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家小公主4
躋身到學霸圈的喬衍一如既往坐在倒數第三排——混混堆里,絲毫不受影響。
同桌還是張謙。
作為大佬的同桌兼好友,張謙算是見證了喬爺轉變的全過程。
只能用一個「不可思議」來概括。
張謙覺得,他的同桌喬衍好像真的中邪了,渾身上下哪裡都透著一股不對勁。
喬大佬上課照樣認真聽講,時不時舉手向老師提出不懂的地方,時不時站起來回答問題。這裡還算正常,但是——
下課就是另一幅詭異的畫面了。
張謙的大長腿架在前面同學的凳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抖,手肘撐著桌面,偏頭看著安靜得像是老僧入定的大佬。
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嘆:「喬爺,你還是我認識的喬爺嗎?」
教室後排各種手機遊戲的外音噼里啪啦的響,嘈雜的聲音淹沒在同學們的嬉笑打鬧中。
橘紅的夕陽透過玻璃窗照進來,開了半扇窗,窗帘在風中翻出浪花般的弧度。
喬衍整個人斜靠在牆壁上,依舊是弔兒郎當的坐姿,一條腿屈著搭在桌下橫杠上。暖紅的光從背後打過來,將他攏了個嚴嚴實實。逆著光,他臉龐藏在陰影中,指尖來回撫摸著唇角,禁不住笑。
唇角牽起柔柔的弧度,溢出低不可聞的笑聲。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周身事物的感知為零。
直到張謙在他面前拍了個巴掌,清脆的一聲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喬衍眉心凝起,心情瞬間陰鬱,清清冷冷地看著同桌,想把他按在地上打,鼻子里哼出一聲:「有病?」
「有病的不是我。」張謙揚眉,扭頭拍了拍後面的桌子,驚醒了兩位正在打遊戲的人士,他抬起手來,指指自己的臉,然後指指喬衍:「我們倆,誰看起來比較像有病的?」
兩位懵逼人士認真端詳他們五秒鐘,不約而同選擇說真話:「喬爺。」
喬衍:「……」
你們才有病!
后桌的黃毛直接收了手機,扔進桌肚裡,側頭盯著喬衍。
其實張謙不說他也看出來了,喬衍不對勁過了頭。
主要表現在總是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傻笑,偶爾還能笑出聲,是那種愉悅的笑聲,跟平時跟人開玩笑時的痞笑太不一樣了。
昨晚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從寢室外面回來,喬衍不知發了什麼瘋,抱著床柱子傻了吧唧地唱情歌。
情緒高昂得不行。
喬衍有一把清亮潤朗的好嗓子,唱起舒緩的情歌來很好聽,猶如沒有伴奏的CD。
但是,他沒完沒了的唱就很煩人了。
一首接一首,一直唱到凌晨一點多,裝了電池一樣,完全不知疲倦。
整個寢室的人都快被折磨瘋了,然而沒有人敢提意見。隔壁寢室的同學應該也都聽到了,屈服於大佬往日的威嚴,也沒人敢來砸門警告。
於是,他們寢室昨晚開了一場喬爺的個人演唱會。
第二天早上來到教室,幾個兄弟困到眼瞎,東倒西歪地趴在課桌上斷斷續續睡了一整天,直到日暮西沉才緩過來。
演唱者本人卻精神奕奕,兩眼放光,亮晶晶的,裡面裝滿了他們這些二逼青年看不懂的東西。
就剛剛,喬衍還撫著嘴角傻笑,美滋滋地,新郎官都沒他笑得開心喜氣。
顯然有病的人是他。
黃毛「嘶」了一聲,想起了什麼,踢開凳子站起來,上身趴在一沓書上,聲音低低的透著股神秘:「喬爺,我們小區花園裡有一算命瞎子,不僅會算命還會做法,你要不要請他來幫你驅驅邪。」
喬衍:「……」
「我說真的,你別不信。」
黃毛滿臉寫著「我是為你著想」。
「你他媽才需要驅邪!」喬衍被惹毛了,抄起桌上一本書,看也不看就砸了過去。黃毛眼疾手快,抬起手來接住了,順手扔回了喬衍桌上。
腿朝後勾住凳子拖過來,一屁股坐下了,順便從抽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撕開了包裝紙塞進嘴裡,對著張謙挑眉示意。
眼神好像在說:我已經儘力了,剩下的就靠你了。
張謙身子往前傾,靠近喬衍,翹著嘴角笑得痞里痞氣,桌子底下的腿抖著,帶動頭頂的亂毛晃啊晃啊的:「那你跟兄弟說說,到底瞞著我們什麼事。笑這麼開心,肯定有好事。買彩票中獎了,五百萬?」
大佬是有錢人,五百萬應該不足以讓他得失心瘋,張謙搖搖頭,補充:「五千萬?」
喬衍也不說話,動了動身子,斜過去靠著桌邊,臉朝向後面,眼睛直勾勾看著黃毛嘴裡的棒棒糖。
想小女朋友了。
只要看到棒棒糖就會想到她。
耳邊不由得響起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的,綿綿的,有點羞有點怯,好聽得彷彿在撓他心尖尖兒。她說:「為什麼……要給我糖?」
小傻子,還能為了什麼?
他慶幸自己那天出現在小賣部,更慶幸自己鬼使神差之下,偷偷把草莓味兒的棒棒糖塞進她口袋。
越想越覺得幸運。
他原本打算挑一個合適的時間,跟她從實招來。不曾想,小姑娘比他想象中勇敢,竟然直接跑過來堵他,說喜歡他。
可愛死了。
怎麼能那麼可愛。
想見她了。
喬衍手指抵在眉骨處,輕輕地揉,嘴角勾起似有若無的笑。
昨晚才確定關係的小女朋友,哪能忍受長時間見不到面。
巨他媽想見她!
黃毛被盯得毛骨悚然。
他看得真真切切,喬爺的眼神充滿愛意,那一瞬間,他以為喬爺愛上他了。
黃毛大熱天打了個寒噤,又想起昨晚喬爺就是抱著他的床柱子唱情歌。
喬爺不會其實是個gay吧?暗戀他?
「哇靠,就是這個表情!」張謙一驚一乍地叫喚,指著喬衍的臉,手指頭都快懟到他鼻子上了,他雙眼睜得大大的:「跟中邪了似的,笑得膩出油花!」
喬衍一腳踹過去,不偏不倚,恰恰踹在他屁股上:「起開!」
張謙身子顫了一下,坐著沒動。
喬衍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睨著他,神色不耐煩極了,怒火隨時能燃起來。
張謙被踹得一哆嗦,前胸緊貼著桌沿,仰起頭看他:「你要幹嘛?」
「磨磨唧唧。」
喬衍懶得跟他多說廢話,直接抓著張謙的領子將人拎起來,丟在一旁,長腿一邁,跨過了凳子站在過道里,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隔了一會兒,他又折回來了。
三步兩步跨到倒數第二排,在黃毛的桌肚裡掏啊掏。
黃毛害怕的瑟縮了一下,歪斜著身子背靠牆,盡量避免跟喬衍的肢體接觸。他抬起手抓了抓頭髮,眼睛看著他,不解地問:「喬哥,你要找什麼啊?」
「糖呢?」
「啥?」
「棒棒糖。」喬衍很沒耐心。
黃毛「啊」了聲,反應過來了,從兜里掏出一把棒棒糖,五顏六色的包裝紙,各種口味的都有。
喬衍垂著頭掃了一眼,挑了一根粉色的,草莓味。
捏著根棒棒糖揣進校服上衣口袋裡,他扭頭越過幾個凳子跑出教室。
一眼看去,敞開的校服外套朝兩邊劃開,鼓著風,應了追風少年四個字。
穿過環形走廊,另一邊是文科班,下一層樓,再走,是文科一班後門。
教室門半掩,喬衍走過去,身子倚在門框上,朝裡邊張望。
下課時間,班裡仍然安安靜靜,與上課無區別,一點點細微討論聲溢出來,伴隨著筆尖划拉紙張的沙沙聲。
氣氛嚴肅極了。
喬衍一眼就看見坐在第三排的宮憶錦。
準確的說,是她的背影。
小姑娘垂著頭寫東西,坐姿端正,瘦瘦小小的脊背挺得直直的,與后桌的邊沿相隔很大一截距離。
烏黑的頭髮高高綁成馬尾辮,扎得有點歪了,鬆鬆垮垮的,幾縷碎發垂在耳邊,隨著窗外吹進來的風,髮絲掃來掃去,拂在瓷白的肌膚上。
他都想走過去幫她把頭髮紮好。
不過喬衍站著沒動,手插進褲兜里,懶洋洋地倚著門框看她,眼睛一眨不眨。少女在思考問題,手撐在臉側,握在手裡的筆桿一下一下戳著腦袋。
怪可愛的。
喬衍就這麼看著,不出聲。
空中彷彿有根虛擬的線,連接著他和宮憶錦。
「我天,這還是傳說中的校霸大佬嗎?我眼沒瞎吧……」
宋倩茜站在門外,距離喬衍三步遠的地方,捂著嘴巴看他的痴漢行為,不小心將心裡話喃喃出聲。
聽見聲音的喬大佬轉頭,皺起的兩條眉毛在看到女生后漸漸拉直。
他認出這個女生是女朋友的同桌。
被他幽深的目光看著,宋倩茜有點發怵,咽了咽口水,握緊了手裡的粉色水杯,朝教室裡邊瞥了一眼,循著喬衍剛剛的視線方向,看見了正垂首寫題的同桌。
她恍然大悟了,試探性地開口:「你來找……小錦?」
喬衍扭回頭,懶懶地掃一眼,突然不想打擾他的小姑娘學習:「不找她。」
宋倩茜眯了眯眼,抱著水杯像螃蟹一樣橫著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後門,暗暗道了聲大佬吃錯藥了。
「等等。」
她一腳踏進教室里,忽然被大佬叫住了。
宋倩茜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喬衍站直了身子,俯下頭,一雙漆黑的眼又沉又亮,盯得人莫名有股壓力。宋倩茜一臉茫然,輕飄飄地問:「有什麼事?」
大佬掩唇輕咳了聲,磨蹭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棒棒糖遞過去,聲線壓得低低的:「幫我帶給她。」
宋倩茜反應遲鈍地捏住了棒棒糖的白色小棍,還沒怎麼明白大佬的意思。
見她接過,喬衍沒說什麼,轉頭就走,黑漆漆的眼裡滿是繾綣的笑意。
宋倩茜愣了愣:「……」
你倒是說清楚帶給誰啊大哥!
宋倩茜蹦蹦跳跳跑回座位,歪著頭垂眼看安靜端坐的少女,想了想,笑嘻嘻地把粉色的棒棒糖放在宮憶錦面前的卷子上。
視線中陡然出現一抹粉,宮憶錦停筆,仰起頭看著站在過道的同桌,笑著說:「謝謝。」
她站起身來,方便宋倩茜坐到裡邊去。
宋倩茜人沒動,視線在她臉上來來回回掃,下巴抵在水杯蓋上,眨眨眼小聲說:「不是我給你的。」
宮憶錦:「?」
「喬大佬給你送過來的。」
以她靈敏的嗅覺,早就嗅出了點不同尋常的味道,如果沒猜錯,大佬給糖的對象就是她這位美女同桌。
宮憶錦「啊?」了一聲,下一秒便看向教室後門。
那裡空蕩蕩沒人,只有幾個學生從走廊穿過。
「別看了,人已經走了。」宋倩茜從她背後走進去,坐回到自己位置上,把水杯放桌上,看到宮憶錦臉上一瞬間綻放的桃花色光彩,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杯子,順便補充:「他剛走的。」
頓了一下,宮憶錦抿抿唇,彎腰把糖放進桌肚裡,追出了教室。
她跑得快,馬尾辮一擺一擺,盪出弧度,掃在纖瘦的後背上。
我去!
什麼情況?!
宋倩茜睜大眼,在她背後高聲喊:「要打上課鈴了啊!」
話音剛落,叮鈴鈴的清脆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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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小可愛三月突然又粗現!寫了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