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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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雍城到雲華門,並不需要太多時間。途中周倉幾次想向兩位雲華門親傳弟子打聽有關弟弟的消息,也不知是這兩人裝傻,還是年輕聽不懂暗示,從頭到尾都不提這一茬。

到了雲華門正堂大殿外,一行人從飛行法器上下來。周倉終是忍不住,把心裡的話直接問了出來:「兩位小友,不知在下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近來可有悔改之心?」

在前面領路的箜篌聞言,回頭對周倉燦然一笑,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讓周倉不自覺便多了兩分好感與信任。

「請周門主放心,這位元嬰老祖雖然犯下大錯,但是掌門師伯向來處事公允,只是把他關在一個安靜的屋子裡,並沒有做其他的。」箜篌笑起來的臉上,有沒長開的嬰兒肥,帶著幾分嬌憨之氣。

「珩彥掌門高風亮節,在下並沒有此意。只是擔心那不成器的弟弟,叨擾了貴派。」周倉鬆口氣,沒有動私刑就好,這次回去,他就把這個混賬東西鎖在院子里,哪兒都不讓他去。

箜篌見周倉這樣,沒有再多說什麼,對周倉的觀感卻是淡了下來。這些年她得了御霄門不少靈石兌換券,所以對這個門派有著天然的好感,沒想到新上任的門主竟然這般……

不是說這位周門主不好,只是如此縱容親人卻不加以管束,到底有為助紂為虐之嫌。那個叫周興的元嬰修士,膽敢如此囂張跋扈,不就是仗著他這個兄長。

踏進雲華門正殿,箜篌就站在一旁聽師父與松河峰主寒暄,兩人或許是舊相識,聊得還算愉快,只是誰也沒有先提元嬰老祖周興犯了雍城規矩這件事。

兩人聊著聊著,便說到了教徒弟這件事上。

「哪能跟你們琉光宗的弟子相比,我這三個徒弟都是不成器的。」忘通搖頭晃腦,自我貶低道:「老大前兩年才突破金丹修為,老二近來閉關,也不知能不能突破成功。」

「忘通兄謙虛了,成易與潭豐才多大的年紀,就有如此修為,放眼整個修真界,也是佼佼者了。」松河的心情就像是茶盞里的茶葉,被水泡得飄上飄下翻騰得難受。

整個修真界,誰不知道忘通收了兩個好徒弟,前幾年還收了一個五靈根天才弟子,這會兒跑到他面前說什麼徒弟不成器,不就是想要他誇一誇嗎?都是活了幾百年的老頭子,誰還不明白誰?

松河內心很憤慨,面上還要保持微笑,把忘通的幾個徒弟從頭到腳誇了一遍。

「哪裡哪裡,他們還年輕,擔不起你的誇獎。」忘通嘴上謙虛著,得意卻寫在了臉上。

陪坐在旁邊的周倉想要搭話,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現在聽到松河誇忘通的徒弟,連忙跟著誇獎道,「忘通峰主教徒有方,讓在下佩服。你的關門弟子小小年紀,便已是築基修為,還行事有度,讓在下羨慕不已。在下教弟不嚴,給貴派惹麻煩了。」

跟松河說了半天話的忘通冷哼道:「周門主過謙了,您這位不成器的弟弟,可是口稱要納我小徒弟為妾呢。」

周倉臉色一僵,覺得面子裡子都在熊熊燃燒,丟臉至極。他知道弟弟曾調戲兩名雲華門親傳弟子,沒想到其中一個就是忘通的關門弟子。

轉頭看了眼站在忘通身後明眸皓齒的少女,周倉苦著臉行禮道:「箜篌姑娘,舍弟無禮,在下代他向你賠罪。」

箜篌連忙躲開這個禮,滿臉驚訝道:「周門主,你這是作甚?您是您,別人是別人,箜篌雖年幼,也知不可遷怒他人的道理,還請門主萬萬不要如此。」

弟弟犯了錯,哥哥來賠禮算什麼?

「周門主,我這個徒弟還小,可受不起你的禮。」忘通站起身,攔在了周倉與箜篌之間,怎麼也不讓周倉把這個禮行下去,「既然已經提到了此事,我們便坐下來細談。」

周倉心中泛苦,卻不得不依言坐下。

松河坐在旁邊品嘗著雲華門特有的茶,秉持絕對不偏幫的理念,準備從頭安靜到尾。

一碟點心放到他面前,他偏頭看去,正是忘通的小徒弟箜篌。

箜篌指了指點心,對松河眯眼一笑,捂嘴退到忘通身後站定。松河無奈嘆息,忘通這老小子,收徒弟的氣運真是好得讓他們這些同輩羨慕。

琉光宗雖不缺有天分的弟子,但收親傳弟子講究的是緣分,他在宗門裡待了這麼多年,也沒挑出兩個合心意的弟子。

「周門主,你應該知道我們雲華門的規矩。無故欺壓無辜百姓、調戲女子者,便是打殺了也不為過。」說到正事,忘通臉上的表情嚴肅了很多,「他在你御霄門管轄區域幹什麼,我們雲華門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到了雍城地帶,就要按我們雲華門規矩來。」

「忘通峰主,舍弟犯下如此大錯,是我教導不嚴之過。只是看在你我相識多年的份上,還請你高抬貴手。」周倉站起身,朝忘通一揖到底。

忘通比周倉修為高,這個禮他受得心安理得。

「周倉,不管是普通人還是修士,都有情感偏向,你護著你的弟弟本沒有錯。但是被他欺負的百姓,他們也是別人的弟弟或是兒子,誰來給他們一個公道?」

周倉知道忘通說得有道理,他理虧氣短,半個字不敢反駁。

「他這次調戲的是我雲華門女弟子,她們有我雲華門撐腰。可若他調戲的是普通女子,這些無辜的女子又有誰來撐腰?」

箜篌發現,平時總在她面前笑眯眯的師傅,嚴肅起來后格外有震懾力,她僅僅是站在師父背後,就已經是大氣不敢出,更別說站在師父面前的周倉,此時已經冷汗淋漓,語不成句。

「你周倉的弟弟是人,別人就不是人了?」忘通冷嗤一聲,「我若是你,今天就不會代他告什麼罪,因為沒臉說出口。」

周倉知道忘通說得沒有錯,可是他統共就一個弟弟,難道真要眼睜睜看他死在雲華門手裡?周倉無奈之下,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松河,然而此刻的松河正在品茶吃點心,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請峰主饒舍弟一命。」周倉再次向忘通行了一個大禮。

站在忘通身後的箜篌看著周倉如此伏低做小,心情十分複雜,那個周興在外面囂張跋扈時,可曾想過他兄長為了他丟盡顏面?

周倉這個兄長的,一味順著弟弟,可曾想過有一日,這個弟弟被他寵得無法無天,惹出大禍?

她偷偷看了眼忘通,暗自下了決定,她以後一定好好修鍊,也不在外面惹事,免得連累師父師兄們為自己彎腰屈膝,只要想一想那種畫面,她都沒法接受。

所以,她絕對不能成為周興這樣的人。

察覺到小徒弟情緒有異,忘通便道:「今天的心法背了沒有,師父這裡不用你陪著,回去好好修鍊。」

「徒兒告退。」箜篌給松河、周倉二人行了禮,才退下,舉止間還帶著幾分在皇宮裡養成的貴氣。

松河眼神微亮,這個小師侄身上竟然還有一縷微弱的龍氣,日後真是前途無量啊。

「怎麼出來了?」成易見箜篌從正殿走出來,興緻還不太高的樣子,「是那個周門主對你說了難聽的話?」

箜篌搖頭,看著大師兄臉上毫不掩飾的關切之色:「師兄,我以後一定不像他那樣。」

「哪個他?」

「關在牢中的那個。」說到牢獄,箜篌就想起了那些作惡多端的壞人下場,忍不住抖了一下肩膀,「我捨不得師父與師兄為了我卑躬屈膝。」

「沒出息,跟這種人比。」成易輕笑出聲,「怎麼不跟仲璽、綾波這些人比。」

箜篌連連搖頭,她才不想長九尺高,那樣就不能穿漂亮的飛仙裙了:「不比不比。」

「真是沒出息。」成易笑道,「都被你那些師兄師姐們帶壞了。」

「師姐師兄都很好啊。」箜篌小聲道,「噓,大師兄,你小聲點,別被其他人聽到了。」

成易再度笑出聲來,氣得箜篌瞪大眼睛,哪有講壞話聲音還這麼大的,還能不能好好說壞話了?

最後也不知忘通怎麼跟周倉交流的,周倉給了雲華門一大筆感謝費,還在御霄門駐紮雍城的店鋪門口,張貼了一封公開致歉信。

周家兄弟離開雲華門那天,箜篌也不打坐修鍊了,特意起個大早去「送行」。

在牢獄中關了幾日的周興格外老實,下巴不揚了,眼睛不亂瞟了,就連腦門上的頭髮,都乖乖搭著,遮住了半張老樹皮似的臉。最讓她吃驚的是,周興的修為竟然降到了築基期。

但是看著周倉感恩戴德的模樣,箜篌用傳音術問跟她擠在一塊兒看熱鬧的靈慧:「靈慧師姐,那個周興修為怎麼降了這麼多?」

「哦,琉光宗與我們宗門經過嚴肅的討論與思考,覺得周興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便廢了他一半的修為,免得他又仗著修為出來欺負人。」靈慧分了一半零嘴給箜篌,「這次回去,周倉剛坐上的門主位置,就要讓人了。」

恐怕從此以後,周興只要聽到雲華門三個字就會雙股顫顫繞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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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擾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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