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人性善惡
說完，林鏡就帶著我離開了這戶人家，但是我們並沒有走遠，林鏡帶著我走到家屬區的小花園裡面，在裡面坐了下來。
「小花是我們孤兒院的一個孩子，今年五歲。」林鏡說道：「之前我們孤兒院做活動，亮亮他們這些城市留守兒童，需要人輔導功課，我就是這樣跟亮亮認識的。後來他也曾經恩我去孤兒院玩兒過，認識了小花他們，成了好朋友，經常會用自己的零花錢，還有星期天去賣報紙的錢買一些小禮物送給小花他們。」
原來如此，我笑了笑：「真是個好孩子。」
「你覺得人這種動物，可以簡單地用好壞兩個字來形容嗎？」林鏡忽然說道。
我吃了一驚，已經意識到，林鏡後面肯定還有不少潛台詞。
林鏡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亮亮就讀於我們市的石青小學，跟小松還有小濤是好朋友，當初嚇唬林雨的事情，他也有份。」
聽到林雨這麼說，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你說什麼！你是說亮亮就是當年害死林雨的四個學生中的一個？」
「你一定要這麼說的話，我只能說沒錯。」林鏡說道：「所以你準備怎麼辦，把這件事情公之於眾，讓他永遠活在這件事情的陰影下面？」
我現在總算是明白林鏡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了，跟小松還有小濤不同，亮亮並不是那種小小年紀不務正業，只知道欺負人的小霸王。
或許他只是不想被人欺負，所以就接近小松跟小濤，跟他們成了朋友，然後參與到了嚇唬林雨的事情中去。
這樣的孩子，可能並意識不到，他這樣做將會帶來什麼樣的惡果，但是當他發現，卻已經鑄成大錯。
「當他聽到林雨跳樓的消息之後，亮亮大病一場。」林鏡說道：「所以當時社區人員才會收集到亮亮的信息，民政部門才會從孤兒院抽調一些兼職老師，來開導這個孩子。只是這件事情實在是太諷刺，死掉的學生，跟導致他死亡的另一個孩子，都是我的學生。」
我腦子一下子有點轉不過來彎兒了：「所以你問我，一個人做錯事情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你就是想問問我，亮亮這樣迷途知返的孩子，還要不要接受懲罰，要接受什麼樣的懲罰？」
「對，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嗎？」林鏡問道。
我深吸一口氣，說句老實話，我已經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林鏡的問題了，思索良久之後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剛說完這句話，我猛然間想起之前的一個小細節，小濤跟小松出事的時候，林鏡就在附近，也就是說林鏡百分之百的知道這些學生的身份，甚至知道殺死他們的人，究竟誰是什麼來頭。
但是她現在只是帶我來看亮亮，那麼四個學生裡面，應該還剩一個，那個學生是誰，他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
我猛然大驚，聲音顫抖著問道：「另一個學生！已經被那些人盯上了，馬上就要死了是不是！」
就在我質問林鏡的同時，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時候的我，已經換上了『提示音恐懼症』，聽到這種聲音，整個人的腦袋都嗡的一下。
我緊張的看著屏幕，發現登錄在手機客戶端上的通訊軟體，上面有一條未讀信息，點開之後，發現這又是一個未知名的神秘賬號，而對方發過來的，是一個新的文檔。
我猛然回頭，直接把自己的手機屏幕對準了林鏡：「你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
林鏡一臉茫然的看著我：「你說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林鏡的樣子看上去的確不像是在說謊，但是這麼一來我就更搞不懂了：「你們給我發送這些奇怪的文檔，現在又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嗎？」
「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這是什麼東西！」林鏡說道：「有些事情我只是不能說，但是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我遲疑的看著林鏡，最終還是決定讓林鏡看看我手機上的這份文檔，這一次，文檔名叫做「不更事」。
「這是什麼？」林鏡皺著眉頭，一臉狐疑的問道。
整個過程之中，我都在觀察林鏡的反應，看到林鏡臉上的迷茫，我點擊文檔，開始輸入密碼。
不更事……少不更事，我在上面輸入全拼子母『shao』，也不去看文檔，直接去觀察林鏡的反應。
在文檔打開的一瞬間，林鏡臉上出現了貨真價實的驚愕表情，當記者這麼多年，我也算是見過不少人了，如果她剛才只不過是裝作不知道文檔的事情的話，這種驚愕的表情，是不會出現在她臉上的。
也就是說，林鏡並不知道文檔的事情？
文檔打開，我看到上面的幾行文字：「年少懵懂，無知無畏，想要洗心革面，脫胎換骨，但錯事終究是錯事，做了錯事的人，終歸是要接受懲罰。用自己的血去償還當初的孽債，用自己的命，去給死者一個公道。」
我仔細品味著這麼一番話，皺著眉頭問林鏡：「我問你，第四個學生的名字，到底叫什麼？快點告訴我，快沒時間了！除非你想讓他死！要不然現在就告訴我，那個學生的名字！」
林鏡一臉慌亂：「你說什麼？這個跟第四個學生有什麼關係？」
我咬著牙看著林鏡：「我再問你一遍，別跟我繞彎子！」
就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到，我的面容因為憤怒跟焦慮而扭曲著，林鏡很顯然慌了神，最終選擇了相信我：「他叫馬志剛。」
馬志剛？
等等，什麼意思，這個學生的名字裡面，難道不應該有一個『少』字嗎？
我看著林鏡，林鏡也看著我，兩個人都是滿腹的疑問，我繼續問道：「馬志剛這個人，為人怎麼樣？他是跟小松，小濤一樣，是那種壞孩子，還是跟亮亮一樣，只不過是偶然誤入歧途……」
林鏡搖了搖頭：「我對這個學生不是很了解，我哪兒可能什麼都知道啊。」
我繼續看著文檔裡面難道內容，卻忽然感覺到，這裡面說的情況在，怎麼感覺跟亮亮這麼像，這總不能指的就是亮亮啊。
我趕緊問道：「對了，亮亮的全名叫做什麼？」
林鏡告訴我：「亮亮姓吳，全名就叫做吳亮。」
怎麼可能，那麼這個『少』字，到底應該怎麼解釋？
就在我們兩個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之間，有人發出一聲驚呼，我們趕緊抬頭去看，就看見在亮亮他們家的樓頂天台上，有一個身體正倒懸在那裡，眼看著搖搖欲墜的樣子。
林鏡一眼就認出來，那個孩子就是亮亮，大喊一聲；「亮亮你在幹什麼！」
就在這時候，我看見亮亮回過頭來，臉上儼然全都是淚水，這種表情看上去，刺的我的心揪著疼了一下，看上去，這些淚水裡面滿是愧疚，不甘，還有對這個世界無比的眷戀。
最終，亮亮的身體直接從樓頂墜落下來，種種的摔在水泥地面上，這種老式居民樓最高也就只有七層，但是七層，已經足以奪走一個年輕的生命了。
亮亮的背部先著地，在落地的瞬間，口鼻處劇烈的噴出鮮血，整個人甚至向上彈起了十幾公分，才重新落地，最終亮亮睜著眼睛，但是卻已經沒有了鼻息跟心跳。
林鏡當場嚎啕痛哭起來，我趕緊跑到亮亮身邊，雖然知道已經沒有意義，但是還是撥通了急救中心的電話。
我趕緊跑到林鏡身邊：「別哭了，想辦法立刻聯繫亮亮的父母，讓他們趕緊回來，亮亮奶奶現在還在樓上，你先去照顧她！」
林鏡這才回過神來，咬著嘴唇讓自己不再哭出來，努力跑向亮亮家，而此時亮亮年邁的奶奶已經從樓上跑了下來，老太太隔著老遠看見自己的孫子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直接昏了過去。
林鏡趕緊扶著老人，這時候救護車也感到了現場，很快警方的人也來到了這裡，大家七手八腳的幫忙料理後面的善後事宜，我跟林鏡則陪著老太太，還有亮亮的屍體來到了醫院。
當天晚上，亮亮的父母就從外地趕了回來，但是此時亮亮已經被送進了太平間，等候警方的驗屍。
兩個人認屍的時候我並不在旁邊，但是聽林鏡說，當時就覺的這兩個人一瞬間老了十幾歲，無助的跪在地上，絕望的哭個不聽。
到了後半夜，這邊的事情安頓的差不多了，我才跟林鏡坐在醫院裡面的花壇旁邊，我抽著煙，而林鏡還在低聲啜泣著。
「亮亮是獨生子女，他父母現在都已經將近四十歲了。」林鏡說道：「他是他們家唯一的希望了，現在這個家就算是完了。」
我皺著眉頭，目光平淡的審視著林鏡，她的悲傷不是裝出來的，但是她在這件事情裡面，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這時候，我聽見一陣腳步聲，抬起頭就看見亮亮的父親走了過來，我跟林鏡站起身，亮亮的父親對著林鏡微微欠身：「林老師，我聽我媽說了，我們不在的時候，是你一直在幫忙照顧孩子，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