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路行來,走走停停,他發現她並不快樂,偶爾會發獃,眼眸之中也有憂傷流過,他知道她已不是過去那個或動或靜都恣意狂放的少年,她有煩惱。為了讓她開心,他帶她去青樓,他放任她在無花皇宮中任性而為,然而當她告訴他要離開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衝動的吻了她。
回想起她當時的反應他不由有些好笑,她竟然就那樣獃獃的任由他施為,好似吃驚到傻了一般,生澀而笨拙,而那一刻他心中不僅是柔情萬種,更有一種屬於男人才有的得意和滿足,她的反應告訴他,他是那張時時勾著淺笑的櫻唇的一個侵略者,他是一個吻她的男人。
二次吻她,他毫無溫柔可言,因為他非常生氣。自他學會偽裝以來,他鮮少生氣,但這次她卻逼得他瀕臨到了暴怒的邊緣,這也是他成年後一次怒形於色。他並不是氣她的再一次不辭而別,而是氣她竟然聯合別人算計他,把他推向別的女人,在她的眼中難道他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提嗎?在她的眼中他竟然什麼也不是嗎?難道在她眸中偶爾會流露出的柔情竟也只是他的錯覺,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一次他產生了冷她一段時間的念頭,然而苦得卻是他自己,寒劍說得沒錯,他和她之間的戰爭,輸家永遠是他!他的妥協只是時間問題。
在舞飛的那幾日他日日如坐針氈,而當他從他派去保護她的人的口中得知她竟無一絲難過之意,反而混進了太子府還過的如魚得水時他再也坐不住了,這算什麼?到頭來他懲罰的卻只有他自己而已。
在他觀察她一日後,他終於再也忍不住潛入她房中質問她,而她的逃避讓他完全喪失了理智,他狠虐了她的唇,這次她的反應不再遲鈍,她開始激烈的反抗,他用雙手牢牢的制住她,但他的雙手卻不敢四處游移,他怕嚇到她,更怕自己控制不住,強要了她。
他不耐於她若即若離的態度,他逼她表態,然而在月光下看到她那張咬著唇帶著委屈、惶恐的小臉時,他慘然而笑。
「我明白了,我不會打擾你了。」
原以為他會就此放手,然而他終究沒能放開,沒走幾步便又回頭而這恰恰也讓他聽到她的哭泣,她近乎於耳語的低喃,瞬間的狂喜充斥著全身,原來她並不是不在乎他,原來竟是他做錯了,他不該拿紫築刺激她妄想讓她嫉妒,她的嫉妒是被他挑起來了,卻也將她逼走了。
他不敢現身,直到她哭到累極,席地而睡時他才將她抱至床榻上,看著她極為不安的睡相,心有些揪痛,撫平她睡夢中緊皺起的眉,他同時立誓:「我不會再試探你,更不會放開你,這輩子你將是我唯一的妻。」
誓言言猶在耳,然而孟垂天的話卻讓他又望而卻步,是他逼得太緊了嗎?是他太過霸道了嗎?他是不是該放手讓她自己去選擇?
與孟垂天的賭注他並未當回事,因為他決不會拿她當賭注,但他確實需要與她談一談,他不想再這樣不明不白的下去,她有時是需要逼一逼的,他要她明確的表態,若她真的無意於他,他會放手。
依舊是那座花庭,孟垂天卻沒有了三天前的自得,反而帶著些許苦澀,他並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等待藍煙塵說明來意,是來向他炫耀的嗎?
「我想見見她。」
孟垂天挑眉,極為不解的看向藍煙塵,藍煙塵神情平靜,童稚的娃娃臉上帶著沉穩與淡定,道:「我想跟她談一談,我只是想問問她的意思,不會把她強行帶走。」
嘲諷的大笑,孟垂天恨聲道:「你這算什麼意思?是向我炫耀你贏了嗎?人明明已在你的手上,何必假惺惺的做戲?跟她談一談?不會強行帶走她?你明明已經……」
「你說什麼?」藍煙塵臉色頓變,聲音倏高道。
「不是你劫走了她嗎?」見藍煙塵神色不似假裝,孟垂天也是一愣,道。
「你是說現在千雪兒不見了,而你也不知道她在哪兒?」
「我派人將她送出城,可是半道她就被人劫走了,我以為是你的人,因為那天你那麼自信……」
「該死!」滕身而起,藍煙塵面色陰鷙,轉身就走。
意識到寒千雪此時或許處在危險中的孟垂天也是面色慘白,大手一揮,道:「來人!」
就在眾人為找尋寒千雪而弄得焦頭爛額時,寒千雪卻面容沉靜的靜坐在一座小樓之上,她又被囚禁了。
自她睜開眼至今已經整整五日了,五日來她沒有多說過一句話,只是靜靜的端坐著,每日除了吃、睡之外,大部分時間她都坐在窗前發獃,面對同一個囚禁她的男人她實在無話可說。
房門輕響,翠衣少女將一盤精緻的點心放在她身邊的小几上,新沏的茶冒著裊裊熱氣,伸手將茶杯捧在手心中並不喝,只是低頭嗅著茶香,寒千雪頭也不抬的道:「果兒,你很恨我,是嗎?」
翠衣少女果兒垂首不語,似在自語般,寒千雪又道:「也是,若不是我伶兒也不會死,你該恨我的,是我害死了你的姐姐。」
「可是,你要恨我你直接找我報仇就是了,為什麼要跟他合作?為什麼要跟那個狠毒的男人合作?」寒千雪抬頭,一雙眼滿是憂傷的定定望著果兒。
果兒不語,輕輕別過眼,微微嘆氣,寒千雪將眼望向窗外,道:「其實你身上疑點很多,只是你長得與伶兒一般無二,所以我從來都不想懷疑你,我想信任你,無條件的信任你。」
「我有什麼疑點?」果兒語氣略有遲疑的道。
「你記不記得我們一次遇到段彥東時,你說即便是三歲小兒也知道段彥東是岩國太子,其實這句話就漏洞百出,別說岩國不一定每個人都知道太子的名諱,就是知道也不一定能對上號,可你卻一眼就知道他是岩國太子,試問若不是你早就知道你何以如此篤定?況且你並非岩國百姓,你來自無花是紅日大陸的人卻知道白月大陸的太子殿下。」頓了頓,寒千雪又道,「但我並未多想,我寧可認為你是在青樓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聽來的,在平日里無論我如何逗你,你都老神在在的不為所動,好像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兒身一般,你對我不假辭色,雖說是我要你不要把自己當下人的,可真正能做到的有幾個?而且你有時偶爾在話語間會流露一絲嘲諷,那是對我的不屑和敵意,但我依然將此忽略了。還有我雖然想到岩國王都一游,但遊興卻並不是那麼強烈,因為我害怕會被故人逮到,但你卻極力的引導我,在你的促使下我才跟段彥東來了岩國王都,因為我以為你想來王都,可是事實上你只是在幫北灼昕的忙,以我為餌,誘捕我身邊的人。」
「分析的不錯,相當精彩!」
淡淡瞥了門口那個身穿玄色錦袍的男人一眼,寒千雪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窗外的風景至少要比這個男人的臉讓她順心。
對於寒千雪的反應,北灼昕不以為意,冷笑道:「你說的是不錯,可你要知道為了讓果兒順利的潛到你身邊本王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心思呢!為了能讓你巧遇到她,本王可是安排她進過不少青樓,皇天不負有心人,你終於在醉夢軒見到她而且高價替她贖了身。」
寒千雪冷笑,道:「難怪我從太子府出來會有馬車來接我,我就奇怪我去太子府是臨時起意,大哥又怎麼會知道,還派馬車來接我,原來是你在搞鬼。」
「這你可就冤枉本王了,果兒是把你的行蹤告訴了本王,可是劫你的卻另有其人,本王只是他身後的那隻黃雀罷了。」
見寒千雪不明白,北灼昕好心情的解釋道:「本王當時是打算把你劫來,但是本王發現還有一個人也對你抱有同樣的興趣,所以本王就把你讓給了他。」
「孟垂天?」
「聰明!」
「除了你對我別有目的外就只有他了,不過,你會那麼好心?」寒千雪冷笑。
「本王當然沒有那麼好心,你可能不知道你身邊可是一直跟有藍煙塵派來保護你的人的,要在藍煙塵眼皮子底下擄人確實不好辦,但孟垂天的插手卻解決了這個問題,本王故意讓他先動手,而且本王還好心的幫他擋了擋藍煙塵手下的追蹤,只是本王也不小心的把劫你的人是誰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果然藍煙塵盯上了孟垂天。這個孟垂天也算精明,似乎早就知道藍煙塵會找上門,所以將你改裝易容,還分了好幾批人馬,企圖混淆視線偷偷將你送走,可惜本王一直在盯著他,豈容他這麼容易就得逞,所以你最終還是落到了本王的手中,到如今他還以為劫走你的人是藍煙塵的人呢!」
閉了閉眼,深身吸口氣,寒千雪沉默半晌,才道:「你就那麼篤定我一定會為果兒贖身?」
知道寒千雪是不想再看他得意的樣子而換了問題,北灼昕淡淡一笑,自信的道:「會,你一定會,不管花多少錢你都會替她贖身將她帶至身邊,因為她長得與伶兒一模一樣,因為你對伶兒有愧疚。」
「你卑鄙!」寒千雪回頭,眸中怒芒閃現,道,「這次你又打算做什麼?利用我對付藍煙塵?」
「哼!」北灼昕似笑非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再拿你去牽制他讓他動用無暇宮的力量助我,因為我想到更好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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