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因果【完結】

傅琅軒問起天上神仙的事情，老尋木跟白青華都很不以為然，白青華覺得天上的神仙太裝了，整天就顧著自己的形象，都沒空吃飯睡覺玩了，他以前去凌霄寶殿里去玩過，那裡的神仙雖然也在吃喝玩樂，但是還要裝，他覺的不好玩，就又回來了。

老尋木則是覺得瑤池裡的水不好，他在雲堆里或者瓊漿里長著沒有踏實感，在人間既能受尊重，還能聽各種八卦，多好啊。

一直受傳統道家思想影響的傅琅軒，聽他們談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臉上就只有一個表情，囧。

看傅琅軒這麼好奇，白青華等他身上的妖氣穩固了之後，帶著傅琅軒去天上溜了一圈，見了不少傳說中的神仙，但是同時也知道了一件事。

神仙其實也有壽命，所以王母的蟠桃就顯的特別重要，如果比較有人氣的神仙撐不到蟠桃宴死掉了，會有人來接班，所以傅琅軒見到的神仙，有的都是第十代了，倒不是因為這個神仙壽命短，而是因為工作危險，所以更新換代比較快。

天上確實不如人類想象的那樣，可以說完全不是，雖然到處仙氣飄飄，常年瀰漫著煙氣，但是天上的各種神仙……很多都喜歡保持原型，所以……有點慘不忍睹。

沒多久，傅琅軒在天上就呆膩了，還不如人間好玩呢，這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太不接地氣了。

回到人間傅琅軒再也不糾結神仙和妖怪的身份了，他覺得自己安安分分的做一個妖怪也挺好的，雖然是一個雜交妖怪。

身份改變之後，傅琅軒也感受到了不少禁制，妖怪能有超人類的能力，有遠遠長於人類的壽命，但也有很多不能做的事情，與人類相比，失去了很多自由。

比如他如果想去其它地方，不能自己飛過去，雖然他現在想到國外都是分分鐘的事情，但是不行，他就要老老實實，去買票，坐飛機過去。

還有他的身份在一般人眼裡會經常變化，他的出現也不會讓人覺得好奇，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傷害人類，也不能隨便插手人類的事情。

總體說來，有得有失，傅琅軒日子過的安穩，覺得這些限制也沒什麼不好的，他現在變很宅，覺得每天在家裡給兒子們做飯，守著白青華就行了，過的也挺開心。

不過偶爾也會有不開心的時候，傅琅軒眼看著家裡人慢慢的老去離開，以前的仇恨煙消雲散，心裡也有些感慨，壽命長，就要送很多人離開。

傅琅軒升級的速度比白青華預計的快上很多，四十年後就升到五級了，同時他也正式被划入白青華的族譜中。

白青華的族譜，不是人類的那種族譜，它是天地根據妖怪的情況自己生成的，傅琅軒被歸入族譜，也說明族譜認可了他，被寫入族譜的一瞬間，傅琅軒彷彿看到了很多白青華小時候的事情，這是族譜認可他，告訴他的事情。

這算是成為被天道認可的正式妖怪了，傅琅軒把山下的小飯館轉手，回來專心守著雜貨鋪，陪著白青華到處吃喝玩樂，偶爾也去見見國外的妖怪，互相交換點東西。

跟人類一樣，妖怪不傻，他們需要東西的時候也是交換，而不是打的你死我活。

這次傅琅軒跟白青華的目標是英國，一座幾百年的古堡。他們到的時候正是當天上午，十二點的陽光正好，可是傅琅軒還是很明顯的能看到，古堡上空飄蕩的黑色霧氣，這是煞氣和怨氣。

煞氣是殺人太多所致，怨氣是被殺的人不甘心的表現，這個古堡的主人是吸血鬼。

聽說他當年跟另外一個吸血鬼決鬥，耗費的靈力過多，餓急了，直接吸了一個鎮上人的血。這是要遭天譴的行為，所以他被困在古堡里，幾百年沒能出來了。

白青華這次過來，是來接一個殭屍回國。

堡主被困在古堡里幾百年不能出去，所以他的敵人想對付他很簡單，往古堡里扔各種各樣的東西，騷擾他。雖然辦法很簡單，很低級，但架不住他有效啊。

大約兩百年前，中國有一口很漂亮的箱子，漂洋過海被運到了英國，英國人費勁了心思打開這口箱子，然後發現箱子裡面裝了一具殭屍……

好在當時這具殭屍還不成熟，法力不高，稍微有點道行的人就能制住。

後來這具殭屍不知道怎麼就到了吸血鬼手裡，兩者種類不同，但是很多功法還是想通的。殭屍在吸血鬼手裡培養一段時間后，不僅成熟了，還變的更厲害了，扔到古堡里，堡主雖然能壓制殭屍，但是打不死他，也趕不走他。

堡主為了這個吸血鬼簡直費盡了心思，有殭屍在他都不能好好的睡覺了，原本還打算一覺睡到天譴結束的時候，結果殭屍每天都來搗亂，吸血鬼連自己最基本的睡眠都保證不了，黑眼圈更嚴重了。

淪落到為了睡一場好覺到處求人的吸血鬼堡主，由於之前得罪吸血鬼太多，沒人來幫他對付殭屍。已經忍受了殭屍兩百年，這期間，他一直沒放棄向各界尋求幫助。

能跟白青華聯繫上，是因為最近網路發達，他從一個論壇里看到幾個關於傅琅軒和老尋木的帖子，又聽幾個小妖怪說起果子的事情，所以順著網路找到了白沁。

白沁不願意幫他處理殭屍的事情，說殭屍太丑，不符合她的審美觀，所以就順手推給白青華了。白青華原本不願意過來，但是兩個貓崽說想嘗嘗這裡的料理，據說這裡的下午茶很好喝。

為了這裡的美食，白青華跟傅琅軒千里迢迢的跑過來，順便幫堡主一次，把殭屍接回國，這好歹也是中國的特產，每天在國外鬧騰也不是事。兩隻貓崽不願意耽誤時間吃飯，剛下飛機就跟他們分開了。

古堡里種滿了黑色的薔薇，暗綠色的葉子襯著黑色的薔薇，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詭異，一般人也就是覺得詭異而已，傅琅軒卻能看的出來，這每一株黑薔薇，都是一個冤魂所化。正是當年被吸血鬼吸掉的那些人，他們化成一道圍牆，牢牢的圍著這座城堡。

他們怨恨堡主，自然不希望有人來解救他，白青華和傅琅軒剛走進來，就感受到了一股很大的阻力。

白青華伸手把這些冤魂都壓回原處，在一株長的很茂盛的薔薇面前說道：「我是來做買賣的，你們什麼恩怨我不會管，也不要算到我們身上。」

黑色的薔薇隨風動了動，周圍蠢蠢欲動的冤魂慢慢的飄蕩回自己原來的位置，他們雖然怨氣強大，但是他們也不傻，阻止白青華和傅琅軒進去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不值得。

傅琅軒和白青華剛進古堡，就看到一個殭屍朝著他們蹦過來，在他們面前站了一會，又轉身蹦開，向著不遠處十分精緻的棺木蹦過去。

精緻的棺木一頭，掛著一個十分精緻的十字架。殭屍先拿了一塊布，蒙著十字架扔到一旁，然後把棺木打開，把裡面的人拉出來，歪著頭就要去咬。

「死殭屍，我都掛了十字架，你還想怎麼樣？」堡主在被殭屍咬到的前一秒醒來，把殭屍拍到牆上。

「我們來了。」白青華撿起十字架，拎在手中。

「趕緊把十字架扔掉，扔掉。」堡主看到白青華手中的十字架，瞬間沒了身影，聲音從樓上傳來。

「收著。」白青華把十字架遞給傅琅軒。

十字架到手傅琅軒就感受到了，這個十字架是有神力的。至於為什麼會出現在吸血鬼棺材上，估計是他自己放的，為了不受到殭屍的騷擾，竟然放了自己害怕的東西，怪不得會傾家蕩產的只求白青華讓他把殭屍弄走。

「你的東西呢？」白青華見到堡主也沒有廢話，他不太喜歡吸血鬼，尤其是這個不知道幾百年沒洗澡的吸血鬼。

「你保證，你能把他弄走。」堡主吊在精緻的吊燈上對著白青華大喊。

白青華看向傅琅軒。傅琅軒走進殭屍，他手腳不靈活，被堡主拍在牆上，這會還沒把自己弄下來。傅琅軒把他從牆上弄下來，抬手貼了一張符紙，殭屍瞬間停止動作。

待殭屍不動之後，傅琅軒又拿出一個水晶小盒子，盒子大概二十厘米長，是個很迷你的小盒子，盒子打開以後，殭屍被吸進盒子里。迷你的盒子里裝著一個很迷你的殭屍，看起來像是一個藝術品，只不過這個藝術品一般人不能碰。

「終於有人把他弄走了。」堡主從吊燈上下來，感動的眼眶通紅，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眼看著殭屍被人解決了，堡主也遵循之前的諾言，帶著白青華和傅琅軒到他的藏寶庫去挑寶貝。說起來堡主以前也是個能呼風喚雨的吸血鬼，不然也不能得罪那麼多人，所以他雖然幾百年沒能出門，寶貝還是不少的。

可惜堡主的寶貝都是西方人喜歡的，又是吸血鬼的眼光，白青華很看不上，挑了半天，挑了一個小盒子。小盒子像是□□古代的梳妝盒，雕刻的花紋精緻細膩，造型古樸大方，就是外面掛的大鎖，影響了它的美觀。

白青華和傅琅軒費了好半天功夫也沒能打開這把鎖，也就懶的折騰了，打算回去問問老尋木知不知道怎麼打開，畢竟他在人間呆的時間最長。

老尋木確實知道怎麼打開這把鎖，手上蔓延出幾根綠色的藤條鑽進鎖孔里，只聽見咔嚓一聲，鎖就被打開了。

「這個盒子，跟我可有大緣分呢。」老尋木把盒子遞給白青華。

盒子裡面裝了一個果核，還是放了很久的果核。

「這個……」傅琅軒拿出果核，不應該只是一個果核啊。那個盒子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但是那把鎖，不是一般的鎖。

事實證明，果核確實不是一般的東西，傅琅軒剛拿到手裡，就失去了意識。

傅琅軒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小男孩，穿著獸皮，頭髮造型很奇特，他在兩個相同打扮的大人幫助下，種了一棵樹，這棵樹慢慢的長大，長了幾千年，樹上的果子越來越少，靈氣也越來越濃。

後來果樹下來了一個小山貓，山貓全身是血，不過還沒有死。果樹每天都會掉一顆果子在山貓面前，漸漸的山貓好了，果樹上的果子也所剩無幾了。

小山貓好了之後圍著大樹轉了很多圈，還在樹上撓了幾個爪印之後才離開。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一隻白色的山貓來到樹下，這隻山貓比一般的山貓要小很多，不過看起來十分靈動。

山貓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塊石頭，埋在樹下。石頭埋下沒多久，大樹就開始迅速晃動，最後縮小，最後變成人形，跟山貓道謝，同時送給山貓兩顆果子。

果子都被山貓吃了，兩顆果核也被山貓扔在旁邊的水池裡。果核進入水池的時候，水池晃動了一下，下面的池底悄然出現一個漩渦，把兩隻果核吸入其中，隨後，兩隻果核出現在另外一個世界。一顆果核掉在地上，迅速生根發芽，長成一顆大樹，另外一顆落到一個寺廟中，被和尚十分恭敬的供起來。

又過了一段時間，山上幾道雷聲閃過，那隻白色的山貓落入水池，水池的漩渦悄然出現。山貓再次醒來的時候，它就窩在一顆大樹樹頂，這顆樹用樹葉做了一個窩，托著山貓。

這個地方傅琅軒很熟悉，這是尋木山山頂。

又是一陣雷劈過，傅琅軒從夢中醒來，他已經全然不記得剛才夢中的事情。

「果核沒有了。」白青華掰開他的手，傅琅軒手中的果核憑空消失，不見了。

「這就是因果。」老尋木又裝作神棍說道：「這盒子只能由我打開，東西也只能在他手裡消失，了卻一段因果。」

白青華懶得管什麼因果，傅琅軒人沒事就好。

傅琅軒人確實沒事，而且他雖然不記得夢中的事情，但是對因果有了認識。半個月以後，傅琅軒突然想起夢中的事情，半夜把白青華拉起來詢問他穿越之前的情況，很驚訝的發現，他在夢中看的事情都是真的。

換句話說，傅琅軒應該也真的是那個小男孩，他們兩個的緣分始於很早之前。

「有沒有緣分，咱們都在一起了。」白青華抖抖耳朵，很無所謂的翻過身。

也是，都在一起了，就不用在乎以前的事情。傅琅軒把白青華抱在自己胸口上，這個妖怪，現在在他身邊，他們會一直這樣相伴著走下去，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