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一條微信彈到夏清的手機屏幕上方，夏清細長的手指輕輕一觸，手機桌面跳轉到微信界面，是孫雪煙發來的一條微信信息。

孫雪煙：「夏清，已經九月了。」

九月？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夏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回：「九月怎麼了？」

孫雪煙：「你上個月說過的話。」

夏清這才想起來，於是回：「哦，你是說十萬塊錢？」

孫雪煙：「嗯。」

夏清：「月底還，可以嗎？」

孫雪煙那邊遲疑了一會兒，回：「可以。」

夏清：「謝謝。」

自從夏清上次還了夏敬榮十萬塊錢，堅決不和姚君來往後，孫雪煙對她的敵意都少了，似乎找不到再恨夏清的理由了，所以不像之前那樣刻薄，其實更多的原因是夏清上次以一打四，震住孫雪煙了，所以孫雪煙現在在夏清面前本分又老師，儘管偶爾背地和方詩雨說說她的壞話，但是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說，這些都無傷大雅，只要她們不做壞事就行了。

而讓夏清理虧的是，原夏清確實欠孫雪煙十萬塊錢。她現在還沒有能力還。

十萬塊錢啊！

夏清來到這兒什麼都沒有干，就為錢愁了。

她退出微信，發了一會兒呆，突然想起來今天是自己入VIP的日子，連忙點開綠江文學城，VIP章節已經自動發出了，收益也在慢慢地漲，以一分錢、兩分錢的速度漲，漲到中午十二點時，收入只有十塊錢。

十塊錢，她更新了一萬字，收入只有十塊錢，她心裡頓時拔涼拔涼的，中午飯也沒有吃好，一整個下午都在自我反省，自己哪裡寫的不對，是情節是節奏是遣詞造句，還是題材不對，為什麼收入這麼差？

為什麼？

難道真如綠江文學城論壇里的人說的那樣，她的V前數據是刷的？不是她本人刷的？而是某個讀者給她刷的？不可能啊，她是一個萌新作者，不可能有人給她刷數據啊，而且她相信她讀者的人品就像相信她自己一樣，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收入這麼差？

夏清一直忐忑不停，忍不住又拿出大綱本捋一下情節，看看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一直到自檢到下班，坐在公交車上，她忍不住打開綠江文學城論壇，果然看見一堆匿名發貼人嘲諷：

「我的天啊，新晉『大神』夏卿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啥意思？求知。」

「吃瓜吃瓜中……」

「就是入V到現在都半天了，評論才十二個，哦不，是十一個，哈哈哈，撲街了！」

「這是坐實「大神」卿大大刷數據了嗎？」

「是啊，哈哈哈，一入V都露出刷子本刷的樣子了。」

「夏卿大大你好棒棒哦！」

「夏卿大大好棒棒加一」

「……」

看到一群人嘲諷的跟貼，夏清雖然知道自己的沒刷，但是自信心還是受到了些許打擊，這是她第一次寫小說，說實話，她開始是挺有信心的，上輩子她是優秀的網路編輯，雖然後來轉行成為作家經紀人，但是對網文還是有所了解的，也懂一點寫文的竅門，但是此時她成績這麼差是不應該啊，難道說，她是當局者迷，不知道自己寫的有多爛？難道說，她真的不適合寫作這一行，她要轉行干別的了？

那她能幹什麼呢？

孫雪煙的十萬塊錢如何還？就算九月二十六號，盛景承會給她十月份的五萬塊錢零花錢，再加上工資，她也不夠還孫雪煙的啊？

夏清正鬱悶之時，一個中肯的跟貼跳入視線中，夏清定睛看去：

「樓上的大家，能別這麼早下結論嗎？」

「樓上什麼意思？難道是卿大大真愛粉？」

「樓上的樓上什麼意思？難道是卿大大真愛粉？」

「我是樓上的樓上的樓上本人，不知道為什麼一群人不看夏卿文就知道閉眼嘲，有什麼好嘲的，不就看一個新人都比你們這些老透明老窒息寫得好數據好嗎？活該是老透明，不知道學習，你們也不看看夏卿文章的情節、節奏感、筆力真的是大神級別，這種文見榜就漲數據，一點兒也不奇怪，我一直懷疑她是大神的馬甲號，只是還沒有找到與她相似的大神文風！」

「喲喲喲，樓上說我們閉眼嘲，你怕是閉眼吹吧，既然見榜就漲數據，那她為什麼一入V就撲了？」

「撲了嗎？你看看夏卿日常更新的時間，她都是晚上更新，入V公告上只寫了星期二入V，壓根兒沒有寫時間，她的讀者根本就不知道她白天更新，肯定是晚上來刷更新，看著吧，她的文章晚上數據肯定會漲上來！」

「是嗎？要不我們賭一根黃瓜，看她數據漲不漲？」

「肯定會漲。」

「樓上閉眼吹，略略略。」

「樓上的樓上閉眼吹，略略略。」

「樓上的樓上的樓上閉眼吹，略略略。」

「閉眼吹仁兄，莫不是夏卿大大本尊吧？」

「……」

不管這個為夏清辯解的跟帖下面有多少diss，但是這個為夏清辯解的人一下子讓夏清恍然明白，不是她撲街了，而是她的入V公告上只寫了日期，沒有寫時間，讀者們一定是習慣性地認為她晚上才更新，所以白天的時候，沒有什麼人過來看。

夏清這麼想著，內心深處涌處一陣陣的激動，潛意識地認為這個為自己辯解的人說的是對的，她看了下時間，距離自己日常更新時間很近了，她退出綠江文學城手機論壇，登錄刷綠江文學城後台刷新，這一刷不得，不但評論翻了一倍，收益也翻了一倍，一些活潑的讀者高興地評論沒想到夏卿這麼早更新，感覺很開心。

夏清坐在公交車上，不停地刷綠江文學城後台，後台數據不停地再漲，漲的她心跳加速，天啊，這漲的太快了吧？下午的時候還是千字一塊錢，現在已經千字十塊錢了。

這還沒有真正到她的更新時間呢，半個小時漲這麼多了。

天啊，天啊！

夏清心裡大喜，要不是被人碰了一下，她都差點坐過了公交車站，她面帶笑容地下了公交車，邊刷新評論邊笑，本來十分鐘就能到盛家的，結果她愣是看著手機走了二十分鐘才到，走到院子門口，她還捨不得放下手機，伸手按下大門密碼，等到大門開了好一會兒，她才邊看手機邊朝院子里走。

走著刷著讀者的評論，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心想這些讀者可真可愛。

突然之間「啪」的一聲，什麼東西砸到了她的身上和手上，手上掠過一絲痛感，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和手機，手和手機上是一片半干半濕的泥渣。

哪來的泥渣，什麼情況？

夏清疑惑地抬頭看去，就見東東穿著整套乾淨的藍色運動裝，站在院子正中間，兩隻小手髒兮兮的，手裡抓著兩把泥土，而他腳邊是兩盆被推的東倒西歪的君子蘭、仙人掌，君子蘭和仙人掌的根兒都被從土裡□□了。

盛家人、保姆、管家都很愛惜花花草草，那麼這種事情，一定是東東乾的！

「你幹什麼？」夏清拍著身上的泥渣，語氣不好地說。

「玩！」東東昂起臉說，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麼。

「有你這麼玩的嗎？誰教你拿泥往別人身上砸的？」夏清臉色沉著，不由得拔高聲音，一副教訓東東的樣子。

東東臉鼓著望著夏清，滿臉的怒氣。

夏清實在不喜歡東東這樣的孩子，忍不住就瞪東東，以示警戒，希望他知道好歹。

誰知，東東一點也不怕，也瞪著夏清。

夏清不像盛老太太、盛老先生那樣寵著他，面對東東的對視，她絲毫不讓，心裡的火氣和不滿就表現在了漂亮的眼中，因為夏清眼睛大有神，一旦描繪一種情感時，總是入目三分。

東東不抵夏清，瞪著瞪著夏清，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哭著大叫著，把手裡的泥渣統統往地上摔！

夏清一愣，真不知道東東怎麼莫名其妙地就哭。

「東東。」

「東少爺！」

「東少爺！」

一聽東東哭，盛老太太、蘭姨、玲姨、芳姨都跑了出來。

「東東，我的寶兒，怎麼了？怎麼了？」盛老太太連忙跑出來，心疼壞了。

東東立刻跑去奔向盛老太太，撲在盛老太太腿上，指著夏清哇哇說著：「外婆，這個壞女人打我！」

壞女人？誰教的詞兒？

打他？

蘭姨、玲姨一怔。

芳姨更是吃驚，太太怎麼可能打孩子呢？

夏清整個人都不好了，對眼前這個三四的孩子刮目相看，是怎麼樣的生活和教育方式，可以把一個小孩子教歪成這樣子！

「夏清！」盛老太太還是第一次這麼生氣地喊夏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