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邀
姐妹回府之後,因事先沒有知會過沐夫人,被沐夫人好好地念叨了一回。(www.16kbook.com)等到沐晚謙回來,氣還沒消的沐夫人又向他告了一狀。
「夫人莫惱,為夫這就替你好好教訓一下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沐晚謙安撫道。
「老爺,您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們,尤其是盈兒,自個出去胡鬧也就罷了,還要把夕兒帶去,真正是可惱。」沐夫人氣鼓鼓地道。
「是是是,為夫一定好好教訓她們。」沐晚謙順著夫人的口中氣道。
沐夫人瞪了兩個女兒一眼,甩袖自去。沐月夕姐妹並肩站在沐晚謙面前,低著頭,裝可憐狀,嬌聲嬌氣地喚道:「爹爹!」
「嗯,你們可知錯了?」沐晚謙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知錯了。」兩姐妹異口同聲地認錯,頭低到不能再低。
沐晚謙鳳眼微挑,瞥她們一眼,「盈兒,你說說看,你們錯在哪兒了?」
「盈兒不該貪玩,私自出府。」沐月盈是認錯認慣了的,詞都是現成的,張口就來。
「還有呢?」
「還有?」沐月盈眨著眼睛,想了想,接著認錯,「盈兒不該穿男裝出門,不該不先知會娘一聲,不該哄騙姐姐跟盈兒一起出門胡鬧。」
沐晚謙輕輕的哼了一聲,「錯誤認識的很全面。」
沐月夕和沐月盈都聽出他話中的笑意,知道此事過關了,鬆了口氣,道:「以後再不敢犯了。」
「在家裡實在悶的話,出去時就多帶些人,別讓你娘擔心。」沐晚謙露出笑臉,他捨不得悶壞女兒。
「知道了,爹爹,那我們先出去了。」姐妹倆笑盈盈地轉身走了出去。
當書房門掩上后,沐晚謙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他從袖中抽出一份摺子,平攤開來,上面只有五個大字:「宜王有異動」。
宜王赫連樞,先帝的第十五子,手握重兵,雄霸西境邊陲,一直是當今天子的心腹大患。如今皇上體弱多病,太子之位懸空,皇子們各自為政,覬覦皇位,滎揚城早已是暗潮湧動。野心勃勃的宜王肯定不會放過這奪位的良機,他要如何替君分憂?
沐晚謙捏著那張薄薄的紙,只覺得重千斤。
「老爺,七皇子進府拜訪。」家僕匆匆來報。
七皇子赫連政,年十九,是已故的淑妃林氏所出,他一向與沐府沒有什麼交情,今日突然來訪,意欲何為?
沐晚謙還沒舒展開的眉頭鎖得更緊了,看來他也覬覦那個位置。在這微妙的時期,沐晚謙不怎麼想見這位七皇子,可人已到府上了,又是個皇子,就算他再位高權重,也只是一個臣子,不敢將皇子掃地出門,唯有打起精神往大廳走去。
赫連政見沐晚謙走了進來,忙擱下茶杯,起身相迎,兩人客氣了一番,分主賓坐下。赫連政笑道:「沐大人,小王今日是受三皇姐所託,特意來請沐花主明日到三皇姐的公主府中參加詩會。」
皇族的人邀請花主參加詩會是慣例,沐晚謙欲拒難拒,只能答應明日送女過府赴會。赫連政完成所託之事,不再久坐,告辭離去。
沐晚謙送出門去,轉身對下人道:「去請大小姐到書房來。」
沐月夕匆匆趕至書房,見沐晚謙一臉凝重,忙問道:「爹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沐晚謙看了女兒一眼,道:「三公主明日在公主府設下詩會,七皇子剛剛親自過府邀請你前往,為父不便推辭,只能讓你去赴會,明天你要多加小心。」
「爹爹,可是再擔心他們另有所圖?」沐月夕試探地問道。
沐晚謙沒想到沐月夕會如此敏感,他既為女兒的聰慧感到開心同時又有些不舍,她不過才十二歲的年紀,沒有必要讓她這麼早就見識那些爾虞我詐的事情。他故做輕鬆地笑道:「夕兒過慮了,為父是擔心你年幼,在公主府上失了禮數,惹人笑話,才特意提醒你多加註意的。」
沉默的片刻,沐月夕抬眸看著沐晚謙,「爹爹不說,夕兒也明白爹爹在擔心何事。爹爹是在擔心夕兒會成為別人威迫沐家的工具。」
沐晚謙愕然,沒想到沐月夕會將話挑明。他與夫人相濡以沫,所生四個孩子全是夫人所出,四個孩子中,他尤其偏愛長女沐月夕,倘若沐月夕真被別人謀了去,到那時,他會很難取捨。
沐月夕垂下眼睫,平靜地道:「七皇子和三公主是一母同胞,七皇子想做的事,三公主自然會傾盡相助。淑妃娘娘早逝,林家已無人可以為七皇子助力,而三公主所嫁的姜家,雖然位高,但無實權,對七皇子所有圖謀之事,是有心無力。夕兒是沐家的長房嫡女,沐家手握重兵,爹爹又是兵部尚書,位高權重,七皇子若是娶了沐家的女兒,他就可依靠沐家的權勢,達成他的目的。」
沐月夕的說法和沐晚謙的想法不謀而合,不由感慨道:「夕兒,你若是男子,便是第二個文信候。」
「夕兒只願做沐月夕,才不稀罕做什麼文信候第二。」沐月夕扁著小嘴,露出小女兒的憨態模樣。
沐晚謙見狀,不由莞爾一笑,心中稍覺輕鬆,女兒聰慧過人,又有沐家依靠,量他們也不敢用強,「夕兒,此事尚沒到迫在眉睫之勢,你且放輕鬆,去公主府見見人也好,待你及笄之前,爹爹定會為你尋一門好的親事,斷了他們的念想。」
沐月夕小臉一紅,轉身跑了出去。出了門,放緩腳步,小臉神色陰晴不定。為了避免出現花朝節那日的尷尬,今晚還是挑燈夜戰,挖空心思想些詩詞出來,應付過去再說。
剽竊他人的作品是不道德的,但是反正已經不道德過一次了,再多一次也沒關係。用過晚膳后,沐月夕返回她所居住綴錦閣,把四個婢女趕了出去,這種讓人心虛的事,還是一個人偷著做好了。
「小姐,是否安寢?」詠詩溫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再等一會。」沐月夕才思如潮湧,正埋頭苦幹將另人的詩詞默寫到宣紙上,加強一下印象,明天才能順利的吟出來。
一個時辰后。
「小姐,更深夜靜,您明兒還要去參加詩會,讓奴婢們進來伺候您休息吧!」詠詩再一次溫柔地提醒她,時間不早了,您不休息,下人沒辦法休息呀。
沐月夕瞅著寫滿字的紙,差不多了,腦細胞死了好多,是該休息了,再不休息明天就要頂著熊貓眼去公主府了,「嗯,你們進來吧!」
四個婢女進來服侍她睡下后,悄悄地退了出去,屋內屋外一片黑暗,只聽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沐月夕本來睡得正香,沒想到因為口渴而醒了過來,「撫琴,撫琴。」無人應答,這丫頭又睡死了,沐月夕嘆氣,認命地起身,也懶得去點燈,就在黑暗中摸索著去桌邊倒了一杯水。
略微有些溫度的茶水下肚,略為清醒了些,視線在黑暗中也適應了些,可以看到物品的輪廓。
黑影?
沐月夕揉了揉眼睛,沒看錯,窗紗上印著一個人影。
外面有人!這個認知讓她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茶杯,是什麼人?刺客?殺手?還是採花大盜?沒等沐月夕做出應該有的反應,一道身影破窗而入,鋒利的劍擱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很鎮定地沒有失聲驚叫。
「沐月夕?」壓低的聲音冷冷地問道。
「我不是。」性命攸關,沐月夕的嘴比腦子快,矢口否認自己的身份。
「小姐,是要喝水嗎?」睡的象死豬一樣的撫琴這時候醒了。沐月夕嘔血,這丫頭醒的也太是時候了,這下她就是不想死也得死了。
「哎,聽錯了。」撫琴喃喃自語了一句,翻身又睡了過去。
「大……大俠,麻煩你下手利落些,別讓我死的太痛苦。」沐月夕結結巴巴地提出最後的要求。
「你不怕死?」
「怕。」這人問話的實在是沒水平,她那裡表現出不怕死了,她是沒辦法才那麼說的好不好,強烈鄙視這個愚蠢的殺手。
「我可以不殺你,但是你要為我辦一件事。」
沐月夕翻白眼,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一點點,小命保住了。往後縮了縮脖子,離那把閃著寒光的劍遠了一點,刀劍無眼,對著那個面容模糊的男人,露出諂媚的笑,「您說吧,只要我能辦到事,我一定為你辦到。」辦不到的事,恕她無能為力,明天就讓爹爹去找些高手護衛來守院子,現在先把人哄走再說。
「找出花朝宮秘道的入口。」
花朝宮有秘道,她不知道,可是這個男人知道,但是他卻不知道入口,所以才找上她這個現任花主,要她去找,反正她看花朝宮也不怎麼順眼,「好,我幫你……咳咳。」
沐月夕掐著脖子,「你你你給我吃什麼?」
「毒藥。」男人語氣很平淡,就好象他剛才給她吃的是一顆糖。
沐月夕欲哭無淚,她就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她的小命還是朝不保夕呀,那高手護衛找不找也沒多大關係了,啞著嗓子問道:「這,這毒藥潛伏期是多久呀?」
「潛伏期?那是什麼東西?」男人不懂。
「就是,這個毒藥它什麼時候會毒發?」帶著哭腔問道。她總該知道她還能活多久吧。
「三個月。」
「也就是說我要在三個月內找到入口,才能換取解藥?」
「是的。」
「要是找不到呢?」
「你死。」
沐月夕苦著小臉,她已經沒問題要問了。
「我還會來找你的,不想累死他人,你就老實點。」男人又從木窗跳了出去,片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