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6 西北老字營三

00396 西北老字營三

城牆缺口的不遠處,一棟早被投石機砸的破破爛爛的屋舍內,站著兩人,如果被奮勇殺敵的士卒們見到其中一人的相貌,絕對會士氣更加高昂。

早已離開虎牢關的太子殿下。

另外一人則是校尉這種即將邁入高層的軍官,也沒幾個認識的程昱:「主公,時機差不多了,臣準備落子了。」

劉辯的雙眼一刻也不肯離開刀光如虹的張遼,眼神熾熱,擺擺手道:「這件事你做主就好,孤既然放權給你,不會做出越俎代庖的蠢事,儘管去做。」

程昱突然擺出一隻白瓷大碗,一雙竹箸,兩眼裡的火光比主公還要灼熱的多,卻是看向上黨太守張揚:「有口福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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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遼這次偷摸從并州邊疆跑出來,不是為了投靠太子殿下博來一場大富貴,而是有些想念關羽兄長了,順道保護帶的人馬不多的叔父,便在叔父張揚的默許下,背著父親張聶充當了一名普普通通的上黨精騎。

誰曾想關羽兄長早在幾年前就不知所蹤了,按照太子軍里的嫡系人馬所說,好像是因為夫人那件事心灰意冷了,浪跡江湖去了。

瞅瞅,武將做到這個份上瀟洒的沒誰了,想要殺敵那便萬軍叢中奪敵將首級,想要歸隱那便浪跡江湖看盡世間繁華。

苦大仇深砍出一刀又一刀的張遼,強忍住效仿關羽兄長來個斬將奪旗的衝動,一刀橫掃,頗得王老劍尊我以靜氣馭劍上崑崙的六七分奧妙,一口氣攔腰斬斷了六十一名黃巾賊。

這一氣的壯舉,怕是以前的將甲關羽,氣機最盛的黃忠,氣罡最厚的張飛,不見得一刀斬殺這多的黃巾賊。

漫無邊際的黃色人潮頓時為之一滯,很快又被後面的黃巾賊所填滿,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你想停手就停手想撤退就撤退的了。

後面瞧不真切第一線狀況的黃巾賊們,早就氣勢洶洶的推著前人進攻,巴不得別人死在那名銀甲武將的刀下,自己好獨享這先登大功。

道家真人追求長生大道,往往是坐忘山崖,佛門高僧想要往生極樂,也得是挑選一處寶剎古寺參禪念經,其中涉及難以言明的地利二字。

對於張遼這等天賦超絕的武將來說,藏風聚水的最大寶地便是戰場,略有所悟,體內氣海扶搖,洶湧澎湃如同廣陵大潮,似是觸摸到了一品邊緣,心底遏制不住的產生了一股想要當場突破的瘋狂執念。

在已經展開一絲苗頭的波瀾壯闊大年中註定大放異彩的將星們,除了比起尋常武夫砥礪境界的速度快一些,更重要的還有獨坐釣魚台的沉穩心智。

張遼現在突破二品光景,是有很大的把握,但是以目前積蓄的底蘊來說,還不夠圓滿,一旦突破了這對於他以後的道路來說將會是異常崎嶇的,想都未想,立即著手壓下了洶湧澎湃的氣機。

又是一刀劈出。

堵不如疏的這一刀,根本不在乎面前有多少刀矛捅向自己,長嘯一聲,吞吐著刀芒的銀背鉤鐮刀暴漲了三寸,憑空增大了似的,一往無前的斬向重疊了不知多少層的黃色人潮。

張遼雖說年紀尚輕,卻也是一員沙場老卒了,鮮卑的陰山游騎、烏桓的燕山胡騎、匈奴的白登重騎......但凡是草原上能夠數得上號的,大大小小的胡騎基本上見識了遍,隨便拎出來一支都比眼前的黃巾賊精銳的多。

面對人馬具甲的白登重騎,張遼都不曾眨眼,也不會怕了無窮無盡的黃巾大潮。

六十三。

張遼輕吐一口白氣,體內氣機忽地再次洶湧澎湃,再次向前邁進了一小步的張遼,心滿意足的傻樂一聲,不慌不慢的繼續出刀。

觀望族侄神勇無敵的上黨太守,不禁有些志得意滿,也不知是不是受到族侄的感染,渾身充滿了幹勁,竟有一種老子一刀破甲十三層的錯覺,哈哈一笑,從亂石堆和屍體之中斬了起來,拎起八面漢劍沖向了缺口。

上陣父子兵嘛。

上黨太守張揚衝進黃巾人潮的一瞬間,程昱眼底的熾熱幾乎沸騰,默默扎紙的幼稚孩童,悄無聲息的靠近上黨太守張揚身前十步,一直保持這個不遠也不盡的距離。

不知是不是錯覺,張遼沒能遏制住的黃色潮頭,在上黨太守張揚的狂熱進攻下,居然出現了明顯衰減的勢頭。

一炷香以後,體力開始不支的張遼,照例是把戰線交給了養精蓄銳許久的上黨精騎。

上黨太守張揚卻是不知疲倦的一人陷入黃色大潮,大殺四方。

半柱香以後,張遼從再次折損了二三十人的上黨精騎手裡接過了戰線。

叔父張揚還是不知疲倦的浴血奮戰。

三炷香以後,張遼與上黨精騎之間來來回回的交換了好幾次戰線,詭異的是,叔父張揚依然是不知疲倦不知饑渴,比起士大夫吞服五石散還要亢奮的多。

早就率兵親自趕來的段熲,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畢竟張揚在自己麾下時那是出了名的拚命悍將,曾經不眠不休的殺了兩天一夜的敵人,現在只是幾炷香時間,不足為奇。

「不對!」城頭上的段熲臉容大急,終於發現哪裡不對了,張揚沖的實在是有點過於深入了,已經衝出了距離城牆幾里遠的地方,深深陷入汪洋大海般的黃巾賊包圍:「滇那,立即率領五百湟中義羌組成死士營,把張揚這個蠢貨給老夫救出來。」

不等段熲發話,張遼不管不顧的放棄了城牆缺口,率領僅剩的三百多上黨精騎撞入了黃巾大潮之中。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陰魂不散的李大目這次纏上了張遼,率領一千黃巾力士手持大盾死死的擋在前方,寸步難行的張遼這下一步也動不了了。

隱匿功夫獨步天下的扎紙人,默默抽身離開。

扎紙人這一走好像抽光了張揚所有的力氣,驀地一踉蹌,一根長矛刺透了張揚的肩膀。

兩根、三刀、八箭......

前後不到半柱香時間,勇冠三軍的張揚,奄奄一息的倒在了地上。

「叔父!」

眼睜睜望著叔父被人虐殺的張遼,虎吼一聲,悍不畏死的沖了過去,終於在張揚即將被剁下頭顱的那一刻,遍體鱗傷的抱住了目光逐漸發散的張揚。

彌留之際的上黨太守張揚,反倒是比誰都清醒了,怕是有人陷害自己,為了不給侄兒招惹禍端,上黨太守張揚即使心裡再怎麼不甘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還是沒多說半個字。

他只是摘下了第一次獨自率軍出征時族兄張聶送給自己的一頂貂帽,笑容溫和的蓋在了侄兒張遼的頭上:「風大,小心一些。」

北方風沙大,天氣也比中原冷的多,往往喜歡戴貂帽而不是中原的綸巾。

張遼往下扯了扯貂帽,遮住眼瞼,輕聲道:「叔父別睡著了,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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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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