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恩萬謝

再次醒來，這次江小蕎感覺身體被掏空的感覺消失。

上一次醒來可是身體極度虛弱的感覺，還時不時眼前冒點金星，大概再次暈倒，除了嚇得，還有更多也是因為身體原因，再加上頭上失血。

失血過多不是也會頭暈眼花。

江小蕎醒來忐忑半天也沒敢睜眼。

不是膽量不夠，是勇氣不夠。

誰知道睜開眼是個什麼情況。

老天保佑，睜開眼，那些都是南柯一夢。

自己已經好端端的回到自己的世界，做她的江小蕎。

而不是那個江小蕎。

周圍難得的清靜。

呵呵，和什麼比起來吧。

和那天一堆人圍著自己來說，現在的確算是清靜。

可是和真正的清靜比起來。

咳嗽的聲音，小聲說話的聲音，不能真的不能清靜。

「那孩子可是昏迷兩天了，家裡大人都要嚇死了，我看著那個媽實在是嚇得不輕，整天守著孩子再哭。」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也是遇到個不著調的爸。」

「這是怎麼說的，難道這裡面還有故事？」

「你是不知道，我告訴你，這孩子去年訂了婚，是個部隊上當兵的，本來說好了，今年結婚的，誰知道她爸回來說和男方家退婚了，這孩子一氣之下就撞了牆，送到醫院，看看他爸連露個面都不露，里裡外外都是她媽在守著，要不就是她妹妹，看著一點點小，才十三吧。」

說話的人明顯帶了自己的感情色彩，語氣憐憫。

「還有這事，誰家訂婚了還退婚啊，沒有個正當理由，就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難怪孩子不想活了。總有個理由吧！」

「這有理由，咱也不知道啊！」

「是不著調。那個當爹的能這麼幹事情，這不是糟蹋自己閨女呢！」

「我也看著是。光是看著母女三個這個可憐的樣子，來住院，身上連個糧票都沒有，都沒地方吃飯去！看著就讓人可憐！」

「哎，這世道可憐人多了去了，可憐不過來！」

說話的人聲音突然變小，江小蕎聽到有人走到自己旁邊。

心裡一凜。

一塊濕乎乎的溫熱的毛巾搭在她的手上，一雙手開始擦拭。

江小蕎心裡一暖。

睜開眼睛。

再裝就沒意思了。

既然來了就弄清楚狀況。

佔了人家的身體，她就要好好活著。

上輩子自己都沒有被那些困難難倒，這輩子做了這個江小蕎更不可能被難倒。

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她既然來了，就會好好活下去。

絕對不能對不起自己重新過一次少女青春時代的願望。

上輩子十幾歲都是在忙著讀書上學，想要拚命的早一點讀出書來，好讓自己不成為爺爺奶奶的拖累。

那時候幾乎是日夜擠出所有的時間都拿來讀書，幾乎是日以繼夜的讀書，大概世界上還沒有比她更勤奮的學生了吧。

現在就當重新過一次少女時代。

這一次她的腳步可以放輕鬆，走慢一點點，看看周圍的風景吧。

果然，目光所及，還是那個五十歲面龐的女人，正拿著毛巾給她擦洗，臉色蒼白，眉目之間都是愁苦。

腰都有些佝僂著，一看就是被生活壓迫的直不起腰的女人。

對上江小蕎的目光。

女人立刻臉上露出笑容，是一種慈愛的疼惜的笑容。

愁苦的眉眼高低里都是真心的歡喜，讓人一下子就感受得到這種母愛的泛濫。

這是親媽。

「大妞，你終於醒過來啦！你嚇死媽了！」

說著眼眶裡有水光閃動。

江小蕎看了看這位媽，心理建設半天，才叫出一聲「媽！」

「哎！你醒了就好，你別多想，好好把身子養好，身體是自己的，你還有媽呢！」

女人的勸說反反覆復就是這幾句。

江小蕎坐起身。

女人趕緊扶她起來，然後又把枕頭給她墊在身後，讓她能靠著床頭，沒那麼費力氣。

「大妞，你餓了吧，媽出去給你找些吃的，墊吧墊吧！我讓二妞來陪著你，你要幹啥都讓她干，你自己可不許下地！」

女人千叮嚀萬囑咐。

江小蕎奇怪起來，自己這個便宜媽不是沒糧票買飯啊，這到哪裡去給自己弄吃的啊。

剛才那頭病床說話的人應該就是說的她們。

她可不會弄錯。

江小蕎抬眼打量四周。

這是一個八個人的大病房，一排四個床位，自己就在這邊最裡面的這個床上，其他床位也都滿滿都是人，再加上每個床位跟前還多多少少有一個人在陪護，可以想想這屋子裡現在有多少人。

離著她們最近的這個床位是躺著一個中年婦女，旁邊陪著一個差不多大的女人，看樣子剛才就是這兩個人在說閑話。

一見她醒了，兩個人都是盯著她看。

和她目光對上，兩個人善意的笑了笑。

江小蕎也笑了笑算是回應。

她剛才怎麼會覺得安靜的。

真是見了鬼。

摸了摸頭上。

她還記得那個血口子。

現在已經被紗布取代。

江小蕎的媽拿著飯盒準備出去，結果被隔壁臨床的那個中年婦女叫住，「大妞媽，你來一下。」

江小蕎看過去。

江小蕎的媽走過去。

中年婦女拉住江小蕎媽的手，塞給她幾張糧票。

「你拿著去買飯，沒糧票總是不行的，孩子剛剛醒，又流了不少血，得好好補補，餓著可不行！」

江小蕎的媽立刻推辭。

這時候糧票比錢還精貴，有錢可買不到東西，但是有糧票可不一樣。

人家給她糧票那就和給她錢一樣，甚至比起那個更重要。

這兩天在醫院，食堂買飯，就因為她沒糧票，根本不賣給她。

要不是看她可憐，食堂送飯的大媽把自己的飯菜打了半份給了她，她和二妞都吃不到飯，這可是天大的人情。

今天看著大妞醒了，她還想著去求求人家，再多給她一點稀粥，總要讓大妞喝一點。

問題是這個時間，還沒到送飯的時候，就怕她根本找不到送飯的大媽，食堂也不隨便讓外人進。

「這哪能行啊，誰家現在都不容易，這糧票可是精貴東西，我可不能受，妹子，你還是自己留著花，真不能收！」

中年婦女把糧票塞進江小蕎的媽手裡，緊緊握住。

「大姐，你別說了，咱們住在一起也算是緣分，我今天就出院了，這裡不光是有一些糧票，還有三張飯票，我都用不著了，你就拿著，誰家都有遇到難事的時候，你出門在外，帶著兩個孩子的，不容易，拿著吧！」

江小蕎媽眼淚刷就下來了。

中年婦女立刻拍拍她的肩膀，「別哭，咱女人都不容易，我條件好一點，能幫你一把就是一把！你也別放在心上！快去給孩子打飯！」

另外陪護的那個女人也說道。

「去吧，大姐！我大姐就在縣裡機關上班，還真的不差這一點兒，你就收下吧！孩子要緊！」

江小蕎媽千恩萬謝的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