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 橫江將軍
號令剛落,上百名水軍士卒喊著號子,開始操縱大翼戰船兩側的六根拍桿,這些經過稷下學宮墨家祭酒改良過的水戰利器,說是拍桿,更像是六根巨大的石柱直立在船舷兩側。
拍桿的主體依舊是堅若鋼鐵的南海鐵沉木,尖端則是一個澆鑄成蛟首模樣的龐大鐵球,每一個蛟首鐵球足足有數十丈之寬,重量更是達到了五十石。
在與東瀛一族、南疆諸國的水戰中,這種龐大的蛟首拍桿,往往能夠一擊拍碎小型戰船,可見威力是多麼的震懾人心。
有些慌張的世家子弟們,看到蛟首拍桿如巨翼一般矗立在兩側,心中大定,又恢復了之前踏青郊遊的悠閑神態。
有一部分世家子弟甚至重新跪坐在酒桌前,拿起剔透的青瓷羽觴,開始欣賞歌姬起舞。
「愚昧。」劉辨瞥了一眼側翻的大翼戰船,冷冷的說了一句,迅速抽出腰間的錕鋙刀,從雀室中縱身一躍,落到甲板上道:「按照老酒鬼的估算,這頭九百年的老螣蛇有著天象境的實力。」
「再加上一身翻江倒海的巨力,就憑几個拍桿還想解決老螣蛇,真把這種千年難遇的山海異獸,當成泥捏的了。」
「轟!」
伴隨著一聲江海翻湧的巨響,那艘大翼戰船正如劉辨所預料的那樣,先是左側的三根蛟首拍桿一起斷為兩截,之後迅速傾倒,如同一尊黃鐘大呂蓋在江面上。
「救命啊!」
「娘啊!水底全是快要成虯的大蚺。」
「該死的門客,家族白給了你們這麼多錢帛,連一頭小小的螣蛇都降服不了。」
求救聲、哀嚎聲、怒罵聲........各種紛雜的聲音,混淆著一道道咬斷身體的聲音,綿延不斷的傳向四面八方,場面極其混亂。
半柱香之後,各種人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啃食骨肉的聲音,淡黃色的水面漸漸變成了血紅色,並且漂浮了大量的人頭、殘軀、手腳,時不時的翻滾出一條條泛著黑光的大蚺,看起來極為噁心。
所幸的是,大部分世家子弟都被供養的門客,救上了其餘的大翼戰船,化為一堆枯骨的只有本事粗淺的江湖遊俠兒和寒門子弟。
不過,養尊處優的世家子弟們,除了一些地處邊疆的將種子弟,何時見過這副場景。
只聽『噹啷』之聲接二連三的響起,他們耗費重金鑄造的八面漢劍,一時拿捏不住,紛紛掉落在甲板上,整個人也是臉色慘白的癱倒在地,猶如一灘爛泥似的,扶都扶不起來。
蟠蛟樓船上的兀突骨,見到這副凄慘光景,不僅沒有一絲害怕,反而感到了極大的親切,比劃了幾下精鐵大斧,興奮的說道:「殿下,我們什麼時候衝過去。」
劉辨遙望狂性大發的老螣蛇,心底早就有了計劃,平靜道:「你有沒有釣過魚?」
「釣魚?」兀突骨奇怪的看了一眼劉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搖頭道:「臣倒是宰過幾頭實力不弱的南海凶魚,釣魚倒還沒試過。」
經過幾番折騰,老螣蛇的體力消減了不少,便放棄了攻擊大翼戰船,轉而沖向水底。
十幾裡外,幾艘五千料蟠蛟樓船,突然加快了速度,沖向了老螣蛇的落水點。
此時的江面,千料大翼戰船和赤馬舟、斗舸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在不斷的湧入,就在老螣蛇興風作浪的這會功夫,大翼樓船已經增加到了近三十艘,赤馬舟、斗舸更是星羅棋布一般,數不勝數,一同殺向了老螣蛇。
劉辨見老螣蛇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不禁暗暗點頭,平靜道:「但凡調到大魚,一定要先遛幾圈,耗光它的力氣,這樣才能防止脫鉤。」
兀突骨的注意力全在老螣蛇身上,眼看簇擁過去的大翼樓船越來越多,暗暗心急,好久沒有酣暢淋漓廝殺一場的他,可不想放過這一個機會:「殿下,遛的差不多了,我們趕快過去,免得連個魚尾巴都撈不到。」
正如兀突骨所說的那樣,老螣蛇已經開始疲軟了,正在四處尋找一個突破口,準備潛入水底,可遍布黃河的戰船上,不停的飛出一位位三品小宗師、二品宗師。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平時難得一見的三品小宗師已經達到了一百位,至於神龍見尾不見首的二品宗師,更是足足有二十名,著實讓劉辨震驚了一番。
要知道他在皇宮這麼多年,也不過見到了三名二品宗師,還都是地位崇高的宮廷供奉,待遇幾乎趕得上州刺史了,可見二品宗師是多麼的稀少和強大。
劉辨凝視還在不停湧出的三品小宗師、二品宗師,感慨連連道:「難怪漢靈帝當年詢問稷下學宮的大祭酒如何治國,他只說了一句『王朝興衰,在於世家』,這份底蘊實在驚人。」
就如劉辨所說,大漢帝國的世家大族底蘊極其深不可測,這不,就連他都沒見過的偽金剛境絕頂高手,手持雙戟,從一艘五千料樓船,騰空而起,殺向了老螣蛇。
「橫江將軍太史虢!」兀突骨的豎瞳中忽地冒出凶光,死死盯著那名偽金剛高手,輕摸手臂的一道傷疤道:「沒想到他還活著。」
劉辨聽到太史兩個字,以為是僅比趙雲、關羽等人弱上一線,能與張飛、馬超等人並駕齊驅的太史慈,凝神看去,望見那張中年男人的臉龐,大失所望。
轉念想到太史這個姓很少,而這人又達到了偽金剛境,極有可能與太史慈有關係,問道:「太史虢是誰?」
兀突骨掌中的精鐵大斧,微不可查的改變了方向,對著那名在大江上閃轉騰挪的武將道:「這人出身於東萊郡的一個寒門,十六從軍,二十六歲便由一名小小的士卒,晉陞為大漢的六品橫江將軍。」
「當年臣在一次大戰中,因為戰功的歸屬問題,曾經與他交過一次手,被他三十合挑下戰馬。」
說到這裡,兀突骨似是為了遮掩尷尬,刻意冷笑了一聲道:「不過這人太急功近利,總喜歡搶奪別人的戰功。」
「有一次失手殺了一名校尉,被朝廷判了死刑,沒想到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