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7 出乎意料
劍隨平野盡,氣入大荒流。
都說君威浩蕩,劉辯這一身波瀾氣機竟可勝似天威。
方圓一百步之內的環首刀,微微顫抖,就如當初千百劍折服劍尊王越的一劍扶搖。
此處小天地的環首刀,也在折服,這一刀的洪流。
一個愣神。
錕鋙已落九重天。
滴答。
一顆雞血石激射出去。
緊接著。
十顆,百顆,千萬顆。
一道雞血石匯聚而成的瀑布,沖泄而去。
但這道瀑布卻是逆流而上,沖向天空。
雞血石也真的變成了血。
卻是人血。
劉辯收刀入鞘,右手空無一物,左手卻有一顆好大的頭顱。
「殺!」
一聲大喝落下,千百狂吼升起。
「殺!」
「殺!」
「殺!」
士氣高漲。
塢堡城頭上,一臉淡然的衛仲道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無法置信的說道:「西涼鐵騎什麼時候改信太平道了。」
「哎。」衛氏族長忽地嘆息了一聲,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紅顏禍水。」
隨後,下達了兩個令在場族老們瞠目結舌的決定。
「把衛仲道綁起來。」
「命令所有衛氏子弟退回塢堡。」
衛仲道的父親,衛氏一族長房嫡長子,臉色陰沉如水:「二叔,你這是什麼意思。」
世家望族的宗族子弟何止千百,能夠從眾多心機陰沉的子弟中,脫穎而出,成為宗族族長的人物,哪一個不是人傑。
這位士大夫一黨西並地區的廟堂老供奉,活的夠久,看的東西夠多,並且帶領人數稀少的西並士子,在跌宕起伏的宦海站穩腳跟,心機權術更是了不得。
早在胭脂樓一戰,劉辯和衛仲道的矛盾徹底激發的那一刻,衛氏族長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其實,雙方的矛盾很好解決,只要衛氏一族服個軟,隨便找個病死的理由弄死衛仲道,把他的頭顱送給太子殿下,便能徹底消了太子殿下的怒火,還能結下一段香火情。
至於面子?這些為了宗族延續早就沒皮沒臉的老東西,怎麼會在乎這個不當吃不當喝的虛名。
不過,衛氏族長並沒有這麼做,反而是激化了雙方的矛盾,為的便是今天這一刻。
衛氏族長畢竟不是長房出身,根基不穩,成為族長已經飽受非議,更何況讓長子繼承族長之位。
今天便是一個機會,一個讓自己這一支成為長房的機會。
衛氏族長隱晦的使了一個眼色,他這一支的族老,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裡,站到了三十名突然手持弓弩靠近這裡的僕役身邊。
待一切都準備好了,衛氏族長震怒道:「衛仲道闖的禍,你心裡沒數嗎!」
順手一指,塢堡前的衛氏子弟在一位紅臉長髯漢子的衝擊下,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嫡系子弟已經死亡了將近十人,僕役門客更是不下百人。
衛仲道父親看到太平道士極有章法的配合,那一根根呼嘯而去的西涼投矛,也已經明白了,這是太子來尋仇了。
陰冷的笑了一聲道:「剛好殺了太子,投誠二皇子。」
「啪!」衛氏族長一巴掌扇在了衛仲道父親的臉上,暴怒道:「蠢貨!」
「殺了太子?有著天下第一武將關羽的存在,你以為自己是誰,劍尊王越?還是槍甲童淵?」
「如果沒有關羽還可以拼一拼,有了這位天下第一武將的護衛,一旦塢堡大門被破,對於河東衛氏來說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本來有著各種小心思的衛氏族老們,探頭望了一眼如一頭大蛟前行,碾壓一切的關羽,無不打了個寒顫。
沒有關羽,說不定還能守的住,一旦關羽躍上塢堡牆頭,誰能攔得住他,只要斬斷了弔橋的鐵鏈,在場的誰能逃得了那一口口鋒利的環首刀。
「來人。」衛氏族長大喝一聲,三十名手持弓弩的僕役背後,走出了二十名手持環首刀的僕役:「把長房的人全部綁了。」
衛仲道父親如果這時還不明白族長是什麼意思,白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了:「好你個……」
話還沒說完,被衛氏族長寄予極大希望的嫡長子,一刀剁下了他的人頭,冷笑道:「為了宗族的延續,只能犧牲你們了。」
半柱香之後,這位身材魁梧的儒生,帶著十幾名瑟瑟發抖的清麗侍女,捧著十幾個錦盒,來到了鮮血橫流的戰場。
收刀入鞘的劉辯,嘴角輕勾,讚歎道:「果然和郭嘉預料的一模一樣,這份算計人心的能力實在是太厲害了。」
郭嘉回了一封書信,一封薄薄的書信。
信雖薄,紙雖輕,卻厚如千絹,重若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