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為虎作倀
三年前，方為民處理了一場車禍。這場車禍發生在萬林路，一輛車牌為XX456的小車和公交車相撞，公交車撞壞護欄翻了車，車上的乘客無一倖免，只有司機保住了一條命。
當時不是我採訪的現場，但這場車禍影響很大，所以我也有所耳聞。
事故很快就處理好了，原因是公交車司機隱瞞了自己有癲癇病史，開車的時候癲癇發作導致了車禍。
當時公交車司機和家屬還鬧過，口口聲聲說是開車的富二代的原因，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那個富二代他吸了毒，精神恍惚，可是因為當時只查了沒有喝酒，給了他們時間，為民負責這起事故，當時的驗血報告是假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方為民說過，他會做一個好警察。」
「都是為了我！」楊悅捂著臉失聲痛哭，「當時我的病需要巨額的醫藥費，我們沒有辦法，為民為了我，放棄自己的道德和底線！這幾年他每晚都做夢，夢見那一車的死人，還有被逼無奈跳樓自殺的公交車司機，我們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楊悅家的，走大街上徘徊了許久，心裡想的就是方為民穿著警服的樣子。
他的爸爸是因公殉職的警察，他一直都很崇拜他，他從小就立志要當一個好警察，為人民服務。
「陳風，你別喝了！」林鏡躲過我手中的酒瓶，焦急地問：「你家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林鏡，你怎麼又在……」我腦袋暈暈地，在林鏡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我最近好像總看見你。」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林鏡說道：「你別難過了，你不是說了，如果你的朋友做了虧心事，你也不會原諒他嗎？方為民只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應有的懲罰！」想到方為民竟然也有被人懲罰的一天，我突然覺得心好痛，我靠在林鏡的身上，忍不住痛哭起來，「他是做了錯事，可你知道他做了多少好事嗎？」
林鏡將我扶到床上，一個不穩，我們雙雙倒在了床上，我的眼淚滴在她的臉上，她輕輕地抱住了我腦袋，輕拍著我的背。
「他曾經在零下幾度的冬天跳下水救掉下水的人，自己得了風寒差點沒命……」
「他曾經冒著生命危險推開差點被車撞的小孩，然後自己遍體鱗傷……」
「他曾經為了救人和歹徒搏鬥被刺了幾刀……」
「我知道他罪有應得，可是我替他不值，我替他覺得不甘心！」
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睡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房間里沒有林鏡的身影，整個房間里只聽得到我自己的呼吸聲。
我都不確定林鏡是否真的出現過。
屋子裡沒有開燈，只有電腦的開機鍵亮著，在黑暗中尤為刺眼。
我根本就沒有開過電腦！
看著電腦，我又想起了那份神秘的word文檔。我坐到了電腦面前，伸出的手還沒有碰到鍵盤，電腦屏幕就自動亮了，然後一份文檔自動彈了出來。
為虎作倀！
我只覺得腦袋「轟」地一聲就炸了，雙手控制不住地發抖，輸入了好幾次才將「wei」輸入進去，然後文件打開了。
「他不是神，可他卻判人善惡、斷人生死。有眼無珠的人也該嘗嘗恐懼的滋味，而唯一決定他生死的，只有正義。」
「去你娘的正義！」我快速回了一封郵件，「他不是神，不能斷人生死，那你呢？難道你就可以嗎？」
我心中的憤怒洶湧澎湃，恨不得立馬將這個狂妄自大的傢伙給揪出來打一頓。
對方沒有回答，我也漸漸冷靜下來。房間里靜的可怕，只有秒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電腦的屏幕就像一個漩渦，在它的另一邊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我。
「我可以。」
半晌，屏幕上才顯示出這三個字。
好個狂妄的傢伙！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發這些東西給我？你明明可以讓我看到這些的word文檔，可你卻等到方為民死了才讓我看到，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很愧疚，如果我沒有選擇逃避，如果我早一點看到這個文檔，或許，方為民不會落得這樣的一個下場。
「這是對你的懲罰，因為你違反了我們的約定！老朋友，好好享受我給你的禮物吧，我會讓你感受到人生的意義！」
老朋友？約定？
「你到底是誰？」我心裡對他莫名其妙的話竟然有些熟悉的感覺，埋藏在心靈深處的記憶似乎在蠢蠢欲動，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他沒有在回答我的問題，而我電腦里有關於他的痕迹也都自動消失得一乾二淨。
「咚！咚！咚！」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那聲音還非常有節奏的一下一下地響著，聽起來十分詭異。
大半夜的，誰會在外面敲門？難道是林鏡又回來了？我連忙打開了門。
門外沒有人，當我卻聽到了一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地上，有一個包裹。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包裹拿進了屋裡，然後打了開來。
一看到裡面的東西，我就嚇到了，頓時只覺得頭皮發麻，恐懼遍布全身。
包裹里，是個黑色的娃娃，嘴巴咧到耳根處，露出十分怪異的笑容。更讓人覺得恐怖的是這娃娃的眼珠，竟然是一雙血淋淋的人眼！
我立即就想到了方為民那雙被刺穿的眼珠……有眼無珠……有眼無珠……
我立馬扔掉了手中的娃娃，那娃娃一落地竟然自動爬起來，在房間里爬來爬去，發出陰森嘶啞的笑聲。
「桀桀……桀桀……桀桀……」
我立馬衝出了房間，剛才那個人說不定就是神秘人，我一定要抓住他，方為民報仇！
我一路跑到大街上，都沒有看見有可疑的人，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林鏡打來的電話。
我還沒說話，林鏡就在電話里急忙說道：「陳風，你今晚好好待在家裡，千萬別出來！」
林鏡的話讓我覺得很莫名其妙，正要轉身回去，就看見轉角處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聲音，灰色的衣服，還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
是上次看到的那個人！
「林鏡，我先不跟你說了，我看到了一個人，必須抓住他！」
電話里傳來林鏡焦急的聲音，可是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掛了電話就追了過去，一直追到了一家店鋪前面，那個人就消失了。
店鋪的邊上有一條漆黑的小巷，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大概走了十多米，我就看到了一張打開的門，裡面閃著五顏六色的光。
我剛走進去，就有一樣東西掉在了我面前，又是一個黑色的娃娃！
我正要退出去，卻發現我身後的門竟然被關上了，而且在門關上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看到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咧著嘴露出了一個微笑，嘴巴的弧度就跟黑色娃娃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桀桀……桀桀……」地上的娃娃怪叫著爬到了我的腳邊，我連忙躲開，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架子，架子最頂端一個圓形的東西掉了下來。
我下意識地接住，然後便感覺手上有什麼黏糊糊的東西，我低頭一看，就嚇得趕緊丟掉了，竟然是一個帶血的人頭！！！
我不敢再去看，可是腳下又似乎踩到了什麼，紅色的光照在地上，一隻慘白的斷手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只覺得雙腿發軟，坐在地上往門口移去，可是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陰風，我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只見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人頭正向我飄來！
那人頭的臉歪著，舌頭吐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恐怖至極！
人頭離我越來越近，我卻已經無路可退。好在人頭在我面前還有二十厘米的時候就停了下來。可是我才鬆了口氣，那人頭就發出了「吱~」的聲音人，庵后她滿頭的長發就自動朝我伸過來，似乎想要纏住我的脖子！
「救命啊！」我拚命地拍打著身後的門，突然，門開了，林鏡一下將我拉了出去，然後在快步跑出了小巷。
「不是讓你不要出來嗎？」到了大街上，林鏡才停下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幸虧我找對了地方，不然你就慘了！」
「剛剛那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有……」想起剛才看見的東西，我仍然心有餘悸。
林鏡指了指店鋪的招牌，我這才發現，這家店的名字原來叫做「鬼娃娃公館」。
「鬼娃娃？你的意思是說，剛才我看到的那些都是娃娃？」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那也做得太逼真了吧？我都差點被嚇死了！」
「娃娃不會嚇死人，能嚇死人的，只有人！」林鏡看著店鋪，若有所思地說道。
下午下班的時候，我特意繞到了那家店鋪，店鋪生意不是很好，出入的大多都是學生，那些孩子高興地抱著鬼娃娃出來，然後聽娃娃發出慘叫聲，臉上竟露出一絲滿足的快感。
我回到家的時候，那個娃娃已經不見了，而是那種恐怖的感覺卻還留在這個房間里，那種嘶啞的怪叫聲也印在了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想到昨晚的「禮物」、恐怖的經歷，我覺得這不對勁，很不對勁！
我立馬打開電腦，果然一份word文檔跳了出來。
「同生共死？」這一次的秘密竟然是「死」的拼音，輸入的時候，我心裡升起一種很強的不安。
「尖叫吧！尖叫吧！劃破天際的凄厲慘叫，多麼地悅耳動聽！讓我聽你們叫破喉嚨，讓我看你們嚇破膽子，讓我看你們在滾燙的開水裡跳舞吧！我親愛的鬼娃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