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

誤會

「名、名分?」

當桓宗答應與自己在一起后,箜篌的大腦就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在說出自己心意時,她沒有考慮桓宗拒絕她會如何。她現在的腦子,甚至來不及等裝滿喜悅,就把心裡想的話脫口而出。

她與桓宗在一起相處了一年多時間,早已經養成了有什麼就告訴他的習慣,所以到了這一刻,她的習慣比大腦反應更迅速。

「偷偷在一起,可是讓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意思?」桓宗眼神幽幽的看著箜篌,他沒有說太多的話,但是這個眼神,便抵了千言萬語。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箜篌聲音越來越小,覺得自己就像是玩弄感情卻不想負責的人渣,「我的意思是說,讓長輩接受我們在一起,總要有循序漸進的過程。若是貿然讓他們知道我們有了男女之情,他們出言反對,豈不是傷了彼此的感情?」

「我的師父很喜歡你,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的。」桓宗看箜篌,「你不要有此顧慮。」

箜篌有些心虛的舔了舔唇角:「我的意思是,我這邊的長輩。我拜入師門不到十年,師門三代以內都無人找道侶,我需要找個時間,讓他們接受你。」

「我明白了。」桓宗點頭,溫柔的摸了摸箜篌的發頂,「我怎捨得你為難?」

頭頂的手溫暖寬大,身為一個剛告白就讓對方受委屈的人渣,箜篌又是愧疚又是難過,抱住桓宗的手臂,發誓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這話出口,怎麼更像二三流話本中,騙女主人翁的無情郎?

「好。」桓宗伸手把箜篌擁進懷中,這個動作有些小心翼翼,彷彿久旱的旅人,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綠洲,既喜悅,又怕這只是一場幻境。

「桓宗,你的心口跳得好快。」

桓宗耳尖緋紅,擁著箜篌的手卻沒有鬆開:「你聽錯了。」

「真的?」箜篌下巴擱在他胸口,仰頭看他。她看到桓宗的脖子白里透著粉,看起來格外好摸,格外……好吃。

「真的。」

箜篌吃吃的笑,伸出魔爪迅速摸了兩下桓宗的脖子,手感很好。

桓宗忙用手捂著脖子,單手抱著箜篌:「不要調皮。」

「你都答應與我在一起了,我摸摸你的脖子,怎麼就是調皮了?」箜篌本來還有幾分不好意思,不過看著桓宗的脖子變得越來越紅,她內心的窘迫感不僅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伸出雙手,攬住了桓宗的脖頸,「還是說,你答應與我在一起是騙我的,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聽到這話,桓宗頓時手忙腳亂的攬住箜篌的腰:「並不是,你……你要摸便摸吧。」

他抬高下巴,就像是即將慷慨赴義的勇士。

箜篌一邊笑,一邊毫不客氣的伸出手指,勾了勾桓宗的喉結。桓宗被箜篌的動作癢得往後仰了仰,可是想到箜篌方才的話,又把頭伸了回來。

這活脫脫就是良家民男被惡霸女調戲卻不敢反抗的現場。

「箜篌師妹,你……這是在做什麼?」勿川手裡提著一籃子靈果,見仲璽真人的的院門沒關,便直接踏上了台階,正準備在門口叫一聲仲璽真人時,他就看到仲璽真人面色糾結,面紅耳赤的被箜篌師妹壓在身下。好好的一個翩翩公子,縮手縮腳的,看起來委屈極了。

一心只想調戲桓宗,兩耳不聞院門外的事,箜篌壓根兒不知道勿川就站在院門口。所以聽到勿川的聲音后,她扭頭看了眼神情凝重的勿川,鬆開手從桓宗身上跳了下來。

勿川的心情十分複雜,他以為龍鳳鼎會讓仲璽真人對小師妹有圖謀不軌之心,結果人家仲璽真人是個正人君子,反而是箜篌師妹,竟然做出了這種令人震驚的事。看仲璽真人那一臉彆扭又為難的樣子,就知道他是被師妹強逼的。

琉光宗最有前途的弟子,最年輕的峰主,修真界無數修士敬仰的仲璽真人,竟然被師妹如此對待,是他教師妹無方啊。當著仲璽真人的面,勿川不好說箜篌什麼,只好陪著笑道:「仲璽真人,這是山上新出的靈果,不是什麼難得的東西,還請真人不要嫌棄。」

「勿川兄客氣了。」桓宗表情有些不自在,他沒有想到自己跟箜篌打鬧的一幕會被勿川發現,他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皺的外袍,接過勿川遞過來的籃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頸,那裡酥酥麻麻的,他想摸一摸。

注意到仲璽真人這個動作,勿川趁他不注意,扭頭瞪了箜篌一眼。簡直無法無天了,連仲璽真人也敢調戲!

箜篌默默捂臉,想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勿川無奈嘆氣,跟桓宗客氣了幾句,但是看仲璽真人慾言又止,心裡越加的發虛,再也坐不住,便找了個理由告辭。

「箜篌師妹,你也跟我一起來。」勿川起身看了眼還有心情喝茶的箜篌,朝桓宗作揖行禮道,「真人,在下教妹不嚴,對不住了。」

「勿川兄不必如此,我與箜篌……」他想說他與箜篌是兩情相悅的,就突然想起箜篌說過,暫時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於是只好模稜兩可道,「勿川兄不必動怒,我與箜篌乃是至交好友,私下裡開個玩笑,不必當真。」

聽到這話,勿川更加汗顏。仲璽真人不愧是琉光宗高徒,行事有風度,連這種時候,都還顧忌箜篌師妹的顏面。勿川忍不住又想瞪箜篌了,人家把她當好朋友,她卻對人圖謀不軌,虧心不虧心?!

箜篌跟在勿川伸手,臨出門的時候,她悄悄給桓宗比了一個飛吻的姿勢,桓宗的臉再次紅如晚霞。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然後小小的,輕輕的,朝箜篌做了一個幾乎看不出是飛吻的飛吻。

看到他這個動作,箜篌笑得眉眼彎彎,等勿川回身望過來時,她又恢復乖乖聽話的模樣。

見她這樣,勿川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是這種事可大可小,他不能讓師妹總是照著性子行事,那不是愛護她,而是害她。

「師兄……」箜篌見勿川臉色難看,跟在他身後不敢隨便亂說。

「你啊你……」勿川嘆口氣,想要斥責箜篌幾句,可是看她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又捨不得說她幾句重話。細論起來,這事還要怪師父,若非他把天地和合陰陽龍鳳鼎給了箜篌,又怎麼會讓箜篌生出這等心思?

之前師妹還沒出關的時候,他擔心仲璽真人對師妹做些什麼,現在他首先要擔心的,是師妹有可能對仲璽真人做什麼。

「師兄……」箜篌朝勿川眨著眼,滿臉的無辜。

勿川沉默片刻:「你行事委婉些,我們修真界雖然不像凡塵界注重男女大防,但你這樣也太過明顯了。」到時外界傳什麼小師妹對仲璽真人圖謀不軌,面上該有多難堪?

箜篌愣了一下,她還以為勿川會說一大堆道理,沒想到是這個,「師兄……」

「不要委屈了自己。」勿川語重心長道,「世間萬物都可強求,唯有感情不行。若你們不合適,就不要死纏爛打。順應心意,不要自己受委屈,更不要以愛為名,做傷害其他人的事。」

勿川看過很多情愛的悲劇,有人求而不得,死纏爛打把自己弄得萬分狼狽;有人把喜歡的人視為所有物,打著愛的旗號,傷害所有靠近道侶的異性;還有人愛得毫無底線,迷失了自己,做出無法挽回的悔事。

他怕箜篌步入這些人的後塵,所有這些話可能並不討喜,他仍舊要說出來。

箜篌微怔,她以為勿川大師兄會說她丟了宗門的顏面,沒想到竟是提醒她,不要讓自己陷入難堪的境地。

見她愣愣看著自己,勿川嘆氣道:「我並不是反對你心悅仲璽真人,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對待自己。若是有用得上師兄的地方,儘管開口便是。」

「對不起,勿川大師兄,其實我跟桓宗他……」

「勿川師伯,箜篌師叔。」幾個內門弟子過來,見到他們在,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箜篌對他們笑了笑,待他們走遠了,勿川拍了拍她的肩:「誰人不曾年少過,有喜歡的人並沒有錯。但是要注意分寸與手段,不要讓人看低了你。」

拍在肩上的手,溫暖而又堅定,箜篌低著頭,小聲道了謝。

勿川笑了:「我們家箜篌這麼好,肯定有很多人喜歡你。」若是仲璽真人敢不喜歡,那就是他眼招子有問題。

佩城的琉光宗類,親傳弟子們都在做迎接各宗門賓客的準備工作,宗門內的長老們,卻守在了主宗正殿大門外。正殿的上空,烏雲密布,雷電閃爍,整個天空黑壓壓一片,彷彿眨眼間就要塌下來。

第一道劫雷劈下后,很快又劈下了七道。

正殿的建築材質稱得上水天才地寶,在劫雷的力量下,已經變得焦黑,眾人只隱隱約約看到空地上盤腿而坐的人。

轟!

第九道劫雷劈下,粗大如龍身的紫雷,讓幾位護法的長老都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整個琉光宗,被雷光包裹了。

最後一道劫雷把主宗正殿劈成了一個坑,最終消失在天地間。

佩城的城門口,九鳳門的一位長老腳下一停,仰頭看著從天上忽然飄下來的雨。

「有人渡劫成功?」

這場雨蘊含著紫氣與靈氣,渡劫成功的人,修為至少達到了化虛境。整個琉光宗,最有可能渡劫的就是宗主金岳,可是金岳的修為已經四五百年停滯不前,怎麼忽然就開了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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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擾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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