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義兄妹】
他身體沒有壞!可是他不願意像以前那樣抱著她、蹭著她了,那……那隻能是因為他不喜歡她了……
意識到這一點,好像有人拿著一個尖銳的小鎚子在雲安在的心上敲了一下,然後難過的感覺如裂紋一樣抽絲剝繭地侵蝕她整顆心。
原來當知道他不喜歡自己了的時候,竟是這般難以忍受地痛楚。
雲安在從蕭且的腿上滑下來,「不早了,該睡覺了。」
夜色很深,藏住了雲安在灰敗狼狽的表情。她面朝里側躺下,一點一點挪到女兒的身邊,好像用盡了全部力氣才能抱緊女兒。
其實也沒什麼難過的。
這樣挺好的呀,原本嫁給他的時候不就盼著他不要總是纏著自己嗎?
這樣挺好的呀,她還有女兒呢。
明明之前還哭著委屈,如今竟是一滴淚都沒有再落下。
蕭且皺著眉在黑暗裡坐了一會兒,才覺察出好像有點不對勁。
「雲安在你起來。」蕭且拍了拍她的肩。
「困。」雲安在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聲音里也沒有這一路上的討好,只余平淡。
這下子,蕭且確定雲安在是真的不對勁了。他倒是沒有急著追問雲安在,而是皺著眉把最近的事兒想了一通。過了好久,他才恍然大悟。
蕭且問:「雲安在,你是以為我不相信這丫頭片子是我女兒?」
雖然雲安在心裡已經靜下來,可是聽蕭且終於談到這個事情,她抱著女兒襁褓的手指還是顫了一下。她聽見自己的心跳一聲快過一聲。貝齒輕扣朱唇,她不敢應聲,她怕一開口就有了顫音,出賣她的緊張。
「如果我覺得她不是我女兒,我早一刀砍死她了,幹嘛帶著這麼個麻煩鬼?」蕭且扳著雲安在的肩,讓她轉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雲安在,還是你覺得我蕭且是一個會替別人養孩子的窩囊廢?」
雲安在仰躺在床上,怔怔看著頭頂的蕭且,忽然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好似那些壓抑的情緒一下子被釋放出來了。她這一哭,把一旁熟睡的要要吵醒了,小丫頭哼哼唧唧也跟著哭。
雲安在哭得很兇,一時也沒去管一旁的女兒。
「你閨女……咱們閨女又哭了,你管管啊!」蕭且一愣,茫然無措。
雲安在卻只是哭,不肯去哄女兒。不過她一時止不住眼淚,也的確是沒法子哄小丫頭。
蕭且看著兩個哭個不停的麻煩鬼,一個頭兩個大。他猶豫了一會兒,才硬著頭皮去哄女兒。他們的女兒自打出生以來,他就沒碰過一下。這突然要去哄他,蕭且竟是無從下手。
眼瞅著麵糰子似的小臉上往外淌眼淚,蕭且試探著伸出手。他覺得自己的手對於女兒的臉來說太大了點,這才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地收回去,只伸著食指去擦女兒的眼淚。女兒臉上的皮膚比他想象得還要嬌嫩。
蕭且這輩子碰過的最嫩的東西就是雲安在的身子了,可是他也不得不驚愕,這小丫頭的臉蛋竟然比雲安在身上還要嬌嫩許多。
一失神間,小丫頭就咬住了蕭且的手指頭,一下一下地用力吮.吸。
蕭且睜大了眼睛,求助似地推了推雲安在,「你別哭了,快起來!她咬我!」
雲安在也知道自己是做母親的人了,也不能任性,勉強收了委屈想要去哄女兒。一側首,就看著蕭且皺著眉頭如臨大敵的模樣。她忽然覺得很有趣,一本正經地說:「她每天吃奶的時候都要咬我,讓你咬一下怎麼了?」
「我手指頭又沒奶!」蕭且心急如焚。倒不是因為疼,小丫頭連牙都沒長出來怎麼可能咬疼了他老皮厚厚的手。只是……癢……
雲安在勉強坐起來,想要把女兒抱過來。可她還沒伸手呢,小丫頭就把含著的蕭且的手指一口吐了出來,並且皺著眉頭,好像一臉嫌棄似的。
蕭且瞪了她一眼,才一手將她拎起來,塞進來雲安在的懷裡。可是當女兒被塞到了雲安在懷裡以後,蕭且才開始後悔起來。他剛剛就那麼一抓……那小東西那麼嬌嫩,會不會抓壞了?
他越聽小丫頭的哭聲越是心虛。
等到雲安在解了胸口的束帶,拉開短衫的衣襟給她餵奶,小丫頭這才不哭了。
蕭且鬆了口氣。
小丫頭並不餓,只不過是被吵醒了。所以吸了幾口奶就不吃了。雲安在抱著她哄了一會兒,小丫頭就立刻睡著了。
既然蕭且把這個話提了出來,雲安在就決定把話說清楚,說明白。她鼓起勇氣說:「蕭且,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懷疑過要要不是你女兒。」
「沒。」蕭且想都不想就說。
「真沒有?」雲安在又問。
「我騙過你?」蕭且反問。
「可是……」雲安在咬了一下嘴唇,「那天我都看見了,太子貼在你耳邊對你說話。他都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蕭且點頭,如實將肖允宸那一日說的話說與雲安在聽。
雲安在氣得胸口起伏,問道:「那你就不信他說的話?」
「不信。」
「一點都不信?一點都沒懷疑過?」雲安在繼續追問。
「雲安在你怎麼那麼蠢?我為什麼要去相信一個想要我死的人?」蕭且看了一眼睡熟的女兒,加了一句「希望她別像你這麼蠢。」
雲安在語塞,竟是半天都沒話說。她一直覺得蕭且不善言辭,可就是這麼一個不善言辭的人,每次都能讓她敗下陣來,無話可說。
「那……」顧慮著女兒剛剛睡著,雲安在已經故意壓低聲音了,「那你為什麼一路上都不理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生氣!」
雲安在說完這話,蕭且的臉色很明顯變了變,又是擺出之前的臭臉來。雲安在擔心蕭且就像之前那樣什麼都不肯說,抓起身旁的枕頭就砸到了他的身上,假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說:「蕭且,你今天不跟我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哼!」蕭且重重冷哼了一聲,「我走了七個月,你一封信都不給我寫!誰都有家裡寄來的信!所有的將軍、副將,連管做飯的孫大爺都有信!就我沒有!」
雲安在呆著了,她根本沒有想過蕭且會因為這個生氣。這怎麼像小孩子似的?雲安在頓覺震驚和哭笑不得。「不……不是的……我、我給你寫過信的,雖然只有一封……」
蕭且一臉的不相信。
「我真的給你寫過信的!」雲安在立刻舉起手,「我對燈發誓……」
屋子早就熄了燈,黑漆漆的。
雲安在立刻轉了話,說道:「我用……我用……我用窩窩發誓!如果我沒有給你寫過信,那就讓窩窩被它的大黑貓拋棄!」
蕭且臉上慍色稍緩,可轉瞬又怒:「什麼破爛驛站,連封信都送不到!」
他又轉過來一臉好奇地問:「你都寫了什麼?說給我聽聽!」
雲安在有點尷尬,說給他聽?那封信里的內容可不怎麼好聽,除了通篇的混蛋、流氓之外,就是信誓旦旦地發誓不肯給他生孩子……
說給他聽?怎麼可能……
「我……我不記得了……」雲安在只好撒謊。
「怎麼可能不記得了!」蕭且不由加重了語氣。
「你小點聲!別把要要吵醒了。」雲安在瞪他一眼,「都是半年前的事兒了,我哪兒記得……」
蕭且仍舊有些將信將疑。
「好了嘛,」雲安在去拉他的袖子,「等到了化興州,我給你補一封?」
蕭且沒吭聲,可是臉色已經緩和了很多。雲安在偷偷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然後打了個哈欠,撒嬌說:「好睏,我們睡覺嘛。」
蕭且看她一眼,摟著她,朝床上倒下去。
雲安在在心裡重重鬆了口氣。她翻了個身,面對著蕭且,在漆黑中悄悄親了蕭且一下。
「睡覺。」她鑽到蕭且懷裡,這一路的辛苦和難過好似都瞬間消失了。
他們又走了一個半月才到了化興州。經過簡單的登記之後,雲安在跟著蕭且終於到了他們以後的家。
望著眼前的農家小院,雲安在有些高興。這裡的情況比她之前想的要好得多。
「蕭且,以後沒有下人了。只能我煮飯給你吃,你可不許嫌棄我廚藝差。」雲安在用指尖一下一下點著蕭且的胸口。眼瞅著就要入冬,而化興州這地方本就冬日來得早。雲安在說話的時候,已經吐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
蕭且伸出手搓了搓雲安在發紅的臉蛋,不可置信地說:「雲安在,你居然會煮飯?我還以為煮飯的事兒以後都是我來。」
「好呀,給你煮飯的機會!」雲安在甩開蕭且的手,繞到後院去查看。
這化興州雖然乃苦寒之地,一年之中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是夏季,再除了間斷的過渡時期,其餘時候竟差不多都是嚴寒。如此氣候導致雲安在以前喜歡吃的一些蔬菜瓜果根本在這裡不能生長,而這裡的百姓多打獵,吃野味和菌類。待到了夏季,就要抓緊時間去河裡抓魚。
原本她沒離開豐東之前,雲家人一直擔心她在路上吃不消。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下人伺候,死在旅途的可能性很大。更何況還帶著個剛滿月的女兒。然而她發現她竟然一路適應了過來,而且她的寶貝女兒也是格外爭氣,這一路別說是生病,連苦惱都少。
雲安在想了想,依蕭且的本事,吃上各種山珍野味簡直是小菜一碟。她再栽種一點耐寒的蔬菜,倒也不錯。雖然她並不會種地,可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她發現這個小鎮的百姓十分淳樸,幾位鄰家嫂子也願意教她。
雲安在想了又想,這未來的日子真的是很不錯!
「雲安在你又發什麼呆?」蕭且不耐煩地用毛筆敲了敲她的額頭。
雲安在回過神來,瞧著蕭且在紙上寫下的字——雲安在小獃子,太蠢。
她「呵呵」冷笑兩聲,扯出一個很假的笑容,陰陽怪氣地說:「不錯嘛,連筆畫這麼多的『蠢』字都會寫了。值得獎賞!就獎賞你把《國論》抄一遍。你看如何呀?」
蕭且立刻皺了眉,不高興地說:「雲安在你心思太歹毒了!我右手手腕上的傷還沒好!」
雲安在笑著從蕭且手中拿過來毛筆,又塞在他左手裡。笑嘻嘻地說:「我小時候就喜歡用左手寫字玩,看著自己左右手寫出兩種筆跡來,可好玩啦!來來來,我教你用左手寫字。」
蕭且直接扔了毛筆,望著窗外晾曬的玉米,笑道:「寫字這麼累,那我只好一個月之內不上山了。」
「不成!」雲安在急了。
她本來覺得讓蕭且打獵是根據實際情況採取的有效措施,可是後來她才發現這化興州一望無際的深山裡打來的野味竟是比她在豐東時吃到的肉食更是美味。
蕭且捏了捏雲安在的嘴唇,笑道:「你再這麼貪吃,整個山裡的活物都要被你吃光了。」
「騙人,怎麼可能……」雲安在忽然對蕭且說的話上了心,她就勢坐在蕭且的腿上,神情之間竟真有些擔憂。
蕭且不禁覺得好笑,這人都當娘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他安慰似地拍了拍雲安在的頭,他如今做這個動作已經十分熟稔,再不復當初的生澀笨拙。
他安慰雲安在:「放心,如果你把化興州山裡的野味都吃光了,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吃。」
雲安在小聲嘟囔:「咱們又不能離開化興州。」
蕭且臉上的笑意緩緩收起來,眼中有些半明半暗的光彩,顯露不出他的情緒和打量。過了一會兒,他才重新恢復輕鬆的神態來,「對了,過年的時候咱們會迎來一位新的知州。」
「哦。」雲安在隨口應了一聲。她對這個並不感興趣。
「你認識的人。」
「嗯?」雲安在不由回過頭來,疑惑地望著蕭且。
蕭且略略思索,道:「就是那個楚……楚什麼來著?」
「楚郁!」雲安在驚呼出聲。
蕭且狠狠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道:「記得倒是清楚!」
雲安在立刻攬住蕭且的脖子,甜甜地說:「是呀,別人是需要記的。哪裡像咱們蕭爺是根本不用記的!」
「你確定你說的這是好話?」蕭且又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別整天跟我拐著彎說話!」
「那就不說話了!」雲安在在蕭且的嘴角狠狠親了一口。
蕭且舔了一下嘴角,又把雲安在剛剛那句話回憶了一遍,還是忍不住笑了。
楚郁是在臘月二十六趕來了化興州。他這次調動算是升遷,也是雲闊暗中動了關係,希望他來化興州以後多多照顧他的女兒女婿。於是楚郁將上任的事情安頓好以後,就急忙帶著雲闊為雲安在準備的東西,再加上他自己根據化興州的實際情況給他們兩個也準備了一些器物。
楚郁如今也算獨在異鄉,所以一有時間,他就會來蕭且這邊聚一聚。
那一天從不喝酒的雲安在多喝幾杯。她端著酒杯,笑嘻嘻地說:「我小時候一點都不喜歡雲奉啟,他總是兇巴巴的,我多吃一塊糖都要批評我……那個時候呀……」
雲安在借著酒勁兒,望著一眼楚郁,說:「那個時候呀……我就想著,如果我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哥哥多好。」
她趁著低頭抿一口酒的時候眨了一下眼,將眼裡的氤氳逼回去。
其實楚郁每次見到雲安在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想到顧瓷,如今又聽她這麼說,他心裡的那一根叫做回憶的弦,輕輕地,就被撥動了。
「實不相瞞,你……真的很想我那位已經不在了的妹妹。」楚郁又飲一杯酒,心中苦澀。
蕭且抱著胳膊,看著傷春悲秋的兩個人,忽然說:「那以後直接以兄妹相稱不就完了。」
雲安在和楚郁同時轉過頭來,望向蕭且,一臉錯愕。
「有什麼好驚訝的,」蕭且給雲安在和楚郁兩個人一人倒了一杯酒,「喝一杯酒,拜個義兄妹。多簡單的事情。」
「這……這真的可以嗎?」雲安在獃獃地望著蕭且。
蕭且回望她,說:「愛拜不拜。」
楚郁心中微動,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鄭重說道:「既然你與家妹長相十分相似,想必這也是一種緣分。倘若今日能有幸結為異性兄妹。說不定……也是家妹冥冥之中的指引。」
對於楚郁的話,雲安在一句話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兒的點頭。
等到楚郁告辭以後,雲安在撲到蕭且懷裡,先是小聲哽咽,然後變成嚎啕大哭。還一直囔著要喝酒。
「又要搞什麼鬼?」蕭且看著雲安在一邊喝酒一邊哭,有些擔心。
「我、我高興!」雲安在不會喝酒,她這一口氣喝得太多,不由喝了個大醉,竟是胡言亂語起來,斷斷續續說了很多胡話。
第二天她睡到晌午才起來,她搖了搖發沉的腦袋,仔細回憶昨天醉酒以後都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可是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她竟是想不全。
她拖著有些發沉的身子走出去,挨間房找蕭且。最後她吸了吸鼻子,在兔肉的香味兒里,去廚房找到了蕭且。
「蕭且,我問你。我昨天喝醉以後有沒有干過什麼出格的事兒,說過什麼出格的話?」
「像個女流氓一樣脫我衣服算不算?」蕭且頭也不抬,正在往鍋中添加調料。
「胡說!」雲安在立刻頂嘴。可等了半天沒等到蕭且接下來的話,她心中不由泛起嘀咕來,她該不會真的幹了這種事情吧?
蕭且將蒸兔腿盛出來,說:「至於出格的話……你反反覆復重複一句話。」
「什麼話?」雲安在立刻緊張起來。
「你反反覆復地說……」蕭且這才抬眼看著雲安在,「我就是顧瓷。」
雲安在睜大了眼睛,驚愕地望著蕭且。她呆愣在原地,半天說出話來。她知道蕭且是絕對編不出這話來的,難道她真的在醉酒以後說了這件事情……
「我……」雲安在心中慌亂,她急忙想要解釋。
「不餓?」蕭且將盛著蒸兔腿的青花海碗遞給雲安在,「你不餓要要也餓了,吃了飯餵奶去。」
「哦……」雲安在端著碗往外走,她剛挪了一步,就轉過身來,瞪著蕭且說道:「你這人嘛,就是不會說話!好像特意給我做飯就是為了讓我奶孩子一樣!不說後半句話多好!真破壞氣氛!」
她氣呼呼地出去,疾步往寢屋走。走著走著,腳步不由放慢起來,而她的嘴角也慢慢綻出一層柔柔的笑來。等到她腳步越來越慢,直到停下時,她突然轉過身望向廚房的方向,透過廚房半開的窗戶看著蕭且正立在窗口,抱著胳膊望著她。
蕭且似乎有些意外雲安在會突然轉頭,他臉上的笑意一僵,立刻收起來。只是他掩飾地太過刻意,瞧著有幾分滑稽。
雲安在彎著眼睛,對著他笑起來。蕭且也不由跟著她緩緩露了笑容。
今天是大年三十,宮中處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只是這種喜氣比起往年來,莫名寡淡了幾分。
「母妃,您沒去宮宴。」肖允玄小跑著衝進來,也不行禮,直接坐在了丹妃身側的小凳上。
「你這是又半路偷跑了?」丹妃也不看他,只是擺弄著妝奩盒裡的一個小小的銀鎖。
肖允玄搖著丹妃的袖子,有些稚氣地說:「母妃!皇兒想陪著您過年!」
丹妃點了點頭,有些傷感地將這個小兒子摟在懷裡。
昨兒肖允宸特意尋了一套前朝古玩送給鐸帝,然而鐸帝只是擺了擺手,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今日宴席之上,他也是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肖允宸這個太子。
宮中妃嬪、皇嗣在側,朝中百官在席,鐸帝卻食不知味。他擱了銀箸,這一年的宮宴也跟著草草結束。
鐸帝獨自走中宮中寬闊的宮道,望著不見盡頭的路,他忽然心生疲憊。
「咳咳……」鐸帝以手覆口,啼咳不止。畢竟是上了年紀,自打當初他摔斷了腿,這身體骨就不太硬朗了。
小太監急忙上前一步,進言道:「陛下,夜裡風大,還是……」
「不用跟著了。」鐸帝擺了擺手,獨自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