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較量(三)
蘇文紈的舉動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紀雲亭急痛之下,氣血翻湧,竟直直昏了過去。大廳里頓時亂成一鍋粥,都急著忙著叫大夫救人張巡捕示看眼前的情景要想繼續審案是不可能了,本想跟紀二爺說聲先告辭,可是紀家三兄弟現在哪還有工夫理你,再說,他也擔心紀老爺的情況,便讓人先把陳又廷看好,自己和趙巡捕在廳里等消息。
錦書和方晴煙正在後堂暖閣里勸淑媛,卻見紀宣儀氣急敗壞的抱著滿身是血的蘇文紈進來,後面是紀莫非和紀存儒扶著不省人事的老爺。三人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炕整理出來,讓人先躺下……」紀宣儀急聲道。
三人諾諾,手忙腳亂的把炕上小几、坐墊、軟靠什麼的都微開,好讓蘇文紈和老爺躺下。
蘇文紈儼然是沒了氣息,大家心知肚明,可是不等大夫來看過,總還是抱著一絲的希望。徐氏掐了掐老爺的人中,老爺倒是很快就醒轉過來口見到身邊躺著的蘇文紈不禁老淚縱橫,心痛難耐。
尹淑媛此刻心裡五味雜陳,是的,她是恨不得蘇文紈死,可現在她真的死在了她面前,金簪穿心,自裁而死,為什麼她卻沒有一點痛快的感覺……這樣的結果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徐氏亦是心裡空茫,以前她和姚真斗,姚真死了,她又和蘇文紈斗。為什麼她一直說蘇文紈是只狐狸,因為她和她斗,從來都是拳打棉花,足陷爛泥,蘇文紈從不正面回應她,不和她正面起衝突,表面上看起來,都是她徐惠蘭盛氣凌人,倚強凌弱,可她蘇文紈並沒有吃多少虧,所以,她一直認定蘇文紈是狡猾的,狐狸一樣的性子,現在……這隻狐狸卻用這樣
慘烈的方式結束她的生命,來證明她的錯與對……她為什麼不像只狐狸一樣去狡辯,或者躲在老爺背後裝無辜,裝可憐?
錦書雖然傷心難過,但她現在最最擔心的還是要怎麼去和泫歌說,泫歌聽了又會怎樣?泫歌是那樣鄭重的把自己的母親交給她來,就像太姨娘鄭重的把紀家交到她手裡一樣……可是,她失職了。
「清兒少爺,清兒少爺,你不能進去……」門外的丫頭在阻攔清兒少爺。
「讓我進去,我有事要見我母親……」
「少爺,你真的不能進……」
錦書拭了淚走出去,見了清兒問道:「清兒,你來這裡作甚?快回院子里去,話兒,趕緊帶清兒少爺回去。」她不能讓清兒看到太姨娘血淋淋的樣子,那會嚇到他的。
「母親,韓治哥哥有信讓我交給父親。」清兒晃了晃手中的信,氣喘吁吁道。
「二奶奶,韓治少爺說,這信要緊。」話兒也切切道。
哦?錦書將信將疑的接過信來,道:「好了,這信,母親會交給父親的,現在大人們正在這裡忙正事,清兒隨話兒姐姐先回去好不好?」
清兒見任務完成,便點點頭聽話的隨話兒走了。
錦書打開信來一看,心中一緊,原來如此。忙進去把宣儀拉到一邊,把韓治的信交給他。
「果然不出我所料,不過韓治是如何知道這些的?」紀宣儀疑道。
「先不管他是如何知道的,眼下要緊的是先想辦法解決了這個陳又廷。」錦書道。
「咱們知道了他的底,這事就好辦多了,可惜姨娘她……」紀宣儀惋惜道,姨娘真是太衝動了,她根本不需要如此。
「那現在?」錦書看著一張張或哀傷.或茫然的臉。
「叫上莫非,我們一起過去,這裡有大哥大嫂在就行了,別的我們也幫不上什麼。」紀宣儀道。
前廳里,只剩下趙巡捕和張巡捕。
「二爺,紀老爺……」張巡捕問道,他心知蘇姨娘是肯定不行了,杜大人一再交代要妥善處理,沒料到蘇姨娘她……哎!
紀賞儀搖搖頭,道:「張巡捕,上次姚雲一案你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張巡捕回道。
「上次,我們就說姚雲肯定有同黨,現在她的同黨終於浮出水面了。」
「你是說……陳又廷?」張巡捕並不感到意外,自己府里的管家告自己的主人這種事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巡捕都沒聽說過。
「你們可有證據,如果能證明他是雲娘的同黨,那麼他的話就要大打折扣。」趙巡捕道。
紀宣儀遞上韓治送來的信,上面有陳又廷的真實姓名,何方人氏,最最重要的一點,他和雲娘原本是夫妻,還育有一子。
張巡捕看了,問道:「可屬實?」
「帶陳又廷來一問便知真假,倘若他不承認,也不急,派人去餘杭將他家裡人帶來,他還能狡辯?」紀莫非道。
****陳又廷是恨之入骨,如果官府不能將他法辦,他也***解決了這個人,不然,難消心頭之恨。
張巡捕立即命人將陳又廷帶上來。
陳又廷見只有二爺,三爺和二奶奶在,心中冷笑,紀家如今是兵荒馬亂了吧!哼哼!真沒想到蘇文紈會自殺,意想不到的結果,出人意料的滿意。
「陳又廷,我可真佩服你,這麼沉的住氣,隱姓埋名在紀家做牛做馬這麼多年,和自己的妻子天天相見能裝作不認識,連自己的妻子死.
了也能忍住不露一絲破綻,陳又廷,你厲害……」紀宣儀冷笑道。
陳又廷心裡咯噔一下,二爺如何說出隱姓埋名,還有妻子……難道他已經知道真相?不,不可能,他一定是在唬他。陳又廷告誡自己要鎮定,要沉住氣,不能被他唬了去。
陳又廷故作莫名道:「我不知道二爺在說什麼?」
「顧宇廷,你就繼續裝吧!希望你可以裝到底。」紀莫非譏諷道。
「三爺,我陳又廷做人從來都是光明磊落,坦坦蕩蕩,不過,三爺恨我也是正常,畢竟是我揭了你們紀家的爛瘡疤,被你們掩飾的好好的爛瘡疤。」陳又廷輕笑,掩飾自己內心的震動,三爺居然叫出了他的真名,為什麼之前他們都沒說,難道只過了這麼一會兒他們就查到了他的底細?還是他們早就開始懷疑他,已經開始秘密調查?呵!就算真的知道了又怎麼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比預想的更好,本來嘛!做出這樣的舉動,就沒考慮後果了,因為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沒有時間再去等待更好的機會,能讓紀家身敗名裂,四分五裂也算不辜負雲娘的託付了。
「是嗎?陳管家你可真夠光明磊落的。」錦書道:「你為了雲娘,為了愛情,拋家棄子,放棄偌大的家產,放棄顧家大少爺的身份」放棄尚小的兒子,到這裡光明磊落的害人……你盡可以繼續裝,希望呆會兒見到你的兒子顧成瑞時,你也能如此光明磊落。」
陳又廷臉色大變,沒想到小瑞在他們手上,難怪他們的口氣這麼硬,他不能連累了小瑞,陳又廷瞪著錦書沉默半響:「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跟我兒子沒關係。」
「你們不是有仇必報嗎?為了報仇你們費盡心思,極盡所能,牽連無辜,現在倒和我們說什麼一人做事一人當?豈不好笑?」紀宣儀明白錦書是在唬陳又廷,看來效果很好,再狠的心,也是有弱點有軟肋的,那他就再加把火。
陳又廷道:「二爺,雖然我處心積慮,但我說的不都是實情嗎?我只不過是說了實話,你能否認我說的是事情嗎?蘇姨娘自己不也承認了嗎?這點,張巡捕和趙巡捕都可以作證。」
張巡捕故意別過臉去,裝作沒聽見。
「你只是說了實話嗎?你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嗎?你敢說杜若的死和你沒有關係?你敢說嵐貞的死不是你的傑作?錦書質問道:「嵐貞的供詞為什麼會在你手裡?她臨死前面對的人應該只有你吧!根本就沒有蘇姨娘派你殺嵐貞一說,要殺她的人是你。」
「隨便你們怎麼說。」陳又廷坦然道」反正已經到這份上,承認了又如何?
「你這叫死豬不怕開水燙,但是,你就不怕你的惡行報應到自己的兒子身上嗎?我紀莫非從來就是個有仇必報的人,顧宇廷,你儘管放心好了。」紀莫非威脅道。
「張巡捕,三爺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如果,我兒子有什麼不測,這案子不難破,找紀三爺就是了。」陳又廷故作鎮定。
張巡捕和趙巡捕對看了一眼,慢悠悠道:「老趙,你前兒個還欠我一頓酒,咱們是不是去「聚香樓」坐一坐。」
趙巡捕笑眯眯的配合道:「我怎麼敢賴張巡捕的帳呢?」
「顧宇廷,如果你能坦白真相,我可以保證,小瑞會安安全全回到餘杭,而且,我會為你隱瞞你的所作所為。」錦書配合紀莫非唱白臉。
陳又廷見他們是擺明了要維護紀家,官官相護歷來就有,看來,他的便宜只能佔到這個份上了:「紀三爺,算你狠,二奶奶,在紀家,我唯一看的順眼的人就是你,希望你能說話算話。」
「這個自然。」錦書應承道。
「好,我認了。」陳又廷切齒道。
「認什麼?」錦書追問。
陳又廷牙一咬:「杜若是我殺的,嵐貞也是我殺的,這樣行了吧!」
「張兄,趙兄,你們聽清楚了吧?」紀宣儀立即道。
「再清楚不過,顧宇廷,既然你承認了,那麼畫個押吧!」張巡捕立即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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