生變,陳家畢竟在這邊根植上百年,姻親也是不少的,如果真的動用關係,我們都可能投鼠忌器,這次行動要快,只打擊徐家嫡系,其他人都可以放過,明白嗎?」
徐智道:「小弟明白,我這就去。」
看著徐智離開,徐茂心中輕嘆,為了徐家他也算是嘔心瀝血了,一個家族的壯大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這些年他小心經營,在思陵州也算是有了威望,為了弟弟謀了個軍職,有了出身,地位越發穩固。
縣城之中買下了一些店鋪,但是這是不夠的,沒有土地,一旦自己兄弟的官職沒了,那樣就只能是商人,自己當官多年,不斷擴大家族產業,可是狠狠的得罪了一些人的,一旦失勢,牆倒眾人推,沒有土地根基,遲早扛不住。
所以這次對付陳家的事情勢在必行,只要將田地地契握在手中,就算暫時用陳家佃農,但潛移默化,數年之後,陳家村就盡在掌握,徐家的地位就穩了,到時候徐家也算是土豪士紳,之後再聯姻,融入體系,過上一二十年,誰還會嚼舌頭?
心中想到這裡,徐茂也寬心了,在他眼中,陳家就是一盤菜,就看他怎麼吃了,他的心也不大,就是要一個根基而已,其實思陵州城裡城外,那些士紳誰人不知道他的心思,之前聯合抵制他,只是擔心找到他們頭上。
現在目標確定,是陳家,那些土豪士紳,肯定是既驚懼,又鬆了一口氣,陳家的姻親,盟友,恐怕也不敢來觸霉頭,畢竟不是自家,不會為此而和知縣硬拼,這個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事關族運。
左思右想,徐茂也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處理了一些政務,就歇息了。
……
那邊縣衙就安然,陳家卻是全都變得緊張起來。
陳沖如今仍披麻戴孝,在祖廟那邊,道士仍在作法,哪怕局勢再緊張,不能弄個七七四十九日,也要將頭七的法事辦完,才能才將陳橫安葬。
不過,陳沖就沒有心情替父親嚎哭了,官軍要殺過來,奪家產,身家難保,性命攸關,如果他父親有靈,此時估計也會跳出來,棺材板都蓋不住。
廳堂之上,白布到處可見,就和靈堂差不多,但是此次議事相當重要,管家陳耀,護院首領陳荒,商隊管事張青旅,族學夫子羅獻又被召集了起來。
這就是陳家高層了,其實陳家還有一些人才的,族學私塾中不少人都飽讀詩書,也有一點兒經世致用的本事,但是陳沖卻是沒有叫他們,他年紀小,如果將這次事情傳揚開去,這些族人,未必會為了他,而得罪朝廷。
眼前這四人,他一直都倚重,這麼重要的事情,基本是無法瞞過他們,才將他們召集,而且多幾個人出主意也是好事。
陳沖兩世為人,到了這個緊要關頭,也是覺得緊張無比。
他不怎麼怕死,兩世為人,見慣生死,很多事情都看得開,但是能不死自然是繼續活著更好,怎麼也要努力一把。
消息是張青旅打探回來的,此時正一五一十的向眾人解說,所有人都有些色變,哪怕是陳荒都如此,他也算是經歷過「戰陣」,但從來沒有官軍敵對過的,這個時候也是有很大壓力。
陳沖掃視眾人,道:「這次徐茂算是鐵了心要對付我陳家,恐怕是不能善了了。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束手就擒的,投降的話就不要說了,說說如何應對。你們也不要有太大負擔,就算是敗了,我們就逃到山上去,再不行,就跑到安南,邊關關卡早就廢弛,擋不住我們的。」
陳沖也算是豁出去了,他這算是定下論調,抗拒官軍,行同謀反,就算是如今時局有些亂,但也絕對是駭人聽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