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88 一壺好酒

00388 一壺好酒

戰鼓如雷,號角長鳴,一陣陣高亢穿雲的轟隆大作之音,炸響在天地間,震動的旌旗獵獵翻卷,震動的大地『簌簌』亂顫,也震醒了一名躺在地上的少年。

「這裡是.......」少年眉角輕皺,仰望一眼頭頂由各種獸皮縫製而成的營帳,稜角分明的臉容略帶一絲驚異之色,迅速摸向了肩膀:「上校參謀的肩章不見了。」

目光流轉,他凝視身上略顯肥大的殘破戰甲,冷靜分析道:「昏迷之前,我分明是在戰鬥機上研究這一次軍事演習的戰術。」

「十二點五十八分,碰到了一股強氣流之後,便失去了意識。」

「現在從耳邊不停傳來的戰鼓聲,以及身上穿戴的盔甲來看,我應該是在一處古代戰場.......」

「啪——」

就在這時,獸皮營帳的帘子被掀開了,一名身穿青銅戰甲,手持青銅戰刀的青年,臉色極其陰沉的走了進來,沉聲道:「燧人,戰鼓響過三聲之後,沒有到大旗下集合,你知道是什麼結果。」

「燧人?」少年低聲呢喃了一句,臉上閃過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神情,心道:這應該是這具身體的名字,這樣一來就不會穿幫了,免的被認為是間諜,拖出去槍斃。

青年見對方並不理會自己,始終是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心中的怒火如從地底噴發岩漿一般,直衝腦門,臉容血紅的大吼道:「常羊魔族的相柳、九鳳,九黎一族的蚩尤、驩兜,都已經殺到建木城外了,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小人,還在這裡睡覺。」

「你對得起為了人族的生存,浴血奮戰的人族先輩嗎!你對得起為了掩護我們進入建木城,一騎獨擋百萬大軍,身中萬箭的建木天帝嗎!」

青年越說越是氣憤,只聽『嗆啷』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青銅戰刀,神情憤慨的劈了過去:「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你,以正軍威!」

千鈞一髮之際,少年猛地向左邊一滾,避開了尖嘯著寒風劈來的青銅戰刀,與此同時,從腰間迅速拔出了一柄布滿缺口的青銅戰刀,神情幽冷的從地面上彈射出去,砍向了對方青筋暴起的脖子。

可誰知,這具身體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足足有千斤巨力,還沒殺到青年的面前,便頂到了獸皮營帳,又被彈了回來。

青年嚴峻的臉容閃過一絲不忍,很快又被一種堅定所代替,肅聲道:「不要怪我,人族在蠻荒萬族的夾攻下,日子已經夠艱難的了,如果每一個人族戰士都像你這樣,貪生怕死,不思進取,談何光復人族,談何種族延續。」

「所以!」青年一經提起『光復人族』這幾個字,雙眼璀璨如夜空中的星辰,閃閃發亮,臉容露出從未有過的堅定和認真:「為了人族,請你去死!」

即使是面臨這麼危險的境地,少年的神色依舊極其冷靜,依舊在搜集一切有用的訊息,用以確定他所處的地方是在哪裡。

當他聽到蚩尤、相柳幾個山海經之中特有的名字,明顯楞了一下,腦子有些混亂:「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怎麼連蚩尤、相柳這些存在於神怪異志中的人物都出現了。」

「嗞嗞——」

青年的力量之大,赫然摩擦出了一道道刺耳尖嘯的聲浪,迸放著寒冷無比的幽光,劈向了少年的頭顱,欲要一刀斬下他的首級。

少年渾身的汗毛瞬間立了起來,後背發涼,額頭上沁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但這只是他身體的本能反應,心中卻沒有一絲恐懼,冷靜的揮起殘破戰刀,橫在了自己面前,準備架住這一招威力極大的攻擊。

青年的修為已然達到了鍛體巔峰境界,一身巨力赫然達到了九千斤,遠超少年九倍之多,這一刀落在他的頭頂,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少年橫空飛了出去,穿過獸皮帳篷的帘子,重重砸在了外面的地面上,濺起了大片的灰塵。

「噗——」少年的腑肺劇烈震蕩之下,當即吐出了一口鮮血,縱是遭受了這麼大的重傷,虎口、手臂、胸口火辣辣的劇痛,他的臉容始終是極其冷靜:「虎口崩裂,手臂輕微骨折,肋骨完好,並沒有遭受重傷。」

少年暗自感受了一番身體狀況,見自己並沒有受到大的傷勢,暗自鬆了一口氣,他一邊握著裂開一半的戰刀小心防備青年的攻擊,一邊不停觀察四周的情況,尋找一條逃生的路。

但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四周除了一頂頂獸皮帳篷以外,就是一片開闊的平地,沒有任何能夠躲藏的地方。

「噠噠——」

青年迅速追了出來,青銅戰靴踏在堅硬的地面上,散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傳進了少年的耳中。

在他聽來,更像是來自地府鬼差的招魂聲,刺的他心中發毛,眼看對方的身影越來越近,戰刀迸放的寒光越來越亮,少年心中一橫,冷靜的劈出殘破戰刀,斬向了對方的脖子,想要用以命搏命的方法,逼退對方。

青年在沙場上與崑崙神族、常羊魔族、九黎一族.......等蠻荒萬族交戰了不知多少次,斬殺了不知多少蠻夷士卒,可謂是一名百戰老卒,怎麼會看不穿少年的意圖。

青年嚴肅的臉容,再次閃過一絲不忍,轉念想到人族在夾縫中艱難求生,不忍當即變成了一抹肅穆,揮刀的速度加快了三分,嚴肅的說道:「不要怪我。」

少年見他縱是身受重傷,也要一擊斬殺自己,對於他堅定的信念,暗暗佩服,不得已之下,只能改變殘破戰刀斬出的方向,準備以重傷的代價,擋住這一次攻擊。

但可惜的是,青年掌中的戰刀,快如一道閃電,只是一瞬間便已經瀕臨他的脖子,殘破戰刀

稚童們目光火熱的看著飛出三丈遠的唾沫星子,爭先恐後的問道:「大荒第一酒樓在哪裡?」

小老頭長出一口氣,輕抹額頭並不存在的細汗,呲著滿嘴的黃牙,嘿嘿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小老頭生怕這些孩子不明白他的意思,一邊說話,一邊伸出手掌,指向了身後。

只見他的身後,有一塊很是平坦的地面,擺放著幾張粗製濫造的桌椅,大風吹過,發出一道道『嘎吱』作響的聲音,有幾個斷了一條腿用石頭墊起來的板凳,差一點翻倒。

這哪裡有大荒第一酒樓的模樣,分明連一個鄉村野店都不如,畢竟,鄉村野店還有一道籬笆牆,而這個大荒第一酒樓直接是擺在幾個茅草屋的前面,顯得很是破敗。

這些孩童哪裡顧得上那麼多,一溜煙全部跑了過去,爭搶著為數不多的位子,不過,還沒等他們衝過去,

老酒鬼小小的抿了一口酒葫蘆,眉角抽搐不已,顯然很是心疼,容光煥發的嘿笑道:「這是他們沒有口福......」

話還沒說完,只見最左邊的茅草屋,冒出了一股滾滾濃煙,一個體態臃腫的婦女,端著一口大鍋跑了出來,潑辣的罵道:「老酒鬼還不過來幫忙。」

「第一百次了。」燧人嘴角一抽,注視張著血盆大口,罵罵咧咧跑過來的老酒鬼口中大荒第一美人,暗暗有些頭痛。

這家酒樓有三個人,兼并了掌柜、小二、說書人等等無數職務的老酒鬼,負責做菜的大荒第一美人九婆婆,以及一個胖的如同一個圓球的殺豬的,負責處理各種牲畜,外加撿回來的燧人,以及老酒鬼的孫女洛神,構成了一個奇怪的五口之家。

而這個比一般悍婦還要兇悍十倍的九婆婆,做菜的時候不僅喜歡把獸肉燒的像焦炭一樣,隔三差五的還把房子燒起來,著實令人無奈,如果不是這麼多年積攢了一些回頭客,這個五口之家早就餓死了。

燧人在看到了九婆婆的一瞬間,立即捂上了耳朵,但手掌還沒按住耳朵,那句令他渾身發麻的話語已經說了出來。

老酒鬼伸出雞爪子一樣的手指,輕撩斑白的鬢髮,擺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嘿嘿笑道:「小九兒別著急,哥哥馬上來。」

老酒鬼連忙跑了過去,去接九婆婆手中的大鍋,他的動作也正如燧人預料的一樣,不留痕迹的想要去摸九婆婆粗糙的肥手。

「啪——」九婆婆狠狠的拍了一下雞爪子一樣的手掌,以三角眼撇著他道:「哼,又想要佔老娘的便宜。」

喧囂,吵鬧,這些極為平淡普通,每天都會發生的一幕,看在燧人的眼中,卻是極其的溫馨。

燧人與洛神相顧一眼,不禁會心一笑,瞧著面前吵吵鬧鬧了一輩子的兩人,調笑道:「希望我們老了之後,還這麼有情趣,不然日子第二章驚蟄

天都雒陽始建於上古黃帝時期,歷經夏、商、周、東漢四大古老皇朝的建設,堪稱是九州八荒第一帝都,城牆高約萬丈可擋百萬大軍,城內三千長街十萬巷弄,番邦商人、香車美女川流不息。

劉辨騎乘著一匹大宛良駒,懷抱臉靨暈紅的唐婉兒,很快來到了與皇宮只有一牆之隔紅符巷。

街道兩旁飛檐流瓦的亭台樓榭,越是靠近高大巍峨的皇宮,越是富麗堂皇,但這條紅符巷卻是由清一色的青磚黑瓦建成,顯得極為樸素,與周圍雕樑畫棟的王公府邸相比,甚至是有些寒酸簡陋。

還沒靠近,劉辨臉上劃過了一抹無奈和溫馨笑意,只見一棵老槐樹下,一個瘦小枯乾的老頭,呲著一嘴的黃牙,唾沫星子飛濺的不知在說些什麼,面前則是一群流著鼻涕、啃著手指的孩童。

「汪!」就在這時,劉辨的耳邊忽地傳來了一聲狗叫,但他面前並沒有任何品種的狗,只有一條拇指粗細的四腳蛇,一條撩開腿撒尿的四腳蛇。

四腳蛇見劉辨把唐婉兒抱下戰馬,突然像狗一樣搖起了尾巴,一溜煙的跑到唐婉兒面前,不停的哈著舌頭。

還沒等四腳蛇靠近唐婉兒,劉辨面前出現了一隻手,一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像雞爪子一樣的手,耳邊也出現了那一聲猥瑣的嘿笑:「小花,最近跑哪去了,本大爺可想死你了。」

老酒鬼扯住了小黑蛇的尾巴,心中得意之極,伸出右手想要去掏胯下,想到小孫女在這裡,趕忙改變了動作,輕揚斑白的鬢髮,故作一副高聲莫測的模樣道:「這些年在我嘔心...儘力傳授下,你已經有了我一成的實力,已經可以出師了。」

「聽說黃河中出現了一條上古小蛇,就交給你斬殺了,算是出師的考驗。」

「為師擔心你實力不足,決定把二十年前小花偷吃的天上地下八荒六合.........星辰皓月太陽.........九州第一神刀錕鋙刀,賜給你。」

話音落下,老酒鬼拎著四腳蛇的尾巴用力一甩,赫然從它的嘴中甩出了一柄刀。

一柄手掌寬的刀,而四腳蛇只有兩指寬。

劉辨等著看好戲的神態瞬間大變,震驚、嗤笑、錯愕........最終化作了一種莫名的目光,看向了呲著滿嘴黃牙傻樂的老酒鬼,當他看到長劍的顏色后,頓時有些無語。

這柄劍比土還土,比黃泥還黃。

劉辨拿在手中,心底泛起了一絲狐疑,竟然忍不住覺得老酒鬼是一名絕頂高手,這個念頭沒能維持多久,很快被他驅趕出腦外。

三年前,他可是親眼看到老酒鬼從老槐樹下挖出了一條半死不活的四腳蛇,準備煨出一鍋香噴噴的蛇羹。

如果不是唐婉兒為人善良,不忍心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小生靈死在她面前,制止了老酒鬼,說不定早就成為了他們的腹中之物,怎麼可能在二十年前偷吃了他的神刀。

瞧這柄刀的模樣,簡直是土的掉渣,劉辨情願相信四腳蛇是一條真龍,也不相信土黃色長劍是什麼九州八荒第一神刀。

他暗自嗤笑一聲,接過了老酒鬼手中的第一神刀,可誰知這柄刀不僅長得像泥石,就連重量也如泥石一般,赫然達到了上千斤。

劉辨一時沒有防備,身子一踉蹌,險些栽倒在地,若不是武道修為達到了四品,必然狼狽不堪的倒在地上。

「這.......」劉辨運起全身的氣力,堪堪提起土黃色長劍,冷靜的臉容閃過極大的異色,沒有維持多久,猛然轉過身子,神情戒備的凝視前方。

「咚咚——」

眾人耳邊忽地傳來了一陣低沉且通透的馬蹄聲,聲音如鯨龍長鳴,高亢穿雲,一浪高過一浪,如一陣驚卷而起的雲夢澤大潮,很快籠罩在了整個紅符巷。

一名身穿百鍛戰甲,手持大斧的雄壯武將,率領五百鐵騎,轟隆隆的策馬狂奔而來,震動的整個紅符巷『簌簌』亂抖,牆頭的青瓦『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雄壯武將身高八尺,膀大腰圓,臉上長滿了雄獅一般的毛髮,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對雙眼,一對兇殘如上古螣蛇的豎瞳:「拜見太子殿下。」

五百鐵騎齊刷刷的勒停戰馬,追隨著雄壯武將一同單膝跪在劉辨身後,齊聲道:「虎賁營,拜見太子殿下。」

劉辨心中微微一嘆,看了一眼姿容絕代,眼角隱隱有淚光劃過的唐婉兒,看了一眼汪汪亂叫,撩腿撒尿,總以為自己是一條狗的四腳蛇。

卻始終沒有看一眼裂開滿嘴黃牙,嘿嘿傻樂的老酒鬼。

不過,劉辨握住錕鋙刀的手指,加緊了三分,指甲都有些發白。

「走了。」劉辨風輕雲淡的說了一聲,緊抿著嘴唇,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生活了四五年的紅符巷。

「轟——」

就在劉辨轉身的一瞬間,天空忽地劃過一道霹靂,雷音滾滾,響徹雲霄,震動的萬里雲海起伏翻滾,震動的漫天仙鶴嘶鳴亂叫。

在這一聲驚天動地的春雷過後,緩緩流蘇的瓊雲,化成了呼嘯而來的烏雲。

這一日,驚蟄。豈不是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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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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