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er 25
小藍臉上那雙不屬於江南的青眸閃著崇拜的光芒,幼小的心靈中,對未曾謀面的父親充滿了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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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遙山上。
「看來,小藍長得像他的父親。」沐雲容望著追逐蟋蟀的小小身影,說道。
「嗯。」秋練雪輕應了一聲,什麼也沒多說。
沐雲容轉頭凝視著女兒,明艷猶存的容顏閃過一抹遺憾之色,嘆道:「唉,你還是不肯去見孩子的父親么?」
「見了又如何?我和他是不可能成就美滿姻緣的。當年的相遇只是一場錯誤。」秋練雪淡淡地說道。
「錯誤?你真這麼想嗎?」沐雲容審視著女兒臉上淡漠的神情,緩緩說道:「你若真覺得和他相遇是一場錯誤,就不會生下孩子了。練兒,你跟我來。」
沐雲容帶著女兒走到一處水池邊,兩人同時向下望,池面上浮現了兩張明艷倔強容顏——一張仍清麗含光,另一張卻已滿布滄桑。
沐雲容輕聲說道:「你瞧,咱們娘倆兒長相如此相似,就連命運也相像。但是,練兒,你不必和娘一樣選擇心碎出家,你和那男子可以有幸福的結局。只要你願意打破心中的堅持去找他,將會有不同的結果。命由心轉,一切全在你一念之間。」
「……」秋練雪默然不語。
沐雲容續道:「我雖不曾見過這名叫舒翰鷹的男子,但是聽你的敘述,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和你爹全然不同,是個豪邁重義,深情真摯的男子,趁他的誓言還未褪色,練兒,你快帶著孩子去見他吧!」
「什麼山盟海誓,全是虛假!娘,您難道還看不清嗎?爹爹如此風流,你難道還相信男人的誓言嗎?」秋練雪出現罕有的情緒波動。
「我相信。」
母親毫不猶豫的肯定答案,使秋練雪愕然而視。
只見沐雲容緩緩說道:「春朝夢露雖如幻,電光石火見永恆。在你爹對我立下一生之誓的剎那,他是真心想要和我有永恆不變的戀情。可惜你爹雖然有活在當下之心,定力卻是太差,當他再遇上其他女子時,馬上將對我的誓言拋在腦後。練兒,你和舒翰鷹的情,是隔夜即散的朝露,還是滔滔不絕的河水,全看你們兩人。」她續道:「舒翰鷹極重義氣,不忍拋下他的族人,不得已和你分離,必使他心痛神傷。練兒,你難道連一點機會也不肯給他嗎?」
「……」秋練雪低垂著眼瞼,長睫遮住了她眸中的神情。
沐雲容看了沉默不語的女兒一眼,轉而抬頭望著遙遠天際的白雲,輕聲嘆道:「誓言破滅,非不願,而是不能也。沒有人願意放棄自己曾經許下的諾言,除非是逼不得已,或是疲憊已極。練兒,若你心中愛他,就趕快去見他吧,不要因無謂的堅持而致終生之憾。」
「不要因無謂的堅持而致終生之憾……」秋練雪喃喃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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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柳絲,輕拂著旅人的髮際,吹飄著送行人的衣衫。
「堂主,您真的要丟下咱們堂中兄弟,去那遙遠的大漠草原么?」趙香主哭喪著臉說道。這幾年來,熟知她那外冷內熱性子,漸漸的欽佩她多做少說的正直,心中多少有些不舍。
「以後堂中事務就由寒月接管,你和眾兄弟們須遵從她如我之令,知道么?」離別在即,即使心中頗為感傷,她仍是語氣淡然。
「知道了。」趙香主偷瞄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寒月一眼,心中大嘆:怎麼又來一個冷冰冰的女主子?
「記得捎信描述大漠風光人情,讓在江南的咱們開開眼界吧!」秋無念笑吟吟地說道。
性情冷硬的練姊終於想通了,肯去和那她從未見過面的姊夫團圓,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她這個知心妹妹了。
「此去路途遙遠,珍重。」李寒衣仍是淡然少言。
秋練雪望著眼前這對男女,一個是她的知心妹妹,另一個是她的同門師兄,這些年來,他們都對她和小藍頗多照顧,令她心下感激。
「朱雀,」沉厚的男聲出自一旁身穿灰褐布衣的魁梧男子。「若有難處就回來吧,天易門永遠是你的家。」低沉的語音含著兄長般的關愛。
秋練雪凝視著這名始終不知她情意的仁厚男子,她對他微微一笑,說:「多謝門主好意,我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
排在送行人群未尾的是素來沉默的寒月。只見她蹲下身來,輕拍了下小藍的頭,接著從懷中掏出一樣閃著銀光的東西,塞入他的小手裡。
「迴旋銀梭!」秋練雪一見此物,詫異地抬眼望著眼前的沉靜女子。「這是你費盡心血研製出的獨門暗器,如此珍貴事物,我們母子不能收……」
「非也非也。」一旁的殷五搖著招扇笑眯眯地說道:「暗器如果不用就不能算珍貴。再者,她的身手已經夠神出鬼沒了,不需要這麼厲害的暗器。你武功雖高,但帶著孩子,遇敵時難免多有不便,所以這是她送給孩子防身的。」
聽了殷五為沉默的搭檔所做的解說,秋練雪心中感動。她拉著寒月的手,久久不能言語,半晌才吐出兩個字:「多謝。」
只見寒月微一頷首,淡素麵容綻出了少見的笑容。
「往絲路的商隊馬上就要出發,我們母子也該走了。」她淡淡地說道。轉身向天易門送行的眾人一抱拳,便牽著兒於的小手往北而去。
「生長於江南水鄉、終於決心展翅飛向大漠草原的朱雀,真的能如願和當年深情不羈的蒼鷹重聚么?」人群中的殷五,望著那逐漸遠去的紅艷背影,自言自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