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捲風雲動 第二十九章猛將兄
(第三章奉上,希望您看得高興。前面鋪墊結束后,即將進入第一卷的幾個重要篇章《紅丸迷影》,《梃擊疑雲》,《移宮要案》)
「兄台?」黑甲小將愣了一下,一雙顧盼生輝的明眸里充滿了問號,隨即捂住嘴巴便跳下了馬車。而同樣眼冒問號的皇上,不知所以的聞了聞身上:挺香啊,皇后說用來熏衣的可是上等檀香,難不成昨晚沒洗頭,被人發現了?這小子鼻子也太好了吧!!
這時一臉驚慌的傅山,出現在了朱由校的視線里:「皇上,皇上,卑職護駕不利,還請責罰。」說罷傅山便把車簾拉了起來,還小聲責怪著車外的人。
朱由校下了馬車后,一個身著飛魚服腰配綉春刀,英氣勃勃的年輕人走上前來跪倒於地:「臣錦衣衛指揮僉事張道浚,護駕不力,罪該萬死,還請陛下責罰。」
而剛才那個偷窺皇上的黑衣小將,這會兒撅著小嘴,隨意拱了一下手道:「微臣山西澤州參將張鳳儀,驚擾聖駕,還請責罰。」朱由校聽著這一連串清脆悅耳的聲音,心裡有點小小的驚訝:這是個小女孩啊,還是個參將!!??原來,長得漂亮的不一定是男孩子….
張道浚呵斥道:「張鳳儀,你這是什麼態度。皇上在前,你怎敢如此放肆,快跪下來。」
張鳳儀嘟著嘴,很不情願地跪了下來道:「微臣剛才驚擾了陛下,還請陛下責罰。」
朱由校讓兩人起身後,張道浚便恭請皇上進屋。而張鳳儀則斜著腦袋站到了一邊,還氣鼓鼓地沖著皇上吐了吐舌頭,臉上的嬰兒肥微微顫抖著,顯然很不高興。
朱由校這時才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大宅,高牆朱門華貴異常,一對鎮宅神獸張牙舞爪的立在大門兩側,一桿「張」字軍旗在風中嘩嘩響動。朱由校見此刻沒人注意自己,便小聲問道:「傅山,這是誰家?那個假小子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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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看了看四周也小聲道:「皇上,前面的那位公子叫張道浚,乃前遼東巡按張銓之子,那黑甲女將叫張鳳儀,乃張銓之女,張道浚的妹妹。」
朱由校一聽,便對張道浚小小年紀,就做到正四品的錦衣衛指揮僉事一職,心裡已是瞭然。明朝的許多官職都是虛職,就是一種榮譽,這小子也不過是個依靠了祖輩榮光而已,就是官二代。那個叫張鳳儀的就更不靠譜了,女孩子家家的連基本的教養都沒有。
傅山見皇上還是很糊塗,便繼續小聲說道:「張銓,乃南京兵部尚書張五典之子,任遼東巡按時,駐守遼陽。天啟元年建州叛軍入侵,遼陽城破,張銓被俘。被押見建州叛軍統帥,立而不跪,反而引頸以待。張銓安慰百姓后,整好衣帽遙拜京師,然後揮劍自刎。
之後,朝廷以張道浚為忠臣之子,便加封其為錦衣衛指揮僉事,其妹張鳳儀受澤州參將一職。這個張鳳儀,皇上也是認得的。當初皇上在皇極殿親自加封兩人時,皇后見張鳳儀伶俐可愛,便請求您給了張鳳儀出入皇宮之權,後來更是把她當妹妹看待。」
朱由校聽后,暗暗緬懷了一下忠臣,也明白了這個張鳳儀為何如此囂張。隨後他無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示意落水以後,這裡還不靈光。他又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兩年前,你也是個小孩子吧。」
傅山撇撇嘴道:「皇上要睡覺,我就在一邊候著。那個張道浚就拉我去一邊喝茶,讓他妹妹替我守著。我肯定不同意啊,於是那張道浚就把茶桌移到了近前,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嘿,您可不知道,張道浚那張嘴額忒能說了,我能不知道這些事嘛。但我也沒有想到,張鳳儀有那麼大膽子,趁著我們不注意就溜到馬車邊上了,當時可把我嚇壞了。」
朱由校聞言笑了笑:「無妨無妨。對了,我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我說過嗎?」
傅山拿出一張紙道:「皇上,您昨天不是說要在京的大臣們,敬獻有關咱大明朝的一切資料嘛。張道浚家裡,有其父張銓編纂的《皇明國史紀聞》原稿。他本來要親自去皇宮敬獻的。
但是皇上您之前又下了一道旨意,說是有敬獻資料者,您要親自前去拜訪感謝,並且詢問這資料的來歷。於是,我就把您帶這兒來了。」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一道黑影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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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看著眼前這個虎眼獅鼻,面容粗獷一身獸皮的彪形大漢。心裡暗暗咂舌之餘,也不由得讚歎一聲:這特娘的才是傳說中的,拳頭上站的人,隔壁上跑得馬的漢子啊。
只見這大漢左手臂上放著一個支架,上面居然放著一整隻烤羊,右手臂上的支架上更是放著一個裝滿美酒的大缸。大漢胳膊上的腱子肉,如同一塊塊水泥墩子,高高墳起。
站在一邊的張道浚微笑道:「皇上,如今雖已是秋風蕭瑟,但也是百花爭艷之時。與其在屋裡坐而賞花,不如穿梭遊樂於花間。微臣斗膽請皇上去花園一觀,並奉上塞外烤羊肉,遊園之餘品嘗,雅趣與野味一個不少。」
張道浚又道:「跪下來。」那彪形大漢聞言便慢慢跪下,雙臂高高抬起,臉上沒有絲毫不恭之意。張道浚隨後便拿起小刀,親手片了一盤金黃的肥羊肉遞到皇上面前,笑著道:「皇上,請!」於是朱由校便在張道浚的帶領下,開始遊覽張府。
張府自然是富麗堂皇,亭台樓閣中既有北方雄渾的建築,也有南方秀雅的小樓;這裡植被茂密,各種奇珍異草點綴期間,雖是小小花園,卻有曲徑通幽之妙,又有花團錦簇之美,著實令人讚嘆不已,不過朱由校的心思都在那個彪形大漢身上。
這大漢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但眼神出奇得清澈,看來實際年齡並不大。這身腱子肉,外加這體格,要是調教好了,就是用來擋子彈的最佳選擇啊。
明朝武將家裡多有家丁,武藝高強不說,更對主人忠心不二,不知眼前這人是否好忽悠…..自己也確實需要幾個信得過的護衛了,不知道眼前這人是否值得信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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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便開始做,於是朱由校便裝作不在意地問道:「張道浚,你這府里不僅有百花之妙,更有虎豹之士,嗯,看得朕著實羨慕啊。」
張道浚嘿嘿一笑:「陛下謬讚了。這白花之妙,自然比不得御花園裡的爭奇鬥豔;這虎豹之士嘛,更不如禁衛軍之勇猛彪悍,陛下謬讚了啊。」
朱由校用手指虛點了張道浚幾下,裝作無可奈何道:「你們啊,總是喜歡自謙,就像首輔葉向高,總在朕面前說,老臣胸無點墨,哼,結果寫的文章出來,朕是一個字都看不懂。」
張道浚笑道:「哈哈,陛下胸懷寬廣,乃是臣子之福。行啊,微臣今天也就不自謙了。如果說百花之妙,御花園裡還能更甚一籌。這虎豹之士嘛,微臣自信,可不輸給禁衛軍啊。」說罷,他便用手指了指那大漢道:「給陛下展示一下。」
大漢聞言,雙臂便一使勁,左右胳膊上的架子便騰空而起。大漢用雙手迅疾地抓住架子,緩緩放在地上,羊肉汁水和缸內美酒一滴沒灑。大漢接著抱拳示意了一下,便打起了一套拳法。整個人如同一隻下山猛虎,整套拳法,是拳拳帶風,聲聲入耳,端得勇猛無比。
朱由校暗贊之餘,卻感覺這這套拳法中,似乎帶著一絲說不清楚的味道,或者說是一股子悲憤的味道。想想也是,八尺高的漢子,被人當做一個人肉托盤,還得做個沒有參與權的三陪人員,這確實很憋屈。
他暗中示意傅山,關掉火槍的扳機。隨後說道:「此真猛士也,想必也是食肉三斤,飯食一斗的好漢,這隻烤羊就算朕賞給你的了。」大漢聞言,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欣喜之色。
誰知張道浚卻說道:「此乃關外野人,何須如此。」說罷命人取來生羊肉,用刀尖刺起一塊,伸到大漢嘴邊道:「來,給陛下展示一下,何謂勇猛之士。」大漢聞言,喉嚨微微動了一下,眼睛的餘光瞄了瞄烤羊肉后,便用嘴咬過生羊肉大吃起來。
張道浚見皇上忍住嘔吐的衝動,用不解的眼光看著自己,便笑道:「陛下,勇猛之士,就當食生肉,住狗棚,枕冰雪。方能保持其野性。這樣於戰場之上,可謂殺神滅佛,無往不利啊。此乃武將世家的不傳之秘也。當然,皇上今天知道這一切,乃是微臣的應盡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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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聞言只是點點頭,然後走到那大漢身前道:「把生肉吐了,你不記得這烤羊肉是朕賞給你的嗎?」
張道浚一聽這話,頓時腦門子上冒了一層細密的白汗:我艹,剛剛皇上不是說了把烤羊肉賜給他了嘛,我這…..隨後,他狠狠看了大漢一眼,眼神中竟然有了一絲殺機。
朱由校也沒想到這一點上,他只是見不得一個活人被如此虐待。這時張鳳儀走了過來,對著那大漢道:「去後面吃。」
隨即,張鳳儀也顧不得皇上詫異的目光說道:「哥,是不是帶皇上去看看父親的書稿。這時候不早了,皇上也要回宮歇息了。」
拿到書稿后,幾人又寒暄了幾句,朱由校便起駕回宮了。馬車剛要啟動之時,就見張鳳儀帶著那大漢走了過來說道:「皇上,微臣將此人獻給陛下。將他留在陛下身邊,沒事耍個把戲,逗個樂子也是不錯的。」隨後便不顧張道浚的兇狠眼神,命大漢去到朱由校的馬車邊。
朱由校正要拒絕,卻聽傅山小聲說到:「陛下,留下此人吧。這人要是留在張府,恐活不過今晚。今日張道浚擅自做主一事,已是觸犯了天威。臣觀張道浚並非心胸寬廣之人,恐其會傷了這好漢的性命。留在皇宮,無非耗費些飯菜,卻能救了一條性命。」
朱由校聞言點點頭,便命大漢跟在車后。隨即沖著張鳳儀笑了笑:這小女孩雖然是個男人婆,但心地善良,不是個傻白甜。他這本是出於感謝的一笑,卻被張道浚看見了眼裡。看著妹妹也有些慌亂的眼色。張道浚眼珠子一轉,會心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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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回到皇宮后,看了看跪在眼前的大漢,和顏悅色地說道:「你也不用緊張,這皇宮和張府也沒啥區別,就是規矩多了點。傅山會教你的。對了,朕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大漢聞言愣了片刻道:「這裡是皇宮,您真是皇上?」
朱由校笑道:「朕還以為你不會說話。你這不是說的廢話嘛,我就是皇上。」
「皇上,草民在關外長大,很多事不懂。不知道九千歲是個什麼官職?很大嗎?」
「九千歲?」朱由校自言自語道,隨後便笑道:「這不是什麼官職,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在下猛如虎。」
「行了,朕知道你很勇猛。朕問的是你的名字。」
「在下猛如虎。」
「我說你這人,怎麼腦子一根筋呢?朕是問你叫什麼….等等,你叫猛如虎?可是陝西榆林人?」
「正是。陛下知道俺?」
「嗯,不僅知道,還知道的很多。算了,有空再告訴你,你這會兒啊,先洗個澡,待會兒讓萬醫生給你看看病。」
「陛下,俺沒病。打小就沒生過病。」
朱由校的臉一黑:「讓你看病就看病,哪兒那麼多廢話。對了,待會告訴我,九千歲是怎麼回事,一個字都不準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