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96 莫話封侯事1
入了深秋以後,劉辯與二皇子劉協又是大戰了幾場,情理之中的又是大勝小勝。
士卒經過精挑細選的補充,虎賁騎卒、大夏遊騎這樣的騎兵,迫於戰馬稀缺,只是維持在六千左右。
步卒再次擴充了一萬人,達到了六萬左右的數目,也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因為糧秣已經供應不上了。
倘若還攻不下郡城懷縣,河東衛氏、江夏黃氏為首的世家望族也無力提供大批糧草了。
九萬一千步卒、騎卒人吃馬嚼的,每日消耗的糧草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經過這麼久的消耗,府庫庫存幾乎消耗殆盡。
今年又由於黃巾起義的緣故,耕種良田的佃戶大批減少,更是讓糧秣的儲存入不敷出,難能有餘糧供養近十萬大軍了。
接連大敗了近二十場的二皇子劉協,面如死灰,跌坐在城頭大纛下,胸中那股與天下英雄爭鋒匡扶漢室的雄心,漸漸萎靡:「又敗了,難道我這輩子註定什麼都不如他?」
這位屢戰屢敗卻沒有屢敗屢戰精神的二皇子,對於判官還有大用,為了避免他喪失了爭雄之心,造成軍心大幅度崩潰,只得稍微透露謀划中的隻言片語:「無需氣餒。」
「戰術上獲得再多的勝利,一旦戰略上喪失了優勢,最終只會輸的一窮二白。」
「別看太子現在屢戰屢勝,就算他把現存的十五萬黃巾精銳殺光了,依舊逃脫不了一個死字,這便是戰略的能量。」
「也是為何每一位名震浩瀚青史的大將,挖空心思去鑽研戰略的原因。」
說到這裡,判官不由的想起一人,一位極其推崇的無雙帥才殺神白起。
這位一生斬殺了兩百多萬六國甲士的人屠,是判官生平所見的唯一一位擅長把戰略大劣勢,轉化為戰略絕對優勢的戰國名將。
在這位國士的心中,地位遠遠超過兵家四聖,當為首屈一指的軍事奇才,恨不得立即開啟那座血色古棺,親眼看看這位戰國四大帥才之首的殺神白起。
判官遙望再次開拔過來準備攻城的九萬多太子軍,漠聲道:「皇子殿下再堅持一些時日,只要戰略大計逐步完成,就算太子有天大的本事也逃脫不了一個死字。」
「失敗再多次,死亡再多人都是值得的,也是暫時的。」
劉辯麾下唯一的一位戰略國士,已經去江東招攬無雙國士郭嘉,對於判官的謀划自然是猜測不出。
而作為主簿的郭圖,雖說也是一位很出彩的謀士,但他與眾多不是頂尖的謀士一樣,只是擅長於戰術、內政、權謀這些,缺乏高瞻遠矚的眼光和鴻圖遠略的手腕。
這也實屬正常,在這個千年不遇的大年中,謀士如雨名將如雲,真正擅長戰略能有幾人?
鳳毛麟角。
畢竟這等放眼天下的格局,不是說讀了多少兵書戰策就能領悟的,非常依賴天資。
有戰略方面的天賦,則會無師自通,沒有的話,任你學貫古今依舊無濟於事。
不過判官對於戰略一針見血的闡述,並不是絕對的,正所謂否極泰來,只要戰術能力達到一定的高度,還是能夠扭轉戰局,戰勝不可一世的戰略的。
就如連下七十城的樂毅,以及只有劉辯知道的一位大將白袍陳慶之,都是以戰術戰勝戰略的例子。
他麾下也有一位達到那等高度的大將,那便是逼的曹操幾乎遷都的關羽,不過那時的關羽經過幾十年的沙場征戰,對於戰術的理解爛熟於胸,立意超然。
現在嘛,只能算是一員初出茅廬的武將,遠遠達不到後世威震中華的高度。
沙場武將的名聲可不像那些個文壇士子,就靠一個吹字,這些刀口舔血的武夫,靠的是一刀一劍數十年如一日打拚出來的真材實料。
只會鼓吹造勢的話,又是一個紙上談兵的趙括罷了,下場絕對凄慘。
劉辯知不知道判官的謀划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攻下郡城懷縣,打一個時間差。
判官需要的是時間,只要能夠在戰略大局落子完畢之前,及時攻下郡城懷縣,掠奪大量的甲胄武器匠人糧秣撤出懷縣,藉助黃河的便利進入雒陽,判官有再高深的謀划只會功虧一簣。
連續征戰了快一年的劉辯,不僅麾下士卒從幾千人快速擴充到近十萬人,井闌、衝車、雲梯........這些攻城器械也是鍛造了許多,準備在今日攻城了。
大纛下,劉辯端坐在點將台上,凝視下方一字排開的名將猛將,關羽、太史慈、甘寧、兀突骨、胡車兒、方悅、姜冏、管亥、關平、廖化、周倉、裴元紹。
猛將如雲啊。
這一戰是攻城戰,主角不是麾下第一名將關羽,也不是擅長騎戰的方悅,而是曾在黥字軍效力十幾年的兀突骨。
「關羽!」「甘寧!」
攻城戰講究個圍師必闕圍三闕一,以免敵人見沒了退路拚死抵抗,這十幾年來熟讀了不少兵書的劉辯,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你們二人各率一萬步卒佯攻北城牆和南城牆。」
「記住聲勢一定要大,儘力做出主力軍的樣子。」
關羽甘寧欣然領命。
「喏!」
「喏!」
交給兩支令箭的劉辯,再次抽出了一支:「兀突骨!」
「剩下的所有將領和士卒,除了大夏遊騎和虎賁騎卒以外,盡數交給你來統領,這一戰看你的了。」
之前的野戰,關羽、方悅這些擅長弓馬騎射的武將,出盡了風頭,兀突骨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除了眼饞還是眼饞。
現在換成了攻城戰,可不就是他這個出身於黥字軍的武將抖露風采的時候,激動如同喝了七八碗黃酷酒:「喏!」
關羽甘寧二人各自領著大量攻城器械和大纛,開拔向郡城懷縣的北方和南方,等到東側主力軍的戰鼓響起,一起攻城。
東側主力軍交給兀突骨之後,劉辯喬裝打扮成一員虎賁營校尉,游弋在大纛周圍,裝作此處沒有一軍主帥的樣子。
至於為什麼是三面大纛,則是郭圖獻的一條疑兵之計,免得讓二皇子劉協猜出他們的真實意圖。
不過由於判官的存在,劉辯是不想搞出這一套太過淺顯的戰術,因為根本騙不過文曲第四的判官,但聊勝於無了,便由他去了。
劉辯遠眺旌旗招展的城頭,內心不止是大戰來臨的激動,還有著一絲彷徨和不安,輕聲道:「是生是死,就看今日了。」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我今日要以萬千枯骨,鋪就出一家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