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淺淺一笑,寒千雪道:「閣下是……」
「早聞五公子大名,在下孟垂天。」那銀衣男子的聲音的確很好聽,不同於藍煙塵的溫和,火絕的清朗,他的聲音低沉卻又自帶著一股磁性。
孟垂天?!寒千雪吃了一驚,元國國君,他怎麼會……?
按壓下心中的驚疑,寒千雪古井無波的眸子淡然的望向孟垂天,道:「原來是國君,真是興會!」
孟垂天道:「早就耳聞寒五公子的大名,如今一見果真是少年風流,風度翩翩呀!看到寒五公子技壓群雄,在下也忍不住有些心癢,想與寒公子切磋一凡,還望寒公子不吝賜教。」
「國君那裡話,這擂台可是人人上得,在下還望國君手下留情才是,國君請出招!」
「等等!」孟垂天道,「今日看多了這台上你來我去的打鬥場面,也有些膩了,而且寒公子是如此風雅的一個人,你我之間拳腳相加,兵戎相見也顯得有些血腥,不如我們文雅一些,換個方式如何?」
「哦?怎麼換?」寒千雪似是頗感興趣的道。
「寒公子才思敏捷,文采不俗,這武功也是高深莫測,像寒公子這樣一個人物對音律也必是非常精通,不如我們這場把這音律也加進去如何?」
「怎麼個加法?」
從懷中摸出一支通體青碧的玉笛,孟垂天笑道:「你我各自拿出最拿手的曲子演奏,然後再想辦法把對方逼下擂台,這中間曲子不能停,曲調不能亂,誰若曲停調亂就算誰輸,誰若先下台也算誰輸,如何?」
「這倒是很新鮮,好啊!」寒千雪挑眉笑笑,道,「看來國君早就有準備,國君就用你手中的那支玉笛嗎?」
孟垂天點頭,道:「不知寒公子用什麼?」
她用什麼?寒千雪冷笑,琴、簫、笛,沒有一樣是她精通的,她唯一能用的就是架子鼓,但那東西不僅在萬里之遙,而且那玩意又不能移動,一受到孟垂天的攻擊還不立馬就輸了?這該死的孟垂天看來是善者不來呀!不過,想難到她沒那麼容易。
四下一掃視,寒千雪眼一亮,道:「用什麼做樂器都可以嗎?」
「當然,只要能演奏成曲即可。」
「那麼,請國君稍待。」寒千雪極為優雅的沖孟垂天點點頭,旋身而起,纖足輕點,如一道流光向御花園中青竹上溢去,只見她足尖一觸青竹,身子一旋又飄然而起,足不沾地,飛回擂台。擂台上寒千雪的衣袂微微飄動,手指間卻多了一枚竹葉,微微一笑,寒千雪道:「我就用它。」
「竹葉?」孟垂天頗有些意外,但很快便道,「用竹葉吹曲,我卻是從未見過,今日倒要見識一番。」
「在下只是粗通音律,還望國君不要見笑才是。」
「你我就不必如此客套了,開始吧!」客套嗎?當然要客套了,對於摸不清心思的人還是客套一些的好!
孟垂天吹的曲子寒千雪並沒有聽過,曲調很歡快,想必是這個時代的那些「古曲」吧!那麼她該吹什麼呢?她呀,只知道幾首流行歌曲而已,用哪首呢?
微微思忖間,竹葉已放到嘴邊,一首《少年游》簡單而又明朗的流瀉而出。
孟垂天並沒有閑著,在寒千雪的竹葉吹出一個音符時,人已迅速的移到寒千雪身邊,同時修長的雙腿也已踢到,孟垂天雙手執笛能攻擊她的也只剩腿了。
左手依舊執竹葉在唇邊吹著,寒千雪右手微微一揚,擋下孟垂天的攻擊,她有兩腿一手,還是佔了些便宜的,只是她功夫頂用的似乎只有輕功而已。
孟垂天的攻擊是凌厲而迅猛的,寒千雪一邊閃避著孟垂天的攻擊,一邊暗暗思索,她的氣息已有些不穩,再這樣下去她會輸!
那就只好勝之不武了!寒千雪嘴角突然詭異的一笑,右手垂下,片刻間手中已多了些東西,只是她並沒有將手中的東西用到孟垂天是身上,反而用到了自己身上。
寒千雪的用毒技巧已非常高明,在短短片刻功夫間她已將手中的東西灑在了自己身上,這一切做的極為巧妙,而且她瞞住了台下觀看的人卻又獨獨讓孟垂天看在眼中。
孟垂天的神色先是疑惑,隨即是了悟,攻擊寒千雪的動作也滯了滯,然而隨後孟垂天的長腿便又踢到向寒千雪的面門。似早有準備般寒千雪身子向後一仰,躲過那一腳,孟垂天立時收回腿,他是不敢碰觸寒千雪的身體的,因為寒千雪身上有毒!
寒千雪淡笑著看向孟垂天,她不想對人使毒,況且她身上根本就沒有帶葯,她是被薛依人匆匆拉到無花皇宮的,她根本就沒來得及拿葯,況且今天的事是早就商定好的,她也沒料到會突然殺出孟垂天這個程咬金來,但……,算了,最起碼孟垂天已開始有所顧忌,能拖一陣就是一陣了。
思索間,寒千雪看見孟垂天笑了,他發現什麼了嗎?
孟垂天的長腿又向她踢來,但這次卻夾帶著一股勁風向她面部襲來,這人功夫好深厚!
寒千雪反應還算不慢,險險躲過,但,竹葉……破了!心中有些明了,這才是孟垂天的目的吧!
毀了樂器,曲自不成曲,但沒規定說不能換樂器吧?也沒規定說嘴就不能當樂器的吧?索性丟掉竹葉,寒千雪邪魅的笑著,朱唇輕啟,似男似女的中性嗓音在竹葉聲停的同時唱出了那首《少年游》。
「翩翩一葉扁舟載不動許多愁
雙肩扛起的是數不盡的憂
給我一杯酒喝盡人間仇
喝盡千古曾經的承諾
美人如此多嬌英雄自古風流
紛紛擾擾只為紅顏半點羞
給我一杯酒烽火幾時休
喝完這杯一切再從頭
江山仍在人難依舊
滾滾黃沙掩去多少少年頭
悲歡是非成敗轉眼成空
濤濤江河洶湧淘盡男兒的夢
曾經海闊天空昂首莫回頭
痴笑輕狂任我瀟洒少年游
江湖路路難走兒女情情難求
風花雪月只是拂袖在身後
給我一杯酒點滴心中留
若是有緣他日再相逢……
解放了雙手,寒千雪也不閑著,纖指輕揚,幾枚銀針向孟垂天襲去,側身避開,孟垂天放下手中的玉笛,道:「寒公子,你似乎……」
「你是想說我輸了?可我的曲可有停過?」
「沒有,但……」
似乎知道孟垂天要說什麼,寒千雪揚眉道:「你可有規定說中途不能換樂器的?」
「沒有,可……」
「你只說只要拿出自己最拿手的曲子,中間不能停歇,並沒有說不能唱出來,不是嗎?而且有誰規定說嘴巴就不能算做樂器的?」
她在強詞奪理!孟垂天愣了愣,很快便笑了,朗聲道:「不錯,寒公子說的不錯,這次是在下輸了。」說著頗有深意的看了看寒千雪轉身下台。
見孟垂天就這樣認輸而去,寒千雪再一次傻眼,這樣就完了?他好歹也該與她辯上一辯才是,怎麼就這樣認輸了?這孟垂天到底是幹什麼來了?難道他就這樣放棄了?還是他……
孟垂天的認輸讓寒千雪毫無爭議的成了武試的一,然而寒千雪心中卻有些忐忑,接下來會怎樣讓她有些不安,而孟垂天的態度也讓她很困惑。
孟垂天給她的感覺很怪異,彷彿他很了解她一樣,只是她卻是一次見到孟垂天,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感覺呢?
孟垂天這個人若不是一個極豪爽的人,那就一定是個城府極深的人,身為一國之帝竟然會像江湖人一樣自稱「在下」還真是個異類。
一個人不論以前是個多麼隨性的,一旦處在帝王位子上久了,自然而然就會擁有一些常人所沒有的霸氣,一種帝王的習性,一種自我優越感,除非隱瞞身份,否則他應該是不會用「在下」這種江湖稱謂的,但孟垂天並沒有隱瞞身份,那他怎麼會……,能如此「謙遜」的皇帝,是他真的不在乎稱謂,不在乎這些小節嗎?還是……,相對來說北灼昕就做不到這點。北灼昕在外雖沒自稱「朕」但決不會自稱是「在下」,他一般是以「本王」為自稱,而孟垂天說話的態度、語氣完全與普通的江湖人無異,彷彿自己真的就是一個江湖人一般,這人難道真的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帝王身份,願與人折節相交?若真是如此,那他一定會吸引不少謀士。這人果真不是個簡單人物,難怪他能與北灼昕相抗衡,只是他今天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完全可以擊敗自己成為武試一,為什麼他會坦然認輸?為什麼自己總覺得他臨走前那一眼別有深意呢?
不,不對,他似乎從上台伊始,每一個眼神都似乎另有深意,而且他怎麼能肯定自己當時用的是毒呢?除非……
除非他知道自己本就是一個用毒高手!
想到此處,寒千雪驀然一驚,這人當真了解她嗎?
左手負在身後,右手輕扣著太陽穴,寒千雪的眉緊緊皺了起來,她想不通自己何時引起了孟垂天的注意,她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有沒有引起孟垂天的注意。
夜色朦朧,月光如水,沿水榭漫步的寒千雪漫無目的走到一個小亭子邊,然而看見亭中的冷峻身影時,寒千雪愣了愣,返身便走。
「咦?是寒公子,寒公子既然來了何不坐下一敘?」
真不知是不是她的運氣太好,怎麼想到誰就遇到誰了呢?
四卷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
[www.bxwx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