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再次有孕
一朝驚變,天翻地覆。
朝臣們誰都沒想到,原本最具實力和資歷的大皇子與太子,卻都輸給了一個才一歲多的奶娃娃。太子成為攝政親王,依舊大權在握。魯王…隨著生母被追封為皇后,身份一下子從卑賤成為最高貴。
先帝這最後的遺詔,著實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但即便如此,眾大臣卻不得不遵從。
畢竟攝政王和魯王都未有任何異議,他們還能說什麼?
皇帝駕崩,百官服喪,整個京城的天空都是灰濛濛的,壓抑而沉重。
師心鸞當晚隨楚央回到王府,還沒到蘅蕪苑,老遠就看見嬌嬌跑過來,身後跟著乳母和樂槐紫霜幾個丫鬟。
「娘——」
嬌嬌花蝴蝶一樣撲進師心鸞懷裡,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女兒哭得撕心裂肺,師心鸞整顆心也跟著揪了起來,眼眶微酸。
「嬌嬌別怕,娘在這兒…」
她一邊寬慰一邊給女兒擦眼淚。
嬌嬌哭得停不下來,眼淚不要錢一樣往下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出來,死死的摟著師心鸞的脖子,說什麼也不肯放。
紫霜偷偷別開臉拭淚,乳母也是當娘的,見到這場景,也不由心酸。
楚央輕嘆一聲,蹲下來溫聲安撫女兒,「嬌嬌別哭了,娘親現在很累,需要休息,咱們先回去好不好?」
嬌嬌哭聲一頓,抬頭看看娘親,又看看爹爹,懂事的點點頭。
師心鸞抱起女兒往屋子裡走去,她失蹤的事兒自然不能外傳,府里也就她和楚央的親信知道。
嬌嬌得了叮囑,一下午都不敢哭鬧,好容易見到娘親,不哭才怪。
師心鸞命人打來水,先給女兒洗臉,然後又給她換衣服,期間嬌嬌都很乖。晚飯的時候卻要娘親喂。小丫頭早就會自己吃飯了,這次是真的嚇壞了,才會格外依賴母親。
楚央一直沒說話,妻子喂女兒,他便坐在一旁看著。女兒睡不著,妻子就坐在一旁講故事。好容易把女兒哄睡著了,師心鸞卻有些發獃。
她只是失蹤半日,女兒卻哭成了這個模樣。將來自己真的離開,嬌嬌該怎麼辦?
她忽然想起今日密室里,小狐狸說過的話。
「阿鸞。」
楚央低低喚了聲。
「嗯?」
師心鸞回神,抬頭看他。燭光下目光如水,還殘留著淡淡憂愁。
他一怔。
她從來都是沉靜溫雅的,有脾氣也會直接對他發泄,這般感傷卻有口難言的模樣,只有一件事。
他坐下來,握住她的手,道:「阿鸞,等孝期一過,我們就帶著嬌嬌去邑郡吧。」
師心鸞一愣,有幾分了悟。
「好。」
楚央將她攬入懷中,眼中情緒在燭光下明明滅滅,不甚分明。
「楚央。」
「嗯。」
「我懷孕了。」
「…」
楚央呆住,然後握住她的雙肩,目光灼熱。
「你說什麼?」
師心鸞平靜的重複,「我懷孕了。」
接著她便看見他眼中波浪迭起,有一抹光,似海底的月,渲染得他的眉目越發華艷卓然。然後那光一點點黯淡下來,他好看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欲言又止。
「我懷孕了,你不高興嗎?」
他那麼喜歡女兒,再多一個孩子,他不該更開心么?
楚央的確高興,但隨即他想起了兩年前她生產的那一幕。想起她抓住他的手,對他說:「楚央,我疼。」
那一聲疼,疼到了他心底。
去年外祖母大壽,在邑郡,她說要再生一個孩子。他其實不太願意,擔心她再次生產艱難。生女兒的時候她險些丟了半條命,他又怎忍心讓她再次受苦?
但她已經懷上了,難道還能不要?
諸般心思閃過腦海,他仰頭吐出一口氣,輕柔的將她的頭重新按進自己懷中,輕輕道:「高興。」
師心鸞大約能猜到他的心思,笑一笑。
「生二胎會比第一次容易很多,放心吧。」
「嗯。」
楚央撫著她的發,道:「這次我陪著你。」
上次女兒出生三天,他便離京出征。那段歲月,成為了他心中無法填補的遺憾。
這一次,他要一直陪伴在她身側。
「好。」
師心鸞嘴角挽出淡淡笑意,而後又想起一件事,「皇上大喪,民間不可有喜事。二妹和四妹今年剛好出孝,如今卻又耽擱了…」
她下意識皺眉,「父親一直待我視如己出,我不想他再為這些事情擔憂…」
「你現在好好養胎,這些小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師心鸞莞爾。
「行,那我就等結果了。」
「放心,保證讓夫人滿意。」
他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師心鸞偏頭,笑道:「今晚嬌嬌跟我睡,你自己去前院。」
懷孕前三個月最不穩定,這傢伙的自制力又太薄弱,倒是鬧得她睡不好。女兒今日又受了驚嚇,她得陪著女兒。
楚央看看已經熟睡卻還抓著妻子手的女兒,什麼都沒說,去了前院。
……
孝期再長,也不能耽誤登基大事。
先帝留下的不止是口頭諭旨,還有遺詔。新帝登基,其母德妃自然為太后。先帝的嬪妃們,有子嗣的,都受封太妃。沒有子嗣的,依律要給先帝陪葬。
為此宮越和宮墨意見相悖。
宮越覺得殉葬太過殘酷,可讓這些女子剃度出家,念佛抄經,為先帝超度。
宮墨則認為,祖制不可廢。
兩人各執一詞,最後還是太皇太后發話,侍君不滿三年的,可去中正宮修行。其他的,隨先帝殉葬。
她是長輩,雖威權已失,說的話卻無人敢不聽。
兩位親王這才罷休。
新帝尚幼,朝政由宮越代理,年輕的太后倒是很自覺的沒有干預,而是退居後宮。看起來似乎真的只打算做個安分守己的太后。
四月二十七,攝政王封北靖王,參政知事楚央,為丞相。官拜一品,乃文官之首。
對此,魯王宮墨毫無意見。
朝堂之上,兩人見了面也沒什麼交集,楚央也未曾追究當日宮墨虜劫他妻子的事。
君臣和睦,風平浪靜。
直到六月初,楚央忽然上呈奏摺,自辭丞相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