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37 民族氣節
陸陸續續準備離開的各大黨羽,彷彿看到了什麼王老劍尊決斷崑崙的那一劍,臉上除了瞠目結舌還是瞠目結舌。
不只是他們,就連各大黨羽的黨魁、稷下學宮的國士、居于山水之間的隱士都沒能想到何皇后和大將軍會來。
甚至是戲志才自己也沒預料到最後兩個要求真的會實現,那兩個要求不過是他為了刁難劉辯,順手一寫,想要看看劉辯的心性如何,順便算計一次自己的好友。
在場唯有兩人胸有成竹,對於皇后和大將軍的到來並未感到意外,一個是擅長人心推算的郭嘉,另一個則是始終站著沒動的判官。
判官先是在謀略上與戲志才一較長短,現在又和三國謀算人心第一人郭嘉不約而同的料想到了最終結局,劉辯要是知道這番明爭暗鬥,非得搞清楚判官的身份是誰不可,竟然能夠與戲志才、郭嘉這些最耀眼的國士一較高下,不分伯仲。
「母后,舅父。」劉辯剛要走過去阻攔母親和舅父,卻被在場唯一敢攔他的人何咸,死死的抱住了身體,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和舅父走過去。
離開沒幾步的各大黨羽,不出意外的全部僵在了原地,之前是因為震驚於皇后和大將軍的行為,現在則是貪戀的望著何皇后舉世無雙的容顏。
真如傳言中所說,美的令人窒息不似凡間人物,令王老劍尊、武官黨魁盧植、大漢第一殺神等等世間風頭最是無兩的人傑,命運多舛。
印證了什麼叫做紅顏禍水,衝冠一怒為紅顏,慟哭六軍懼縞素。
時至今日,天下不知還有多少老一輩的風流名士、族長將軍,一直對雒陽河畔的那一襲白衣念念不忘。
甚至有幾位大文豪去世的時候,曾有遺言說不與相濡以沫幾十年的正妻合葬,也不讓最寵愛的小妾死後陪葬。
而是重金購來一件皇后常用物什,做一個衣冠冢,與那件沾染一點皇后仙氣的物什,長眠於地下。
荒誕至極,卻又屢見不鮮。
為了表示隆重特地披掛戧金狻猊甲的大將軍何進,目光一掃,在場的眾人雖說噤若寒蟬,但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眼觀鼻鼻觀心,還是貪婪的盯著何皇后。
這位積威甚重的大將軍,哈哈一笑,暗道這麼多年過去,獨領風騷的美人換了好幾茬,自家妹子的魅力還是和當年一樣,比我這個大將軍的威懾力還要重三分。
既然起不到作用,大將軍何進便不在這種小事上做過多的停留,爽朗的笑道:「按照規矩,我先來了。」
本想著第一個去的何皇后,心中沒有考慮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會給自己帶來怎麼樣的罵名,謀划怎麼善後。
而是一門心思的想著,怎麼才能讓兒子收服這位稷下國士,正準備先一步過去,聽到兄長的詢問趕緊點了點頭。
自己太過心急了,得按照戲志才先生的意思辦不是,萬一惹惱了他,辯兒痛失一位大才可就是自己這個做娘的罪過了:「兄長快去。」
聽到自家妹妹急不可耐的聲音,大將軍何進笑的更加爽朗了:「知道你心急,我快去快回。」
就這樣,在世間最有權利的這群人注視下,急的就像趕去投胎的大將軍和皇后,分別以大禮參拜了戲志才。
呆然木立的戲志才,再也抑制不住激蕩的情緒,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仰天大笑。
在一旁觀望的郭嘉程昱等人,以及靜觀事態發展的荀彧幾人,不由的流下了眼淚。
戲志才能夠投靠這麼一位明主,苦盡甘來了,之前遭受再多的苦難和折磨,算是天若與之,必先取之的考驗。
「得生如此,夫復何求?」郭嘉呢喃了一句《詩經》一句表達情愛,卻又極其符合時宜的話語,感慨出了心聲:「志才兄長,過去你求學的時候,那幫自負的稷下學子總是瞧不起你。」
「後來,知曉了你的國士無雙,更是冷嘲熱諷說你這種命犯天煞的病秧子,就算是有張良的謀略,陳平的奇計,蕭何的治國三者合一,也不會有明主選擇你。」
「兄長你臉上看似平靜,但我看的出來,對於兄長的傷害不亞於當年得知自己剋死了全家人。」
郭嘉突然想喝酒了。
自己的境遇和兄長何等的相似,只不過兄長已經找到了一位雄圖遠志,格局恢宏,胸襟可以裝載整個天下的明君。
可自己的明主還不知道在哪裡,惆悵道:「對於國士來說,不能一展苦學了幾十年的才學,是何等的悲哀。」
扛著一柄黑漆八面漢劍的甘寧,雖說出生於大江以南,但他的性格與江東荊州蜀中三地的尋常子民不同,沒有咿咿呀呀的扭捏造作,脾氣頗為類似北人的豪邁大氣。
而他最瞧不慣這些只會空談的名士,不耐煩的說道:「啰嗦這麼多幹什麼,要去投靠太子就趕快去,不去就別廢話,忒煩人了。」
甘寧猛地一揮劍鞘,拍開了擋在身前的世家子弟,對方眼睛一瞪,就要呵斥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寒門庶族。
不過當他感受到甘寧刻意釋放出來的二品宗師氣勢,霎時殃殃作罷,老老實實的退到了一邊。
得,這莽漢子穿的不咋地,竟是一名世間罕有的二品宗師,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次算我倒霉。
甘寧連拍帶砸又恫嚇的,從層層疊疊的翰花油紙傘中砸開了一條道路,轉過頭去,眉毛一挑,示意郭嘉和自己一起去。
郭嘉慘然一笑,轉身離開了這裡:雖然殿下為了志才兄長破壞了世家望族的根基,但還沒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倘若是再容納了我,估計也不會,那便是與整個天下的世家望族結下了死仇。
他會嗎?
躬身回禮的戲志才,之所以遲遲沒有起身答應出山的請求,就是因為看見了郭嘉,想讓郭嘉賢弟見識一下主公的心胸,爭取與他一起輔佐主公,見賢弟馬上要離開這裡,趕忙做了最後一次爭取。
戲志才霍然站直身子,筆挺的如同冠軍侯霍去病封狼居胥時的那柄無雙利劍,犀利的目光,依次從荀彧、郭嘉、荀攸等人的臉上劃過。
驟然使出了這輩子最大的力氣,歇斯底里的大吼起來。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