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化身惡魔
我在看守所的第一個夜晚,過得相當平靜,就跟剛才那位警察說的一樣,我幾乎跟一個機器人一樣,嚴格按照他剛才說的那張時間表做事情。
以前在外面的時候,我跟很多年輕人一樣,晚上不到一兩點鐘根本就不會睡覺,到了現在,自己身陷囹圄,就更加睡不著了,可是現在手機也被收走了,根本就沒有辦法掌握時間,在這裡晚上八點多一點就上床睡覺了,我第一次感覺,夜晚是如此的漫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算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過去,可是剛一閉眼,我就不停地做噩夢,夢裡夢到的,多半就是跟劉振平被我刺死的時候的場景有關的事情。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當有人敲著鐵門,所有人匆匆忙忙的起床開始排隊洗漱吃早餐的時候,我的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
或許是因為睡眠不足的原因,起來之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非常差勁,我用著警察交給我的洗漱用品,心裏面猜測著這個所謂的『女朋友』是誰,其實也不用猜,多半就是林鏡了吧。
第一天早上,或許是照顧我這樣的『信任』,我沒有被安排去勞動班幹活,而是在監區看守則,警察告訴我,這些守則上的內容,我必須全部背過,以後每次吃完飯之前,所有人都要統一背誦。我只有一天的時間,明天開始,就要跟勞動班一起去幹活。
畢竟是當記者出身,玩兒筆杆子的,背誦這些內容對我來說倒也不算是什麼難事,況且現在有點東西讓我分心也好,省的我自己胡思亂想鑽牛角尖。
我本來以為,自己好不容易能夠安穩的過幾天的時候,當天晚上,就發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下午六點,我跟從勞動班勞作回來的那些人一起坐在食堂裡面,被送完守則之後,按部就班的看完電視準備就寢,或許是因為前一天晚上缺乏睡眠,白天又沒有睡午覺,加上我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環境,腦袋剛剛碰到枕頭,就睡著了過去。
睡夢中,我忽然之間感到一陣強烈的窒息,我努力掙扎著,卻徒勞無功,最終我忽然醒了過來,這才意識到,有人在用枕頭壓我的臉!
我猛然間開始努力掙扎,但是卻明顯的感覺到,有人在壓著我的手腳,而且絕對不知道是一個人,他們分工合作,我的手腳動彈不得,臉上被死死地壓著枕頭,根本連一絲新鮮空氣都吸不進來。
我想要呼救,但是嘴巴剛一張開,就被枕頭堵得嚴嚴實實,這種徹骨的恐懼感直接襲上心頭,難道我要死了?
我得罪誰了,我只不過是一個剛剛被送進看守所的『新人』而已,我跟這裡面的所有人甚至都不認識,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根本就搞不明白,絕望之際,無助的用牙齒狠狠的咬著枕頭,猛烈的扭動頭部。
終於,我的鼻孔跟枕頭錯開了一絲空隙,一絲新鮮空氣被吸入肺部,這種感覺讓我的求生慾望頓時大漲,我狠狠地用手指扣住按著我手腕的人,對方似乎猝不及防之下被我抓痛了,下意識的一鬆手,我騰出右手狠狠的推開枕頭。
或許這樣只能為我爭取幾秒鐘的時間,我絕對不能浪費這稍縱即逝的幾秒鐘,否則當我再次被他們用枕頭捂住口鼻之後,他們絕對不會再給我任何機會。
我扯著嗓子大喊:「救命!」
夜間的監室出奇的安靜,隨便一點小小的響動聽起來都會顯得很明顯,更不用提我瀕死之下為了求生,瘋狂發出的這一聲吶喊了。
喊聲刺破寧靜的夜晚,我忽然感覺到胸口一痛,好像肋骨的地方被人打了一拳,頓時就喘不上起來,原本想要繼續呼救,此時也發不出聲音了。
就在這一刻,我害怕極了,我擔心這樣一來,自己就必死無疑了,不好還好,看來這一拳只是為了讓我暫時失去抵抗力,這一拳過後,那幾個掐著我胳膊腿的人,用出奇麻利的動作回到各自的鋪位上,我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們爬上鋪位的時候,床板發出的震動。
但是當我掀開蓋在臉上的枕頭的時候,卻一個人也看不見,所有人都躺在自己的位置上,蓋著被子,蒙著頭,看上去剛才的一幕甚至不曾發生過似的。
但是我知道,這就是這些人的可怕之處。
這時候,警察走到監視門口,用警棍敲了敲門口氣窗上面的鐵欄杆:「幹什麼!喊什麼喊?」
我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雖然身上疼得要命,但是還是掙扎著爬起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赤腳趴在地面上,拚命的敲打這鐵門:「救命!有人要殺我!」
警察皺著眉頭,緊接著我聽見鑰匙打開鐵門的聲音,兩個警察走進來,看著趴在地上的我,又看了看安靜無比的監室:「誰要殺你?是做噩夢了嗎?」
我趕緊搖頭,我好害怕他們真的以為我只是在做噩夢而已,趕緊說道:「剛才有人想要悶死我……我差點沒命,他們幾個人按著我的手腳……」
我語無倫次的說著,雙手顫抖著,但是卻依舊死死地拽著警察的褲腿,生怕他就這麼離開,把我一個人扔給這群豺狼一樣的傢伙。
這種場面,實在是太不體面,太狼狽了,但是之前的屈辱剛已經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是強烈的求生慾望,我不想死,我不想跟一條喪家之犬一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個地方。
最終,警察對視一眼:「開燈,所有人靠牆站好。」
我看見那些人不情願的掀開被子,惡狠狠的瞪著我,靠牆站成一排,其中一個光頭說道:「報告,這個人根本就是個神經病,剛才根本就沒有人動他,他自己嗷嗷亂叫,我看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閉嘴,我問你話了嗎?」警察怒道,轉而看著我:「你說,是誰想要殺你?」
我一下子語塞了:「剛才太黑,我沒看清楚。」
「那他們有幾個人?」警察再次問道。
我還是只能搖頭:「我不知道,我是在夢裡被驚醒的,等我掙扎開之後他們就跑回去了,我也不知道有幾個人。」
「夢裡被驚醒?」警察皺著眉頭:「你不會真是做噩夢了吧。」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從我心底升起,我趕緊說道:「不!我不是做噩夢……」
我彷彿一個溺水的人一樣,四處尋找救命稻草,最終我舉著我的手:「你們看,我手上的淤青,這就是證據……」
兩個警察看了一眼,看上去有些猶豫。
此時的我,甚至已經絕望了,如果他們現在認定我只是在做噩夢,從而離開的話,我無異於一個人被扔在了這個狼窩裡面,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我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不是我不相信司法系統,這麼多年來我才剛過那麼多案子,那些不明不白的死在監獄或者看守所裡面的人,難道還少嗎?
不等有人提起申訴,甚至來不及驗屍,我可能就會被匆匆活化,變成一堆骨灰,就好像世界上從來不存在我這麼一個人一樣。
一想到這種事情,我就害怕的發抖,此時的我已經徹底沒有了尊嚴,我直接跪在兩個警察面前,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求求你們,我沒有說謊,你們現在要是走了,我就死定了……」
警察一臉為難的看著我:「大半夜的,我們上哪兒給你調換鋪位去,你放心,他們不敢……」
「他們敢,他們當然敢……」一邊哭訴的我已經順帶著明白了,這些人如此對我的原因。
劉振平是死在我手上的,這個人在本地手眼通天,黑白兩道他通吃,他死了之後自然有他的家人朋友為他鳴不平,如果真的通過司法程序對我進行審判的話,雖然我也難逃牢獄之災,但是畢竟我是為了救人才會有這樣的舉動,法律幾乎不可能對我處以極刑。
這樣一來,就違背了他們這些野味十足的『江湖人』所謂『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的原則,所以他們輕而易舉的就可以買通這些看守所里的傢伙,只要隨便拋出一些誘餌,或者是引誘,或者是威脅,就可以讓這裡的人乖乖就範,變成他們的殺人工具。
而我,就是唯一的犧牲品。
我的哭訴看來起到了作用,最終其中一個警察還是動了惻隱之心,看著我手腕上的淤青嘆了口氣:「這樣吧,你先到值班室來。」
最終,我被帶到了值班室,當天晚上,其中一個警察就打報告,並且暗示我聲稱自己身體不舒服……事實上,我的身體的確是不舒服到了極點,這天晚上,我就在醫務室裡面,躲了整整一個晚上。
到了第二天一早,值班警員告訴我,有人要來見我。
來到會客室,我看見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男人看上去三十多歲,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只是我並不認識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