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道觀里的道姑（四）

一座平靜的山莊里，相依為命的母子，在農田裡撥弄著剛發芽的種子。

春日剛發芽的種子，總是一副盎然的模樣，隨後破土，抽枝，長高……就和這個男孩一樣。

「母親，母親……」他踩著泥，慢慢跑來，「我和你說，今日我又抓到了一條魚。」

「寶兒真厲害，從池塘抓的？」

那個叫寶兒的男孩點頭，「嗯，今晚母親可以喝魚湯了，您最近身子不好，要好好補補。」

母親摸了摸他的額頭，看到額頭上的一個破口，「這怎麼了？你打架了？」

「不是……」寶兒有些心虛，「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頭撞在了石頭上，不礙事的。」

「怎麼不礙事，母親說了多少回，跑步不要急，不要讓自己受傷，你怎麼就不聽？」母親微怒的語氣，從小到大，寶兒不敢跑也不敢動，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反正從一出生開始，母親就把自己保護得很好。

長大，無憂無慮，想法，也是天馬行空。寶兒這麼大的年紀，卻沒有一個像樣的名字，像這樣寶兒寶兒地叫著，只不過是個乳名而已。他為什麼沒有名字呢？

他揉著頭上的傷，這根本不是什麼摔跤不小心磕到的，他打架了，和一堆差不多大的孩子。所以，寡不敵眾，輸了挂彩，他覺得這不光彩，畢竟他是個男子漢，不該如此沒有骨氣的哭。

可是看到母親日漸蒼老的身體，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你就是個沒有爹的野種！」「你母親就是個勾欄瓦舍的女人！」「我們不要和沒有爹的野種玩！」

耳邊，這些話還在不斷響起，他蒼茫無力，因為從小到大，他沒有一個朋友。

那天，母親生了很重的病，病倒在農田裡，他回到家才發現。

「母親，你怎麼樣？」婦人卻說不出話，額頭滾燙，好像是之前的傷寒一直沒好。

他知道，必須找到城裡的大夫為母親醫治，可醫治的診金，他從哪裡去尋呢？他們家本就是自給自足，也從不去城裡，家中的積蓄早就用的精光。

寶兒灰著臉，跑去鄰居家借錢，可那些人卻是笑著和他說，「那樣的女人早就該死了，不用去救。」

他們就是如此冷淡地說著這樣的話，好像從未認識過這個人一樣，好像他母親的性命根本不能算命。

寶兒跪著，求著，期待著有人能夠在這一刻給他幫助，哪怕只是一碗熱湯，說不定母親的病也能夠好起來。

「滾！我們這個村可不要這病秧子，別把病氣過給我們！」換來的，是全村人的冷漠與恥笑。

他們像是早就料到這個結局一樣，在一旁冷眼看著。

他背著母親，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決定去城裡試一試，不，應該說，那是最後的希望了。

「你，真的要當了這個玉佩？」當鋪的老闆看上去就是一個精明的人，看他這小孩子沒什麼大人管著，便是有多少坑多少，「這樣，五兩銀子，不能再多了。」

他小小的身軀，趴在當鋪面前，「五兩可以給我娘看病嗎？」

當鋪老闆看他有些可憐，便又多給了他一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