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芳姨慌裡慌張地跟上去。
兩人一到隔壁院子,就看到東東穿著背帶褲,站在院子的沙堆前,手捂著額頭,臉哭的通紅通紅的,差不多同時一小股鮮血自他小手下流出來。
東少爺!
芳姨當即嚇的臉色慘白,怎麼回事兒!
向來鎮定的夏清,此時臉色也不自知的發白。
東東!
東東看到夏清,手捂著額頭,哭著挪步朝夏清走,嘴裡喊著媽媽。
夏清一步上前,抱起東東便大步朝院外走。
芳姨回神兒喊:「太太。」
夏清面色凝重地說:「走,去醫院。」
「好。」
夏清、芳姨小跑著出了院子,院子里才亂了起來,大人們紛紛從大廳出來。
而這時,夏清已開著紅色的奧迪,如同迅速燃燒的火焰一般,急速躥出小區,就近停在一家醫院門,夏清快速從駕駛座下來,鑽到後座,動作利落地把東東抱起來,急急地朝醫院走。
芳姨小跑著跟上。
此刻東東已經不哭了,額頭上的血漸漸凝住,也不再喊媽媽了,乖乖地委屈地趴在夏清懷裡,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夏清看,不管醫院多少喧鬧,就是盯著夏清看,直到進入病房,看見一個穿白大褂的朝自己走來,他立刻嗷嗷叫起來:「啊啊啊,我不打針,我不打針!我不要打針!哇啊啊啊。」
叫著叫著便悲傷地哭了起來,十分悲傷。
這次夏清沒有嚴厲以對,而溫聲說:「別哭,不打針的。」
東東秒停哭聲,亮晶晶的眼睛里還含著兩泡眼淚,奶腔裡帶著濃濃的鼻音問:「不打針嗎?」
夏清微笑說:「不打,就是給你清理傷口,免得你額頭疼。」
東東像被提醒了似的,伸手要摸額頭,夏清先一步攔住她,說:「別摸,摸了會疼。」
東東說:「我額頭疼。」
「對,清理好了就不疼了。」
「我額頭疼。」
夏清汗顏,跟小孩子溝通真是需要耐心,她又語速極慢地說:「嗯,現在疼,一會兒醫生幫你處理后,就不疼了。」
東東這才沒鬧下去。
一邊的芳姨緊張的不行,連忙詢問醫生:「醫生,我家孩子沒事兒吧?頭受傷了,會不會傷到腦子之類的啊?」
醫生邊給東東清理臉上的血,邊說:「目前來看,除了額頭受傷,其他沒什麼問題,小朋友,有沒有摔倒?」
東東回答:「沒有,沒有摔到,我在玩沙子。」
「那額頭是怎麼回事兒?」
「被忠忠砸的,用、用飛機砸的。」
醫生看了夏清、芳姨說:「那就只是受皮外傷。」
芳姨立刻鬆了一口氣。
夏清心疼歸心疼,但是聽到只是皮外傷,緊繃的弦也鬆了,要不然這麼小的孩子,出個什麼事兒,那還得了,夏清這一放鬆下來,便覺得有些累,歇了一會兒后,因為健身結束后,喝了不少水,此時有點想上廁所,便對芳姨說:「芳姨,你看東東一會兒,我去個廁所。」
芳姨答應:「好。」
「處理傷口時,疼就哄哄他。」
「太太放心,我知道的。」
東東立刻喊:「舅媽,你去哪兒?」
夏清答:「我去上廁所。」
「哦,那你快點回來。」
「好,你勇敢一點,別鬧氣。」夏清忍不住腹誹,這孩子事兒真多。
「嗯。」
夏清抬步走出病房,去一趟醫院廁所,等到再次回到病房時,盛老太太、盛老先生、盛景承、管家、蘭姨還有鄰居都來了,其中盛老太太臉色蒼白,同時又是一臉的自責。盛景承、盛老先生臉上也不好看,眾人皆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聽到病房門口有響動,一眾人都看過來。
夏清被看的一怔,她不過上個廁所,怎麼突然出現這麼多人了,夏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
「舅媽!」東東突然喊。
夏清看向東東。
東東已經清理包紮好,除了頭上繞了塊紗布條,其他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他向夏清伸開手臂說:「舅媽,抱抱我。」
夏清逛了一上午的街,下午健身一個多小時,洗了個熱水澡,正乏著呢,哪有力氣抱東東,她沒有寵孩子的習慣,更沒有「有求必應」的愛好,因此立刻拒絕,說:「不抱。」
盛景承眸光微閃,直直望著夏清,眼神意味不明。
盛老太太等人更是吃驚,他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拒絕三四歲孩子的求抱。
芳姨真想走過去搖醒夏清,這個時候正是籠絡盛家人尤其盛景承的心的時候,怎麼能拒絕啊,趕緊抱東少爺,抱啊,都這麼擔心辛苦地送東少爺來醫院了,再做點表面工作啊,芳姨在心裡替夏清急。
夏清卻是一點都不急。
東東不甘心,繼續說:「舅媽抱抱。」
夏清堅持說:「不抱,抱不動了。」
「你可以的,你剛才都抱我了。」
「你說的比唱的好聽,你抱我一下試試看,你又不是不會走。」夏清聲音柔和地刺東東一句。
東東沒有生氣也沒有難過說:「我抱不動你,我長大了就能抱動你了。」
「等你長大再說。」夏清轉頭看向醫生,問:「醫生,東東沒事兒了吧?」
醫生沒見過這麼和孩子說話的家長,地位平等的交流,新鮮又管用,不由得對夏清多了幾分欣賞,笑著說:「沒事兒了,現在就可以回家了。」
「那行,麻煩醫生了。」
「不客氣。」
夏清看了一眼病房中的人,說了幾句客套話,轉身從便走出病房。
「舅媽,舅媽,等等我,等等我。」東東比盛景承還著急,立刻從凳子上滑下來,邁著小短腿追著喊著:「舅媽,等等我,等等我。」
「東東。」盛老太太喊。
東東理也不理地跑走了。
盛老先生一臉茫然地站在當場,這是怎麼回事兒?東東這就追夏清去了。
盛景承站在原地,心裡莫名的喜悅,喜悅的同時有點縹緲感,感覺此時的「感覺」是不真實,但是真實是怎麼樣的,他又不清楚。
芳姨看著東東追夏清,心裡高興的緊。
夏清沒想到東東跟上自己,她真不擅長帶孩子,她只是對天下所有的孩子都抱有本能的愛護之心,換作別的孩子受傷,她也會出手相助的,沒想讓東東纏著自己的啊,可是到了車前,東東昂臉盯著她看,一副要跟她走的樣子,夏清很是無奈,一掃眼,看見車上貼了張罰單,提醒她她違規停車了,她拿起來看一眼,然後扭頭就對東東說:「都怪你。」
東東問:「為什麼?」
夏清答:「我被貼罰單了。」
「罰單是什麼?」
「就是因為帶你來醫院,亂停了車,警察叔叔要罰我錢,我有損失了。」
東東還是聽不懂。
夏清見他不走,只好說:「上車,帶你回家,回到家不準黏著我了。」
東東立刻開心,在夏清打開後座車門時,他快速地爬進去。
走出醫院的盛老太太想喊東東,被盛景承製止,盛景承說:「媽,讓東東跟她回去吧。」
盛老太太擔心地說:「夏清開車行嗎?東東能適應嗎?他頭上剛包紮好。」
芳姨時時刻刻都想維護夏清,連忙接話說:「來時就是太太送過來的。」
芳姨的言外之意是,太太穩著呢。盛老太太這才沒有話說。
盛景承看著夏清關上後門時,手上拿了張紙條,不出意外,就是罰單。
夏清進了駕駛座將罰單放到中控台,提醒後座的東東,說:「你坐好,不許亂動。」
「好。」東東立刻小身體坐的筆直,像幼兒園的學生面對老師一樣。
夏清搖頭失笑。
相對於來時的飆車,夏清回去時,簡直就是自行車的速度,越是速度慢越是遇紅燈,本來十多分鐘就能到盛家的,結果她用了半個小時,於是到家時,盛景承等人都已經到家了,鄰居提了一堆禮物,帶著自家孩子過來,向盛家賠禮道歉。
看見東東回來,連忙讓私人醫生給東東再檢查一遍身體。
東東害怕醫生,就怕醫生掏出注射器往他屁股上捅一下。
夏清安撫幾句,他便讓醫生檢查了。
夏清經過這一天的折騰,其實很疲憊的,也沒有心思應承,在東東檢查時,便對芳姨說,她太困了,需要休息,於是便抬步上樓去了,從盛景承面前經過時,像沒看見似的,其實就是沒看見。
盛景承面上沒有一絲波動,但是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好似鼻子上碰到灰了似的,摸掉灰之後,他和盛老太太、盛老先生一起處理後續事情,只是目光不受控制的,時不時朝夏清的房間瞟。
夏清此時已經脫了衣服,躺進被窩,給姜小雅發了微信,表示自己到家了,準備睡個覺,補充一下精力,其他的事兒,醒來后再說,得到姜小雅的回復后,她將手機放到床頭,連綠江文學城都沒有刷,抱著一個枕頭,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剛睡似的,手機卻在這時響了。
夏清不想理,可是手機仍舊響個不停,讓人心煩。
實在沒辦法了,她眯著狹長的眼眸摸到手機,目光朝屏幕上瞟一下,忍不住皺起了好看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