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蔣勤接到電話時,神色凜然,「我馬上下來。」他拿起車鑰匙,幾乎是跑著下樓。華夏影視第一特助,難得可見的失態。
五分鐘之後,蔣勤氣喘吁吁地來到樓下,看到周一妍傻愣愣地站在那兒。剛剛在電話里沒有來得及問清詳情,現在不用問,他大概已經猜到了。
周一妍見到蔣特助,臉上終於有些慌亂,「姜曉,你別裝!」
蔣勤心裡哀嘆,周公主怎麼這麼不省事。「姜曉,怎麼樣?」
姜曉一手扶著肚子,「肚子有點疼。」
「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蔣勤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沒事的。走吧。」
趙欣然陪著他們下了樓,「蔣特助,我和你們一起去。」
蔣勤想了想,「欣然,你回去吧。你是藝人,去了醫院被娛記拍到到時候也不好說。」
「可是……」
「我送姜曉去醫院,檢查之後再和你聯繫。」
趙欣然看了看虛弱的姜曉,沒想到姜曉和蔣特助的關係這麼好。「那就辛苦蔣特助了。」
到了醫院,姜曉被送進急診。
護士察看了一下,「哪裡不舒服?」
蔣勤連忙回道:「她懷孕11周,剛剛撞到腰了。」
護士連忙對一旁的人說道:「通知陳醫生。」又安慰姜曉,「別怕。沒有出血,你放輕鬆。」
這時候一位中年男醫生大步走來,「怎麼回事?」
護士:「孕婦撞到腰了。」
陳醫生:「趕緊先進去檢查。」
姜曉慘白的臉上滿滿的緊張,她突然拉住醫生的袖子,突然害怕得要死,「醫生,我想要孩子,我不想失去他……」
醫生見多了這樣的場面,寬慰道:「你先別想那麼多。」
姜曉臉上閃過一絲絕望,她害怕,恐懼。終於明白,原來現在她不能失去小豆芽。
一番檢查之後,陳醫生告訴她,「別擔心,寶寶好的很。你啊,太緊張了。」
姜曉聲音沙啞,「真的?你沒有騙我?」
陳醫生和護士都笑了。「這孩子結實的很。你是撞到右腰骨了,由於懷孕不能給你拍片,據我觀測,沒有什麼大問題。先住院吧,我們再觀察一下。」
姜曉的手放在肚子上,輕輕地摸著。她終於舒了一口氣。「醫生,謝謝你。」
一旁的蔣勤抬手擦了擦臉上的虛汗,他連忙出去給周修林打了一個電話。這事要是不告訴老闆,回頭自己就等著捲鋪蓋回家吧。
周修林這次和華夏一位宋副總一起來出席影視洽談會,順便要和B市幾家公司簽幾單合同。
接到蔣勤電話時,會議已經開始一個小時,他也剛剛發言結束。
蔣勤知道自己行程安排,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必然是很重要的事。周修林眉心一擰,有種不好的預感,欠身出了會議室,來到走廊,接通電話。
「出了什麼事?」
「周總,夫人不小心撞到腰,不過孩子沒事。」
周修林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他難得失控,「到底怎麼回事?無緣無故就撞到腰了?」
「是周小姐。」
周修林氣息瞬息萬變,「姜曉現在怎麼樣?」
「我們已經來醫院了,她有些被嚇倒了。剛剛檢查之後,醫生說沒事,她的精神好了很多。」
「她哭了嗎?」
「嗯。」
周修林短暫的沉默后,「我今晚回來。」
「周總——」蔣勤啞然。
「好了,我現在去機場。」掛了電話,他的慢慢緊握,直到骨節泛白。
周修林再次走進會議大廳,和宋副總交待好接下的事,便趕往機場。幸好,那天機場暢通,航班沒有一點延誤。
他到醫院時,已經是晚上八點,暮色沉沉,今夜沒有星光,只有燈光點綴了暗夜。
推開病房門時,他的手猶豫了一下,心情竟然有幾分緊張。
他走了進去,病房裡留了一盞燈。
姜曉閉著眼睛正在沉睡,蔣勤說她撞到了右腰,這會兒她朝著左側睡。
周修林克制著自己的心情,不敢輕易把她弄醒。他只是望著她,看著她一臉平靜的睡顏。
姜曉半夜醒來,迷迷糊糊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周修林——」她遲疑地叫了一聲,感覺自己好像在夢中。
周修林思緒清醒,起身往前走了一步。「醒了?」
姜曉大腦混沌,卻捕捉到他那雙眸子一閃而逝的幽邃複雜。「你怎麼在醫院?」病房裡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她聞著有點難受,皺了皺鼻子。
周修林抓住她的手臂,「你想做什麼?醫生說你撞到了右側腰部骨頭,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姜曉扯了扯嘴角,「沒有,我已經好多了。」她揉了揉眼睛,視線漸漸清晰,發現他還穿著西裝,衣冠楚楚,卻難得一見的是,有些風塵僕僕。「我想坐起來,睡了大半天,渾身都麻了。」
周修林皺了一下眉,還是扶著她半坐了起來。見她沒有談論這件事的意思,他索性也不問,只是看著她。
姜曉問道:「是蔣特助告訴你的吧,我沒事。」
周修林聽她輕飄飄的語氣,恨不得把她擁到骨子裡。「怎麼會沒事?只是你運氣好!」
姜曉扯了一抹嘴角,「不!是小豆芽堅強。」
周修林一手緊握著她的手,一手理了理她的頭髮。「對不起。」他望著她的眼睛,眼底深處一片自責。
姜曉咬著唇,慢慢撇過頭。「其實那時候我很害怕。真奇怪,當初我是不想要小豆芽的,現在竟然不能失去。」
周修林捧著她的臉,面色緩和了些,「我們不會失去小豆芽。」
姜曉忽而一笑,話語緩慢,「周修林,其實我挺感謝你的。因為你,才有了小豆芽。懷孕之後,我時常會想到我的母親。我沒有見過她,但是總會幻想。」她頓了頓,似在沉思。
周修林問道:「你母親怎麼了?」
「小時候,我爸有次喝醉酒,他說當初我媽媽懷我,對她身體造成了很大的負擔。我爸爸都放棄了,說不要孩子,可是最後她還是堅持生下我。我以前是不信的,我覺得我爸爸喝醉酒說的話可信程度不高,現在想想應該是真的。」
周修林眼底壓著情緒,「姜曉,是不是想你爸爸了?」
姜曉打了一個哈欠,「嗯。有點想。」人在最害怕的時候,心底大概都會想起自己的親人。姜曉這二十幾年的人生,所有經歷過的緊張時刻,都不及今天。坐了一會兒,傷處隱隱作痛。她只好又重新躺下來。
周修林默了片刻,「我看看傷處。」
姜曉想拒絕,可看到他深沉的眸子,便卡住了話。
周修林掀開她的上衣,一塊拳頭大小的紫色痕迹觸目驚心。他沒想到會撞成這樣。他的指尖在傷處輕輕滑過,神色難辨。
姜曉深吸一口氣,「你是不是抽煙了?」
周修林替她把衣服理好,「嗯。」
姜曉嘆了一聲,「你晚上是不是不走了?」
「你希望我走?」
姜曉眨眨眼,「才不!我一個人在醫院有點怕。」
周修林終於笑了,「我不走,就在旁邊,你睡吧。」
姜曉精神不濟,嗯了一聲,又迷迷糊糊地說道,「周修林,那天晚上,我要是不上去,我們就遇不到了。如果我當時不搭理你,我們更不會有交集了。」
周修林拍拍她的肩頭,「誰說的?你在華夏,總有一天我們會遇見。」
姜曉心想,可是你不一定會和我在一起啊。
見她已經入睡,他輕嘆一聲。
第二天早上,周修林讓人送來了幾件早點,他先盛了一碗粥,姜曉欲接過時,他沒讓。
姜曉嘟囔,「我手沒受傷,哎,你把我當什麼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周修林吹了吹熱氣,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當什麼?當然是我的寶貝。」
姜曉連忙不說話了。她怕再說什麼,周修林還能說出超越她底線的話。這個人不是挺正經的嗎?她喝了一碗雞絲粥。粥熬得又香又稠,讓她食慾大開。
周修林又給她添了半碗。
姜曉連連說道:「我不吃了,已經飽了。」
「乖,聽話。你昨晚就沒有吃,再吃一點。」
這麼溫柔的口氣,字字敲擊姜曉的心臟。姜曉沒有抵擋過去,又吃了半碗。「哎,我要被你養肥了!」
「中午想吃什麼?」
「你不走嗎?」
周修林微微一笑,「老婆孩子住院,我能走哪?」
姜曉默了一下,「我想出院回家。」
「如果醫生同意,我沒意見。」
姜曉燦爛一笑,「周先生,你真是太好了。」
醫生同意姜曉出院,說她這次沒有傷到胎兒,回去休息一個星期,不礙事的。周修林聽了這話,心也放鬆了不少。
當天下午,周修林接她回家。
姜曉從醫院回去之後,總有種久違的感覺。
晚上,兩人吃過晚飯之後,周修林來到她的房間。
他說:「我要出去一趟,你一個人在家,要做什麼叫阿姨。」
姜曉「喔」了一聲,「知道了。」
周修林習慣性地握了握她的手,「我走了。」
姜曉自始至終都沒有提過周一妍的名字。周修林明白,姜曉是怕他為難。
周修林到家的時候,周父周母正在客廳里。
周母詫異,「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去B市了嗎?」
周修林問道:「一妍呢?」
周母見兒子臉色不好,「她去香港了參加培訓班了。怎麼了?」
周修林扯了一抹冷笑,「她倒是跑得快。」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媽,昨天下午,一妍把姜曉推撞到桌子上。」
周母一臉驚訝,「難怪她昨晚回來慌慌張張的,這孩子怎麼什麼都不說?」
周父問道:「姜曉沒事吧?」
周修林額角突突地跳著,「孩子和大人都沒事。」
周母呼了一口氣,「那就好。在哪家醫院?明天我去看看她。」
「不用了,今天已經回去了。」周修林正色道,「爸媽,我回來是要和你們好好談談。你們再這麼慣著一妍,她遲早會出事的。」
周母沒說話。
「她因為高中的事,對姜曉耿耿於懷。高中時使壞換了姜曉考試鉛筆,害姜曉所有考試科目選擇題都沒有得分。這絕不是惡作劇,這是品行上的問題了。」
周父斂起神色,「還有這件事?」
周母問道:「老師怎麼都沒有說過這事?」
「你讓老師怎麼說?為了一個家庭普通的姜曉,來讓你們難堪?」所以當年老師做了姜曉的思想工作,姜曉不想老師為難,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周父沉著臉,「打電話讓她回來。」
周母為難。
周父:「我一直覺得一妍是驕縱了一些,可現在看來,已經不是這麼簡單的問題的了。這是我們的教育失敗。打電話讓她回來。還有讓她去給姜曉道歉!」
周修林淡淡地說道:「爸媽,你們覺得道歉后,一妍能改?她只會更加不服。」
周母皺起了眉,「修林,你覺得要怎麼做?」
周修林:「索性一次到位。她能驕縱,不過是仗著家裡。讓她明白,離了周家,她什麼也不是。」
周母:「……修林,一妍是你親妹妹啊?」
周修林失笑,語氣不輕不重,眸子里透著寒意,「姜曉是我的妻子,她肚子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