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寶釵明事拒姻緣

聽了王夫人的話，薛姨媽也不好說什麼，心中卻在想姐姐來的目的。寶玉要娶親沖喜，找不到合適的新娘子。薛姨媽還沒有消化掉這個問題，就聽王夫人道：「妹妹呀，寶玉你也是知道的，就是那樣一個傻孩子，我也就是這樣一個脾氣，再不能服眾的，寶玉媳婦若是過了門，這潑天的家業都是他們小兩口的了。你說選了外人我能甘心嗎？妹妹，我知道寶丫頭的金鎖是要有玉來配的，你看這是不是天賜良緣呢，妹妹，就算姐姐求你了，將寶丫頭給了寶玉吧，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委屈寶丫頭的。若是覺得婚禮委屈了，等到出了孝，我們再重新操辦一次，妹妹，你看呢？」

聽到王夫人這一說，薛姨媽有些心動，可是一想到女兒要受到的委屈，薛姨媽又遲疑了。看到自己的妹妹有些猶豫，王夫人不由得落下淚來，撲通一聲跪在薛姨媽的面前道：「好妹妹，就算姐姐求你了。這也不是我貪財，老太太的體己任是誰都說不清的，如果寶玉成親了，也算是立了門戶了，到時候一定會有一份很厚的財物的。到那個時候，不但我的手裡寬裕，就是妹妹家也能夠借上光的。我也知道蟠兒是個能惹禍的，這幾年也多虧璉兒還有老爺在外面給撕羅那些事情，不然不論是哪一件說出來都能要了蟠兒的命呀。以後我們親上加親，妹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好妹妹，可有什麼不好呢？」

聽到王夫人這樣說，薛姨媽本就活動的心彷彿定了下來，道：「姐姐快快請起，這成什麼樣子了，放心吧，寶哥的媳婦那裡就能跑到別處呢。這樣吧，等到蟠兒回來，我和他商議一下，再回姐姐的話如何。最晚也遲不過明天的。」王夫人急忙點頭。

王夫人告辭走了。這時候去黛玉那裡的寶釵回來了，看著薛姨媽坐在那裡不知道想些什麼，也就沒有驚動，靜靜地坐在那裡。薛姨媽抬頭看到寶釵，倒是一驚，不過還是笑道：「釵兒回來了，你可是到了哪裡？」寶釵道：「我知道那府里的人現在心煩得很，就先去了怡紅院和寶兄弟說了一會話，又去看了顰兒。怎麼媽媽有事嗎？」

薛姨媽點頭道：「釵兒，剛剛你姨媽來了，說起近日的不如意，現在老太太有病了，你姨媽的意思，是要給寶玉成親，娶個媳婦沖沖喜。你姨媽過來說了，她相中了你。」薛姨媽一邊說一邊看著自己的女兒。寶釵一聽，俊眉一皺，道：「這可是胡說了……」薛姨媽一愣，自己的女兒歷來就是個孝順守禮的，今天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就道：「釵兒，怎麼和媽媽這樣說話，你歷來是個知書達理的，本來說這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爹不在了，你的婚事自然有我和你哥哥做的主，問你也是因為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你不過就是聽一下罷了，怎麼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寶釵臉一紅，聽到媽媽的責備，不由得又羞又惱，流著淚跪在了薛姨媽的面前，喊了聲：「媽媽」。看女兒這個樣子，薛姨媽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道：「釵兒，我雖然不把你當做男孩子養，這些年來家裡的事情你也沒少操心，好孩子，媽媽知道委屈你，可是現在我們這個家，你又能找到什麼樣的門當戶對的婆家呢？寶玉雖然不好，現在雖然委屈了你，可是日後的生活卻也是好的，更何況你那姨媽也說了，你過了門就要你管家，女兒呀，這有什麼不好呢？」

寶釵道：「媽媽這樣說，女兒可還有什麼話說呢。不過那寶玉一心在黛玉身上，媽媽也不是不知道。以前媽媽不也說過，要將林妹妹許了那寶玉，才四角俱全的嗎？媽媽，寶玉又是個貪多嚼不爛的，怡紅院的襲人且不說了，已經過了明路了，就是那幾個，也難保乾淨。

媽媽，雖然說男人三妻四妾是本分，可是那也要有立業的本事呀？寶玉不過就是一個吃祖宗飯的，媽媽，以後的世襲也失落不到他的身上，名正言順的還有璉二哥哥，還有賈蘭呢，媽媽，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不通事物的男人，一輩子哪裡還有出頭之日呢？媽媽，這些您都想到了嗎？」

薛姨媽一愣，到沒有女兒想得那麼多，半晌道：「不管怎麼說，那寶玉待女孩子也是好的，你嫁過去，到時候好好的勸勸他，大些了也就好了。更何況，雖然沒有官位，那府里的家世也是好的，你一輩子都是不愁吃穿的。」寶釵搖搖頭，道：「媽媽怎麼還這樣說，有些事情您是不知道的，那府里也是外面顯顯赫赫，內囊卻早已經空了。我曾經幫助姨媽管了幾天家，雖然沒有做過什麼大事，卻也看得出來，金錢上是緊了很多的。每日里別的不說，就是宮裡那些太監都是很難侍候的，八百一千的拿。媽媽，這樣的家，男子如果不上進，如何能過得了好日子。

這些還都是次要的，雖說是貧賤夫妻百事哀，可是畢竟的貧苦日子還是過得下去的，省儉些也還過得下去。最重要的是，元妃娘娘剛剛去世，不過就是二七的時間，親弟弟就娶妻，這可是犯了大不敬的。現在沒有了娘娘，沒有人給她們遮掩，若是被御史彈劾，媽媽，闔府被抄都是有的。媽媽，這樣的糊塗事，姨媽說了，您還要勸上一勸，怎能還將女兒往火坑裡推呢？媽媽，大不敬可是重罪呀。其實姨媽也不是真正為了沖喜，不過就是為了老太太的體己罷了。媽媽，您想一想，我說的對嗎？」

聽寶釵這樣說，薛姨媽倒是猶豫了。歷來薛姨媽都是聽女兒的，這次見女兒說的頭頭是道心中也有些後悔答應了王夫人，不過仔細一想，自己還沒有真正的答應，不過就是虛應一聲而已，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麻煩的。就道：「女兒說的也是，只不過看那寶玉還是個不錯的孩子，對媳婦也能好的，既然女兒這樣說，明兒就推辭了去也是可以的。」

寶釵略鬆一口氣，道：「媽媽，這些都是女兒的心裡話，其實還有一件事情，也是要想的。媽媽知道，林妹妹對寶玉曆來是有心的，他們兄妹兩個的感情不同於常人，所有府裡面的人都將林妹妹當成了未來的寶二奶奶，就是鳳姐姐也是三番五次的開玩笑，說寶玉和林妹妹的親事。寶玉的一顆心也在黛玉的身上。他們兩個今日病明日好的，也大多是因為這件事的糾結。正是因為有了林妹妹這樣的事情，我對寶玉才沒有太多的避諱。

現在想起來，有些事情也是讓人家說笑的。媽媽，我們外面本有自己的家業房產，卻在這府里一住幾年。以前還有選秀一說，我和寶玉走得再近也沒有人會說什麼，現在卻是要將我嫁給寶玉，不但林妹妹那裡說不過去，壞了我們姐妹間的情分，就是下人們的嘴也是管不住的，到時候說什麼的都有，媽媽，讓女兒情何以堪呀。媽媽，聽女兒的勸，萬萬不能同意了去。」

薛姨媽點了點頭，道：「還是女兒想得周到，還好沒有答應了你姨媽。可是如果你姨媽再來說可怎麼辦呢？」寶釵聽出了薛姨媽的動搖，心中暗自慶幸，遂道：「媽媽，這件事情倒是不難做。這府里的人，就是姨媽也是知道的，寶玉心心念念的就是林妹妹，而且林妹妹和寶玉的事情，老太太是一定知道的，也是願意的，既然給老太太沖喜，那麼就要遂老太太的心意才好，何不就成全了寶玉和林妹妹的心意，讓他們成為神仙眷侶老太太也是高興的，老太太一高興，說不定就好了，也真正應了沖喜之說呢。」

聽寶釵這樣說，薛姨媽鬆了一口氣，道：「還是女兒想得周到，這樣即全了你們姐妹的情誼，也圓了老太太的心愿，還讓你那姨媽挑不出毛病來，我的釵兒就是聰明。好女兒，到時候媽媽一定給你找一個樣樣都好的夫婿。」聽到這裡，寶釵臉一紅，一扭身就要回自己的屋子。正在這時候只聽外面一個婆子喊道：「太太，大爺回來了……」

不知道發什麼什麼事情，下次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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