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蹭飯」的汪延群
臨近10月的時候,汪東興才忙裡偷閒,把自己的妻子孩子接進中南海。回憶起這次搬家,汪東興的長女汪延群說:「**一進中南海,爸爸就跟著進去,我們眼看著一些機關和認識的人家都搬走了,就剩我們還堅持在香山。」
一個政權臨近誕生和剛剛誕生之際,領袖的安全,會被提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五大書記之一周恩來事必躬親,北平第一任市長葉劍英遠憂近慮,中央社會部長李克農全神貫注,擔著直接干係的警衛處長汪東興,更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的確,新政協會議從籌備到召開,前後拖了有三個月。這期間的大會小會,晤面懇談不斷。小會、籌備會、晤面懇談,不是在頤年堂,就是勤政殿,在菊香書屋的一東一西。大會皆以懷仁堂為會場,進進出出又都走新華門,等於繞著豐澤園的外圍,兜大半個圈子。這中間不敢有半點疏忽,汪東興心思全被牽在這兒了,搬家,先稍息吧!
汪東興的夫人姚湘娥,也在警衛處工作,兩口子都為這空前受重視的事繃緊了弦,孩子就「倒霉」了。汪延群說:「我當時才5歲,從在西柏坡開始,到香山,到中南海,父母就忙得老不沾家,我就到處『流浪』,到處『蹭』飯吃。伍紹祖的媽媽熊天荊,老領我到她家吃。後來,熊媽媽對我說,你老在我們家吃飯,是不是就做我的女兒,也叫我媽媽呀?我說行,就做你家吃飯的女兒,認你做管吃飯的媽媽。」
到中南海后,情況絲毫沒有改變,汪延群能看見別人的爸爸、媽媽,卻看不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她依然是「流浪」蹭飯。
因為進中南海晚了些,馬上找不到房子,汪東興的新家,就暫時安在掛著菊香書屋牌匾的西廂房南邊的房間。
就這樣,一家大小,都成了給菊香書屋護院的「衛兵」。過廳往東一拐,就進了**住的院子。汪延群當時對那個院子里記憶尤深的,就是兩盆石榴樹。正是石榴熟了的季節,樹上結了幾個又紅又大的石榴。過來過去的,總想摘一個嘗嘗。
有一天,汪東興在院子里給李敏、李訥照相。好動的汪延群總是呆不住,眼睛老瞟著樹上的石榴。李敏、李訥看出了她的心思,就對她說:「好好站著照一張相,就讓你摘石榴吃。」就這樣,汪延群在菊香書屋的院子里,手緊攥著石榴留了影。
在觀看這張照片時,汪延群介紹說:「當時穿的裙子,是我媽媽做的,她的手藝不太好,裙子做得皺皺巴巴的。你看,袖子還一隻長,一隻短,照相時想卷得一邊齊,可還是露餡了。」
汪東興覺得自己的大女兒比較頑皮;雙胞胎老二、老三又太小,會哭鬧,臨近**住得久了,總免不了影響他工作休息。家搬過去不久,他就又另覓新居。
開國大典之後,汪東興在居仁堂東南找了兩間平房,匆匆搬了過去。「我們那幢房子前有一棵大樹,是一個哨位。記得剛搬到居仁堂那邊不久,就到了隆冬季節。一下雪,地上積起厚厚一層雪,樹梢上也掛著雪,我們都覺得天寒地凍。可當時的哨位不像後來那樣,都設有崗亭,哨兵就站在雪中,身上披著雪花,我當時的感覺就是真欽佩他們。」汪延群說。
直至新中國成立后很長一段時間,戰爭的狀態都沒有結束。作為軍事指揮最高機關的中央軍委,始終戎機繁忙,大小會議不斷。每逢召開比較大的會議,居仁堂西面那一片空場,就停滿了轎車,有時一直排到汪東興家門口。
小孩子站在家門口看到那汽車的陣勢,既覺得特壯觀,又特別興奮,在車群中穿來穿去,摸一摸,坐一坐。1950年春季,汪延群的爺爺到北京住了一段,他也沒見過這汽車麇集的陣勢,帶著孫女轉著看,差一點讓汽車給撞了。見女兒如此喜歡汽車,汪東興就讓她坐在汽車保險杠上,拍下一張照片。
和汪延群家同一排平房裡,還住著警衛處副處長王敬先家。王敬先1937年「七七事變」后即在敵占區參加革命,還曾在漢口、重慶當過《新華日報》的校對主任。後到延安根據地,任中央社會部會計科科長。解放戰爭剛開始,他和汪東興、慕丰韻等一同調到**中央辦公廳,他負責過給**打前站號房子。
1948年整黨時,他和**在同一個黨小組,受組織委託追問過**的歷史和家庭情況。據和王敬先共過事的人回憶,他是一個正直得幾近古板的人,對原則和組織交辦之事,決不會敷衍或稍打折扣。後來成為「復仇女神」的**,大概就是從此對王敬先有了深刻印象。
王敬先的妻子華順,是著名數學家華羅庚的女兒。她身材頎長,是中南海里為數不多的幾個高個女性。她原是北京大學的學生,曾積极參加過**地下黨領導的學生運動。北平和平解放后,她就到了市委工作。
中央辦公廳警衛處另一位副處長李福坤,就住在菊香書屋院子東北邊的一處出口。他分工負責周恩來的保衛工作,周恩來搬到西花廳以後,他整天在西花廳那邊頂著,家裡總唱空城計。
他的孩子李涵奇是個孩子頭兒,也是當年出名的搗蛋鬼。因自家就在**住的菊香書屋外圍,所以當一起玩的小朋友到他家裡來的時候,他常常自告奮勇地說:「你們想不想見**,想見的話,我帶你們去。」
從他家拐兩個彎就可進入菊香書屋,徐建林說:「我跟他去過幾次菊香書屋,在那裡見到過**,但**一次也沒見到,倒是老見到**的姐姐李雲露。她看見我們就讓我們幹活,打掃衛生。幹完活,她就給一人切半個蘋果吃。」
穿豐澤園而東拐,是進入菊香書屋院落的正途。所以在豐澤園入口通往頤年堂的過院,有警衛值班室。與值班室相對,有兩間西廂房,中央辦公廳警衛處警衛科的科長李樹槐,就把家安在了這守衛**外大門的位置。
警衛科主管**幾位最高領袖的警衛業務,1953年,中央辦公廳的行政處和警衛處合併,成立警衛局,這個警衛科便升格為警衛處。以李樹槐的經歷,出任此職再合適不過了。
李樹槐是原陝北紅軍創始人之一李子洲的部下。新中國成立后的陝西省,有三個以人名命名的縣,(劉)志丹縣,(謝)子長縣,還有一個就是(李)子洲縣,以他們的名字命名,是為了紀念這幾位陝北紅軍的創始者。
中央紅軍長徵到達陝北后,一些高級指揮員需要一些語言通、地理熟的當地戰士做警衛,高大英俊的李樹槐,就當了彭德懷的警衛。陝西有個說法: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用最通俗的話說,就是米脂縣的姑娘漂亮,綏德縣的小夥子精神。李樹槐就是綏德的漢子,他的妻子張嵐恰恰是米脂的婆姨。
紅軍渡黃河東征作戰歸來,彭德懷把表現出色的李樹槐,推薦給德高望重的朱總司令當警衛。在以後的日子裡,他成為延安很有知名度的人物。和**一起創辦「新民學會」的著名詩人、《國際歌》詞的中文翻譯者之一蕭三,寫了一篇著名的報道《警衛英雄李樹槐》,使李樹槐的名字在警衛人員中不脛而走。
他後來又當過**、**、周恩來的衛士。**七屆二中全會的紀錄片里有一個鏡頭,**步入會場,那個為**掀門帘的,就是李樹槐。**五大書記,除了任弼時,他隨侍過四個,不讓他當警衛科長讓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