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來者
箜篌在洞府中閉關了幾天,等心境與修為都鞏固以後,才從洞府里出來。穿上二師兄送的漂亮飛仙裙,跳上掌門師伯送的飛劍,箜篌心情十分激動。這是她第一次單獨駕馭飛劍,這種成就感和被師父或是師兄們拎來拎去不一樣。
然而等她真的飛上天空時,才發現飛劍好像不是那麼聽話,她在天上晃來飄去好一會兒,才勉強掌握要訣。踩穩飛劍以後,她偷偷朝四周看,鬆了口氣,太好了,沒有人發現她這麼丟臉的事情。
演武場的同門們努力讓自己動作看起來自然一些,不讓箜篌知道他們圍觀了全程。尤其是築基期以上的同門,紛紛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當年他們築基后,也是興沖沖的跳到飛劍上,哪知道控制不好靈氣,鬧出了不少笑話,最慘的一個摔斷了鼻子,靠著晨霞峰青元峰主的回顏丹才讓鼻子長回來。
據說就連最穩重的勿川大師兄,剛築基用飛劍那會兒,也鬧得十分尷尬。久而久之,看剛築基的同門怎麼用飛劍,已經成了門派中心知肚明卻不說出來的小愛好。不過大家都是講究人,看是可以看,卻不能笑話當事人,免得傷了同門情誼。
心滿意足看完這場熱鬧,大家紛紛感慨,原來五靈根築基,第一次用飛劍時,也不是穩穩噹噹的。
箜篌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飛劍,不讓它撞石壁上,更不能撞到建築。她聽二師兄說,師父曾弄倒門派里一整棟房子,雖然沒被趕出師門,但是被扣了不少月例。她不想像師父那樣,被扣好多靈石,還是小心為上。
「箜篌師妹。」靈慧站在石階上朝箜篌招手,她身後還跟著幾個親傳弟子,有男有女,都盛裝打扮過。
箜篌看到約好的師兄師姐已經到了,忙跳下飛劍來到他們身邊:「各位師兄師姐好。」
「這飛仙裙真漂亮。」靈慧從收納袋裡掏出一包果乾遞給箜篌,「上面竟然還有防禦符紋,誰出手如此闊綽?」
「這是二師兄送我的。」箜篌打開紙包,扔了一粒楊梅干到嘴裡,「好吃,謝謝靈慧師姐。」
「成易與潭豐真是把你寵得不成樣子了。」還是師兄好,靈慧轉頭看了眼身後兩個師弟,哪像這兩個,還要她操心。
兩位被瞪的師弟,默默往後退了兩步,不敢看靈慧。
箜篌裝作沒有看到晨霞峰師姐弟的眼神交流:「時間不早,我們還是儘早下山,今天我帶夠了靈石,你們儘管吃。」
靈慧掏出飛劍往天上一扔,飛身跳到劍上,對兩個師弟道:「看看別人家的師兄弟,再看看你們。」
兩個師弟:「……」
為了避免他們師姐弟之間為了一點靈石發生矛盾,箜篌連忙道:「靈石不是師兄給的,是師父給我的。」
「忘通師伯……」哪來的靈石?
靈慧看著已經跳上飛劍,離她很近的箜篌,不想讓小師妹心中的高大厲害師父形象崩塌,話在舌尖轉了一圈:「忘通師伯對你真好。」
「嗯。」箜篌贊同的點頭,「師父對我最好了。」
靈慧覺得自己可能知道忘通師伯為什麼說箜篌是他關門弟子了,再來兩個,他也養不起啊。
幾個親傳弟子說說笑笑踩著飛行法器下山,這是箜篌第一次單獨招待同門,充滿了新鮮勁。喝什麼茶,吃什麼點心,要什麼菜,她都很認真的問過大家口味,才讓酒樓的堂倌準備。
堂倌是個不到二十的小伙,見相貌甜美,梳著白合髻的少女笑眯眯對他說話,他除了連連點頭說好,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師兄師姐們見箜篌一本正經的樣子,彼此對望一眼,笑著任由箜篌折騰,等箜篌坐回椅子上后,才有師兄調侃道:「師妹在吃這一字上,倒是有幾分研究。」
「哪裡是有研究。」箜篌接過靈慧遞給她的茶水喝了口潤嗓子,「我在凡塵界的時候,是皇室公主……」
在座同門們紛紛驚呼一聲,就算是凡塵界的公主,身上也帶著天道饋贈的龍氣,這對修鍊是有好處的,沒想到師妹竟然還有這層身份。
被師兄師姐們的吸氣聲嚇了一跳,箜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過沒做幾年公主,我們家的江山就被推翻了。」
同門:「……」
小師妹這個笑,真是看透名利與榮華,超脫不凡了。
「不做公主也沒關係,做公主哪有修真好。」靈慧又從收納袋裡掏出一袋杏干遞給箜篌。箜篌接過杏干,懷疑靈慧師姐收納袋裡裝的全是零嘴。
「師姐說得對。」另外一位師兄接過話頭,「問天地大道,修長壽德行,可不比凡人短短几十年有意思?」
箜篌點頭:「嗯,凡人還不能飛,穿漂亮裙衫飛起來才好看。」
靈慧對箜篌這種說法十分贊同:「可不是,什麼飛仙裙、漫紗裙,就是要在空中飛起來才有衣袂飄飄的感覺,為了美得久一些,穿的衣服漂亮一些,吃的美食多一些,也要修真。」
坐在旁邊的男修們維持著微笑,不敢搭話。在雲華門待得久了,他們已經深深明白,想要日子過得去,在女人說話的時候,就要閉上嘴。
古往今來,執意要與女人過不去的男人,大多都沒什麼好下場。
酒樓的動作很快,不多時便上了果盤冷盤。雖然他們沒有穿雲華門的弟子套裝,但是有堂倌見過他們,所以上菜的時候,酒樓老闆還免費送了他們兩壺酒。
大家都是同輩,又都是各峰親傳弟子,身份沒有高低之分,在一起相處得十分自在。不過幾盞茶的時間,她已經聽了很多江湖風雲事迹,一時聽入了迷,連飯都顧不上吃。
「後來呢,後來呢?」箜篌聽著某門派長老的女徒弟如何美,「是不是他們相愛了?」
「那倒沒有。」聊八卦的人,最喜歡的就是箜篌這種聽眾,讓他有繼續說下去的慾望,雖然他覺得箜篌這個想法有些奇怪,為什麼師父非要與徒弟有什麼,他之前說過這兩人有任何男女曖昧嗎?
「這個漂亮女徒弟愛上了一位御獸師,可惜馭獸師郎心如鐵,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箜篌瞪大眼睛,已經腦補了馭獸師與美人虐身虐心,最終相隔天地兩方,永生不見……
「女徒弟是個豪爽之人,見馭獸師對她無異,並沒有糾纏,哪知馭獸師卻拿此事出去炫耀,說什麼某派美人也不過如此云云。」說到這,師兄對這個馭獸師帶了幾分不屑,「女徒弟聽聞之事,抓來馭獸師狠狠揍了一頓,鬧得天下皆知。」
箜篌鬆了口氣,幸好不是馭獸師侮辱美貌女修,女修卻芳心不改這種走向,不然她會氣死的。
「不對啊。」靈慧道,「我聽說不僅女修打了馭獸師,女修的師父,還與馭獸師的長輩打了一架,說他們一門品行低劣,不配修真。」
「竟還有這個後續。」幾位同門來了精神,「打得狠不狠,有沒有讓他們痛哭求饒?」
箜篌正欲繼續聽下去,聽到酒樓外傳來吵鬧聲,她推開窗戶,探頭看了過去。
酒樓外面是條街道,不僅有店鋪開在這條街上,還有一些本地小商販,趁著人多的時候賣些小玩意兒,賺點小錢,很少發生多太過火的爭端。
不過今天的爭吵聲很大,幾個美婢抬著軟轎,四周跟著人高體壯的護衛,這些護衛的修為皆是築基以上,各個趾高氣昂,似乎嫌周圍擺攤的人太多,影響了他們擺排場,為首兩個穿灰袍的中年男人正吼著讓這些小販退開。
然而雍城的百姓,向來懶散慣了,也沒遇到太多不講理的修士。見這些外來的修士如此兇悍,竟各個裝作沒有聽見,低頭整理攤上的貨物。
挑選貨物的客人扭頭看了看這幾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外地人,翻個白眼,轉頭繼續跟攤主砍價:「我都是你的老主顧了,這點零頭替我抹了唄。」
「大娘,這個真不行,看在你是老主顧的份上,我已經要最低價了。」攤主搖頭,在貨籃里挑來撿去,摸出兩顆野果子:「要不然我送你兩顆果子做添頭。」
兩個中年修士沒料到他們的呼喝竟不起任何作用,面上有些過不去,恰在此時軟轎里的人還冷哼了一聲,他們嚇得抖了抖,轉身踢翻離他們最近的兩個攤子,「無知凡人,看到元嬰老祖還不速速迴避?」
在修真界,能夠進入金丹期的修士已是少數,元嬰期的修士更是少之又少,為了以示尊重,元嬰期的修士,已經被人敬稱老祖。
被踢翻攤子的幾個雍城百姓愣住,他們這是被外來土包子修士欺負了?
「雍城地界,不可無禮。」就在大家愣神間,幾個年輕男女從酒樓中飛躍而下,攔在了這些修士面前。
來了,來了。
雍城百姓七手八腳幫著攤販把踢翻的東西收起來,快速躲到牆後窗戶后又或是門后,伸出腦袋看熱鬧。
雍城很久沒有遇到這麼囂張又無知的外來修士了,心情略有點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