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瓢潑大雨中,一道青色身影屹立在山林綠木間。
那雨如同從天道倒扣下來的一般,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將整片空間轟炸得不斷抖動。洛漸清站在這樣一場可怖的雷雨中,沉默地望著,這雨如同四十一年前的一樣,雷霆不停劈下,豆大的雨滴濺在一萬八千里的洛水中。
洛水絲毫不見渾濁,反而越加清澈。
水中魚蝦遊動,兩岸青山相連,蜿蜒曲折,在朦朦朧朧的雨幕中變成一道道潑墨青山。那洛水太長,水流又太急,青衣修士站在山頭遙望著浩瀚洛水,卻見這水絲毫沒有盡頭,如同那恐怖的天道一樣,磅礴震撼。
雨幕中,洛漸清彷彿見到了一對年輕的小夫妻。
他們的身後,是村民們的斜眼和痛恨。他們用厚厚的棉被裹住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木桶中墊了無數的東西,用油布擋住那瓢潑的大雨,一邊撕心裂肺地痛哭著,一邊將那小小的嬰孩放入木桶,推進湍急的洛水中。
雷霆,隨著那嬰孩的離去而漸漸漂移。
木桶所過之處,永遠是一片澄清。再大的驚風駭浪一到此處,便變得無比平靜。岸上的小夫妻抱頭痛哭,最後年輕的漢子將那臉色蒼白、淚水洗面的女子拉走,木桶中的哭聲也漸漸停住。
洛漸清輕嘆一聲,在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現前,拂袖擦去了這幅畫面。
天空中傳來虺虺雷鳴,每一聲都似乎要將山峰劈碎,而洛漸清卻慢慢閉上了雙眼。
四十一年前,顧家村一邊寧靜,顧七與妻子成親十二年,終於有了第一個孩子。這孩子生得極為俊俏,兩人給他取名顧柳,願他如出生時抽了芽的柳樹一樣,願他和和美美,一生常青。
顧柳天資聰穎,六歲時進入村裡的學堂,和一個秀才識字念書。十二歲時,這老秀才有感顧柳勤勉聰慧,便修了一封信,推薦顧柳去了鎮上讀書。
那年顧柳走時,村中的顧十六拿了一盒糖塞到他手中,聲音糯糯地說著:「你會讀書,我會做飯。」
扎著衝天辮的小女孩大膽地表露愛意,顧柳卻忽然紅了臉。
顧柳背著破舊簡陋的行囊,進了鎮子讀書。鄉試中,名列第一!會試中,再拔頭籌!一舉到了金鑾殿前,當今聖上欽點探花,賜字鳳章,顧柳衣錦還鄉,一行人馬走到顧家村時,還未進村,便聞到一陣甜糯的飯香。
隨行欽差問道:「顧探花,你這家鄉倒是有好吃的。」
顧柳微微一愣,還未回答,便見村頭一間屋子裡跑出來一位青澀俏麗的姑娘,雙手絞在裙兜里,看上去十分靦腆,說出來的話卻無比大膽:「顧柳,你讀書回來了,我也會做飯了。」
顧柳紅了臉,兩人一年後結親。
雖說只是名中探花,但十年內,顧柳卻接連掰倒了朝中數位位高權重的貪官。在外,他是鐵血手腕的御史,每年一次死諫,磕得金鑾殿上鮮血斑駁,連聖上都奈他無法;在內,他卻是一個溫柔細緻的丈夫,二人從未有過孩子,但他對顧家村的小十六體貼備至。
這樣一對伉儷夫妻,被天下傳聞。
顧柳四十歲時,跨入內閣,於戰場上監軍,十六便在家中整日以淚洗面。
顧柳五十歲時,他人子孫滿堂,偌大顧府里卻只有夫妻二人牽著手散步。
顧柳六十歲時,一朝成相,掌管內閣大權,其作風鐵硬,朝中貪官惡吏無不驚惶,風聲鶴唳。
顧柳七十歲時,新皇登基,昏庸新帝一道令下,斬了鐵血忠忠的老丞相,令京城痛哭三日。
顧十六早已頭髮蒼白,那一日,她抱著老伴的骨灰罈,一個人輕輕地埋入土中。她坐在碑前看了整整三日,最終忽然離去,等再回來時,已經抱了一個小小的飯盒,打開一看,卻是滿滿一盒晶亮甜糯的大米。
「你會讀書……我會做飯。」
一口一口地將這飯吃完后,顧十六一頭撞在了那石碑上,撞得頭破血流,徹底斷了氣。
一切定格成圖畫。
又是四十一年前,顧家村的顧七和妻子生了個孩子,那一年柳樹沒有抽芽,全部因為大旱而枯死,於是兩人給孩子取名為顧願。只願以後的日子能越來越好,也願這孩子可以越來越好。
顧願從小頑皮,最不喜讀書,每日調皮得令父母十分頭疼。
這一次,顧家村排名第十六的姑娘胎死腹中,顧願跟著父母後面去探望了這位剛剛失去孩子的遠房表嬸,他躲在眾人身後,依舊玩著自己竹子做的玩具。
七歲的顧願力大無比,父母見他如此好玩,便讓他跟著村裡退役的老兵學學招式。
十二歲時,顧願應召入伍,臨行前他仍舊貪玩地拿了好幾塊糖走,村子里除了父母外根本沒有人來送他,只有幾個小姑娘每次看到那張俊美的臉蛋時都春|心萌動,接著又被父母勒令回去:「那顧家阿願就是個小白臉,以後沒出息的,早晚死在沙場上。」
顧願吃糖砸吧的嘴忽然停了下來,愣愣地望著說這話的嬸嬸的背影。
十三歲時,顧願第一次上了戰場。在戰火中,他屢立奇功,十七歲時升至千夫長,於一次大戰中救了將軍的命。將軍見他長相俊朗,又身手敏捷,對他十分器用,一直提拔他。
終於,顧願二十歲時,我軍大敗敵方,勝利之軍班師回朝。顧願英勇驍戰,在慶功宴上被當今聖上點名嘉獎,然而顧願從不喜這種場合,他私下跑到小花園裡消消酒氣,忽然便見到了一位使著長劍的英武女子。
那女子正在舞劍,忽然見到顧願,喝道:「你這無恥之徒,誰允許你進來的?」
顧願一身痞氣,笑道:「難道這庭院外還豎了個牌子,只許你這等小女子進來,不許我這等英雄進來?」
那女子冷笑一聲:「你還是英雄?」
顧願揚首:「當今聖上欽點。」
女子眼中閃過一道幽光,她提劍嗤笑道:「那大英雄,可敢接我這小女子一劍!」
「有何不敢!」
兩人在庭院中你來我往,最終那女子終於敗下陣來,被顧願擒住手腕。她扭捏了一會兒后,終於無奈嘆氣道:「你這軍痞,怎得和我爹說的一樣,空有一身力氣,整日里沒個形象?」
三年後,顧願與將軍的獨生女英娘成親。
聖上欽賜大婚,祝福二人和和美美。
兩人第二年便生了個大胖兒子,五年抱了三個兒子。等到第十年時,英娘怎麼說也不肯再生了,痞子顧願也奈何她無法,只得老老實實地去教自家那六個不成器的兒子好好習武。
顧願三十歲時,老丈人戰死沙場。顧願受到新皇重用,持槍上戰場,取了敵人首級帶回家給妻子,抱住了痛哭的妻子,溫柔安慰。
顧願五十歲時,手握三軍大權,權傾朝野,六個兒子各個英勇善戰。
顧願六十歲時,皇帝年邁,多疑善妒,將他召到深宮中,佯裝設宴,卻賜下一碗毒酒。
顧願仰天一笑,問道:「老將不知,到底做錯何事!」
皇帝嘆息道:「顧老將軍,正是因為你什麼都沒有做錯,這才是最大的錯。」
顧願一口飲盡毒酒,摔碗而去。他騎著快馬向將軍府奔去,途中卻早已毒發,那馬兒彷彿有靈性似的一直背著主人的屍首往家裡趕。
當頭髮花白的英娘從府中趕出來時,只見清冷月光下,一個鐵骨錚錚的英雄雙目圓睜,穿著一身戎裝,腰桿筆直地端坐馬背,死死地望著家中。
英娘身體顫抖,六個兒子跪地不起,誓要為父報仇。
英娘卻道:「你們父親一生英名,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先帝欽點帝國英雄,又怎可被爾等所連累?」
「母親!」
「將你們的父親背下來,帶入我的房中吧,我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和他說。」
那一日,將軍府一夜燈未眠。老夫人坐在床頭,一邊撫摸著老伴的手,一邊輕輕說著:「其實我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是顧願。父親說,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苗子,那人十分聰穎,是個天生會打仗的將軍,他希望我能嫁給他,可我卻非常討厭。」
「你讓我嫁我便嫁了?我英娘也是京城中響噹噹的人物,怎可學習那尋常家的小女子一般,只聽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一天你出現在庭院中時,也是穿著這樣一身白色的戎裝。」
「你抓住了我的手,我的心口撲通撲通地跳著,跳得很快。」
「你這痞子,死都要做一個大英雄,可是你是做了大英雄了,對我呢……你就是個痞子。」
……
老夫人的聲音不斷地響起,等到天色將明時,老夫人忽然拔出了自己的劍,來到庭院中,開始舞劍。她英姿颯爽,不輸當年,時光漸漸倒流,彷彿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她在月下舞劍,那人暗中偷看,兩人一時拌嘴,終究是看對了眼。
當這把劍落地時,將軍府終於掛起了白布。
老夫人與老將軍同一天而死,當真是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六位將軍齊齊造反,最終卻被早有準備的皇帝鎮壓下來,滿門抄斬。
多少年後,曾經崢嶸帝國的將軍府早已門庭冷落,再也沒有人還記得,曾經有一位出生貧寒的少年,一步步成為了帝國的大英雄。
又是四十一年前,這次顧家村的柳樹抽芽了,但是顧七和妻子卻將孩子取名為顧真。他最後經商,輸得賠光了老底,連年邁的妻子都上吊自盡,只留下一個痴傻的兒子。
又是四十一年前,這次他叫顧城。他是一個勤勞的漢子,很會種莊稼,最後取了顧十六為妻,兩人圓圓滿滿地度過了一輩子。
……
第九個四十一年前,顧七和妻子給孩子取名為顧念生。
顧念生天資極高,長得俊美,他七歲時,有仙人來顧家村收徒。那位白衣長袍的清冷仙人垂眸望他,輕聲問道:「你名喚為何?」
顧念生喃喃道:「我……我叫顧念生。」
仙人問:「為何是念生?」
顧念生茫然地搖首:「我也不知。」
仙人淡然揮袖,道:「我名為玄靈子,你與我去太華山,我收你為徒。」
在父母的帶領下,顧念生茫然地磕頭。臨別時,父母拉著他,強忍著淚水,不斷地叮囑他要好好學習仙術。顧念生卻問:「爹,娘,以後……我還能回來見你們嗎?」
父母未曾回答,身後那玄靈子卻道:「問道求仙,自是要斬斷塵根。你在此與他們斷了父母之緣,從今往後,便一人逍遙世間,可求仙道。」
顧念生卻道:「不!我為什麼不要我的爹娘?我要我的爹娘!」
玄靈子斂眸看他,說:「那你可想成仙?」
顧念生慢慢收了臉上憤怒的神情,他抬眸望著飛在空中的清冷尊者,忽然笑了:「師父,我想成仙,但我絕不做無情無愛之徒。這一世的父母之緣,我不斬;這一世的師徒之緣,我也不斬。若是只有無情之人才可成仙,那麼當年,你為何要千里迢迢地來到洛水,將我抱走,認我為徒?」
周圍一切忽然停滯,連玄靈子的身影也忽然停住。
顧念生卻一步步地走上天空,他的身形慢慢變換,最終化為了洛漸清。
九次幻象,每一次都在消磨他的意志。
天道有言:世間紅塵皆是苦楚,為何要它?理當去它!
洛漸清伸手撫上了玄靈子的臉龐,露出一抹無奈寵溺的笑容,輕聲道:「你為我來到顧家村,為我的父母逆天改命,只為讓我斬斷塵根。無音啊無音,你就這麼希望我能斬斷塵根,你又這麼希望……我做那種絕情絕愛之人?可是你卻又為我吐血,那無音,在你心中,我到底是誰?」
手指撫上玄靈子的臉龐,輕輕摩挲著。
洛漸清緩緩低首,吻上了那張嘴唇。幻想中自然全是虛假,可是這一刻,洛漸清卻覺得自己親過這張嘴唇。它很軟,它很溫柔,它有著屬於玄靈子尊者的深情,即使終於被封鎖在那玉霄峰上,也如同它的主人所說,從未斬斷塵緣!
下一刻!一切幻象化為虛無!
磅礴雄渾的力量從洛漸清的身上湧現,那虛無的力量化作長鞭,鞭笞著周遭空間。在長鞭的鞭打下,空間扭曲變換,似乎被篡改了一般。蒼穹中發出憤怒的咆哮,一道道雷霆似乎想要砸下,但是卻始終停留在雷雲中,沒有劈下。
「混沌初生無黑白,是非對錯誰來分。」
「都說絕情才可成仙,絕義才可問道。」
「那到底何為道!何又為仙!」
「我命由我不由天,今世父母之緣,我要!今世師徒之緣,我也要!」
「《九奪天錄》第三奪,奪對錯是非!」
轟!
兇猛的靈力猛地散逸出去,席捲了整個顧家村,衝進洶湧的洛水。
那力量看似猛烈,卻十分溫柔地撫過世間萬物,它不傷害任何東西,也未曾奪取任何事物,只是安靜地觀察著自己所能看到的一切事物,似乎是在不斷學習,而學習的最後是想弄清楚,到底何為對!何又為錯!
誰是誰非?到底又有誰能說得清!
洛漸清站在大雨中,毫無畏懼地抬頭看天,剎那間,雨忽然停了,陰雲卻仍舊不肯散去。
一抹之前消失在他身體里的東西,又慢慢浮現了出來。這樣糾葛纏繞了洛漸清一世,生為父母,賜予血肉,此情怎可忘記?就算是恨,那也是屬於他洛漸清的恨!就算是怨,也應當由他洛漸清來決定是否斬去!
洛漸清在這墳墓前屹立了整整四十一天,似乎還盡了過去四十一年的情誼。然而當他轉身離開時,他仍舊是顧七二人的兒子。因為這二人為他撐了三年,當年他們將他拋棄在洛水中,可如今他們也將他從洛水中救起。他們之間少了四十年的親情,他的父母卻也照顧著昏迷的他整整四十天。
回到茅屋后,洛漸清將床鋪下的銀子取了出來,分給了村子里的每戶人家,特意給隔壁村他曾經的妹夫送去了一些。那老實的漢子還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洛漸清便拂袖離去。
臨走前,洛漸清剛到顧家村的村頭,一個漂亮的姑娘便不顧矜持地奔了過來。
那姑娘臉上都是淚水,她手中拿著一朵鮮艷的紅花,一邊擦著淚,一邊塞入洛漸清的懷中。
洛漸清低首看她,頓時笑了:「你在顧家村,也是排行十六?」
顧十六聞言一愣,喃喃道:「顧家村只有我一個排行十六的姑娘。」
洛漸清輕笑出聲,笑意釋然,心境好像更加明朗了幾分。
從納戒中取出一支白玉簪,洛漸清輕輕插在這顧十六的發間,惹得那顧十六高興得顫抖了手指,卻聽洛漸清說道:「我不是你的良人,但以前有個人和我說過,她喜歡我是她的事,和我無關。所以我如今只想和你說,你的紅線並非在我這裡,但你若是執意如此,我也不會強硬地洗去你對我的記憶。」
顧十六睜大雙眼:「你……你果然是仙人!」
洛漸清淡然道:「十六,到那一日,等你看到你的良人時,你自會明白,那不是我。」
話音落下,洛漸清拂袖飛去,徹底離開了這座生活了一年多的小山村。
他的身後,那漂亮的顧十六獃獃地望著,看了足足一整天,才難過地流下眼淚,傷心離去。等到許多年後,當顧十六早就嫁了人後,她抱著自己的孫子,笑著說道:「其實很久以前,奶奶真的有喜歡過一個人。只不過那恐怕永遠只是喜歡,若我是真的愛了,我想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追隨他,絕不願意只守了一天就放棄。」
其實世間諸多因果,都在冥冥中早已註定。哪有那麼多的巧合,一切只是本該發生。
當洛漸清飛身回到太華山後,守在宗門山腳下的年輕弟子一下子呆住,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最後忽然大喊道:「大師兄!是大師兄!大師兄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這個好消息在半個時辰內就傳遍了整個太華山,無數長老和弟子紛紛出關,確認洛漸清是否真的回來。對此,洛漸清一一笑著感謝,然後飛向蒼霜峰,向掌門師伯稟告自己這次出外的經過。
當洛漸清飛身離去時,一位長老驚呼:「剛才……漸清是否已經達到了元嬰期?!」
「真的是元嬰期!是元嬰期!」
「天哪,大師兄今年才不過修鍊四十一年,竟然已經達到了元嬰期?」
「玄靈子師尊可是五十六歲才結嬰的,大師兄才四十一歲,這……這不可能吧!」
在洛漸清回到太華山的一瞬間,那眉間的那道硃砂痣便化為一道金光,忽然飛向了玉霄峰。洛漸清狀若無意地看了玉霄峰的方向一眼,注視著那道金光,並未吭聲。
等到洛漸清抵達蒼霜峰后,他拜見了掌門尊者。
昊星子詢問他被鬼流沙吞噬以後到底經歷了何事,又詢問他在流焰谷大門關閉的情況下是怎麼出來的。對此,洛漸清老實回答,只隱瞞了墨秋是魔修的事情。
昊星子嘆氣道:「那畢竟是天階妖尊的隕落之地,有些奇異之處也是理所應當的。漸清,你趕緊回玉霄峰吧,你不在的這段日子裡,你師父已經將整個四宗和八大世家鬧得人仰馬翻。」
洛漸清忽然一愣,問道:「掌門師伯,不知道您說的……是何事?」
昊星子輕輕搖首,無奈道:「流焰谷再次開啟后,大門一共開啟三日,你卻遲遲沒有出來。眼見大門徹底闔上了,你還沒有脫身,隨行的單長老立刻傻了眼。接著就聽到有散修透露出來,原來你和一個墨家人在裡面被鬼流沙吞了。雖說我們都知道你還活著,本命燈沒有滅,但是當你師父聽說了具體情況后,他卻直接不顧各派宗門的臉面,將來到太華山解釋經過的斷魂宗、飛花宗、白家、雲家和墨家的人,全部打成重傷!」
聽著昊星子的話,洛漸清身子一僵,他下意識地問道:「掌門師伯,弟子有一事不知是否能問。師父的身體……可是不好?」
大殿里是久久的沉默,許久后,昊星子昊星子才長嘆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