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擺在楚游淵面前的有三條路可走：
東明，祁凰，或者乾脆自己成立工作室。
但他和裴然首先就排除了最後一條，因為他現在畢竟根基尚淺，雖然人氣很旺，但實在沒有什麼有深刻內涵的經典之作，成立工作室的話人脈有限，又得罪了原野，很可能會有危險。
至於東明，它倒是早就遞來橄欖枝，但跟原野也是大哥莫笑二哥的一丘之貉，實在沒必要出了狼窩又入虎穴。
選來選去，貌似就只有祁凰了。
祁凰的風評一直很好，對外的時候是出了名的護短，公司氛圍也很自由，上層給予藝人最大程度的選擇權，雖然因此被戲稱為最懶散的公司，但內部的競爭壓力也是最大的。
在娛樂圈，最大的選擇就是沒有選擇，因為祁凰內部精英雲集，只要你踏進那道門，看見大廳中展示的海報和大屏幕上不斷滾動播放的各大國際頒獎典禮上祁凰人的表現，就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不甘人後的競爭意識。
要麼努力，要麼餓死，就是這麼簡單。
裴然也是從很早之前就注意祁凰的動向，當對方隱晦的示好時就很積極地做出了回應，暗地裡來往了幾次，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了。
人往高處走，楚游淵本人當然也是希望去個相對具有人道主義精神的公司，反正都是幹活，誰不想心甘情願的呢？
不過問題就在於，合同還剩下四個月，只要一天沒到期，他就要一天聽從原野的安排……
裴然又咬了口蘋果，結果下一秒就看見手裡的那一多半上出現了一截新鮮的，正在扭動的蟲子殘軀！
他的臉刷的就綠了！
「呸呸呸！」
楚游淵愣了下，然後偷偷的掏出手機，默默地拍照留念……
*************8
《對對碰》拍攝當日。
演員們的待遇通常是由你的人氣程度直接決定的，紅人自己就能帶化妝師，還可以有專門獨立的休息室，至於其他的小魚小蝦米，就只好擠在角落自己動手。
而宋顏，雖然已經不能說是完全默默無聞的小蝦米，但肯定也算不上腕兒，自然只能什麼都自己來，連化妝都是跟一群伴舞群演擠在一起。
說起來，她今天過來真是有點尷尬，因為來的五個人都是主演，只有她一個人是前後出場不過十分鐘的醬油黨……
幾個伴舞還偷偷的議論：
「不是原來說是另一個演員么，怎麼突然換成了她？」
「誰知道，大概是最近比較火吧。」
「那怎麼不是一開始就上名單，偏偏現在才上，根本就是替補嘛！」
「那就是有後台唄，跟你有什麼關係，快畫你的妝吧。」
綵排開始之前，今天的嘉賓們都聚在一起討論出場動作和走位，宋顏一出現，現場突然就沉默下來，好像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患了失聲症。
碧容早在劇組時就因為王導誇了宋顏幾句而看她不順眼，這會兒更是不加掩飾，直接冷哼一聲，然後陰陽怪氣的跟旁邊的人說，「怎麼什麼貓貓狗狗都能進來了？」
她的聲音不算太大，可在場的人幾乎都能聽清，不遠處圍觀的人群中立即就丟出來幾聲噴笑。
宋顏的臉轟的一下子就紅了，好像有火在燒，滾燙，委屈的直想哭。
在今天之前，她也曾無數次的看到過「找條地縫鑽下去」之類的話，以前她還覺得這樣的比喻既爛俗又誇張；可是現在有了親身感受了，她才明白什麼叫貼切！
如果不是事關自己的前程，她簡直要忍不住奪門而出了。
她也不過是個年輕女孩子，也有自尊心，就這麼被人當眾羞辱，任誰都不會好受。
碧容後台硬，今天又是主角，而宋顏卻不過是個草根出身的醬油黨，現在連個經紀公司都沒有……
於是大家就這麼安安靜靜的旁觀著，甚至男二號還很配合的笑出了聲。
宋顏低著頭，死死地咬著嘴唇，手心被掐得生疼，兩隻眼睛里逐漸蓄滿了眼淚卻不敢掉下來。
如果說以前她僅僅是不喜歡碧容，那麼現在就是憎惡了，恨不得衝過去狠狠地甩她幾巴掌，再揪著她的頭髮痛揍一番！
但是她不能，也不敢。
碧容有龐大的粉絲群體，還有頗硬的後台，想弄死自己可能不現實，但如果要絕了自己在娛樂圈的路，卻是不難做到。
有生以來頭一次，她如此深刻的感受到了娛樂圈的不善。
然而就在這時，卻聽楚游淵突然開口，「說話注意點兒。」
他的聲音不大，音量也不高，但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變，尤其是碧容，臉都白了。
沒有人料到他會在這個當頭出聲，而且聽上去還是偏向宋顏的一方。
碧容呆立片刻，又訕訕的說，「我不是」
「你不用跟我解釋，」楚游淵面無表情的說，「只是別丟了劇組的臉。」
他這話已經說得很不客氣了，這下不光是碧容，就連同劇組其他幾個演員的臉上也不大好，面面相覷之後四散開來，決定還是不趟這汪渾水了。
至於宋顏，她早就驚呆了，不過她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並不覺得自己有那種讓萍水相逢的楚游淵硬為自己出頭的魅力。
而事實上，楚游淵也確實是就事不就人，就算今天被排擠的不是宋顏，他看不慣了一樣會開口。
宋顏還沒來得及道謝，楚游淵就已經沒事兒人一樣走掉了，她趕緊拐了幾個彎，去後台的角落裡收拾情緒。
吸氣，吸氣，吐~！
紅，麻痹的我一定要紅起來！
總有一天我要讓這些混蛋們跪在我的腳邊唱征服！
***************
儘管楚游淵幫宋顏解了圍，但碧容顯然不是那種會知難而退的姑娘，明著來不行我還不能暗著來么？
於是綵排的時候，宋顏再次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女主角的森森惡意，一開始出場下台階的時候就險些被推倒。好在她穿的是平底鞋，踉蹌了幾下就穩住了，總算沒當眾出醜。
本著女士優先的原則，她們出場的時候台上只有三個主持人和幾名工作人員，碧容的動作又快，竟然沒人發現是她下的手。
倒是主持人出於風度跑過來扶，又問：「沒事兒吧？」
宋顏感激的笑笑，小幅度的活動著腳腕，「沒事兒，就是第一次來，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太激動太緊張了。」
碧容啊碧容，這筆賬老娘記住了，希望你以後別犯到我手裡！
主持人一聽就笑了，「別緊張，以後多來幾次就熟悉了。」
他這麼說，就相當於變相的預祝她星途順暢，已經是很給宋顏面子了。
宋顏一方面是感激不已，一方面也有點真正明白這檔節目為什麼能火這麼多年了，光是主持人的應變能力和態度就如此給力！
不過接下來，她就知道自己感激早了：
她的腳崴了！
之前因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綵排上倒還沒怎麼覺得，可後面到了遊戲環節，走位的時候她就差點摔倒，右腳踝火辣辣的疼。
好不容易堅持到綵排完，宋顏一回到後台就瘸了，脫了襪子看雖然沒發現明顯的紅腫，可稍微一用力就疼得不行。
她急得不行，因為稍後的正式錄製中足有三個遊戲環節！
「這是怎麼了？」
說話的是三位主持人中唯一的女性，安錦，她見宋顏一瘸一拐的，就說，「先別亂動了，我馬上叫醫務組的過來看看。」
宋顏趕緊站起來，「其實沒事兒，絕對影響不到拍攝！」
安錦一愣，然後就笑了，一邊笑一邊搖頭，「拍攝倒沒什麼，後期剪輯在呢，我問的是你，這傻丫頭。」
她足足比宋顏大了一輪，作為國內的綜藝一姐，對工作認真負責，私底下又非常不拘小節，人緣也是出了名的好。
安錦之前跟宋顏素不相識，可同是在娛樂圈滾過來的，她很能理解新人的舉步維艱，所以遇到什麼事的時候經常會拉別人一把，是以不少人都非常感激她。
過了會兒，醫務組的人來了，檢查之後給宋顏噴了噴劑，又綁了冰袋，「倒是不嚴重，休息幾天就沒事了，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做劇烈的活動。」
宋顏聽后鬆了口氣，不過還是有點擔心等會兒的遊戲環節。
安琪略一沉思，說，「這樣吧，等會兒分組的時候你跟我一組，比較劇烈的那兩個遊戲你就別上了，等到背人的時候再上，行吧？」
宋顏本就是配角，像前面那兩個有激烈對抗可能的遊戲出風頭多，話題性大，自然是要讓給主要角色們的，就算是參加了估計也會被後期剪掉，索性直接就不參加。
但為了在後期製作時能有充足的材料可供剪輯，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是所有人都必須要參加的，現在安錦發話了，她才有可能只看不演。
沈倩正如前面說的只是來露個臉，甚至連綵排都沒參加，直到下午正式開拍前三個鐘頭才匆匆過來了解了下流程，然後就直接準備上台了。
她一出現就被以碧容為首的幾位演員包圍了，宋顏連道謝的機會都沒有，只好偷偷的發了條簡訊，希望回頭有時間的時候她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