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第二百一十二章
這一晚上,白文雪和兩人聊了很多。花染直到回房才突然想起,還沒和白文雪解釋自己和白書一的關係。
主要是因為白文雪全程只提過一次這件事,還被白書一打岔過去。
「沒事啦,你看我媽媽看起來也太沒在意。」白書一挨了一頓揍,心情卻十分愉悅。晚上的事雖然是意外,但她之前就有打算趁白文雪這次回來和她說這件事。
「可總歸說清楚比較好。」
白書一不搭腔了,黏黏糊糊扯開了話題。
「以後有有機會再說吧,哎呦染染,你快幫我看看屁股,肯定被我媽媽掐青了。」
她不知道害臊,花染可是真心疼她,見到她白花花的屁股上當真兩坨淤青,只覺心疼不已。
「真的青了啊?」白書一雖然卻有點疼,但更多還是干嚷嚷,沒想到白文雪當真沒留情,「媽媽也太狠了吧,她從來沒打過我的。」
花染幫她輕輕揉了幾下,「白姨果然還是生氣了吧。」
「你放心,她不是生你的氣。」
花染聽她說得輕鬆,不禁紅了眼眶,「我也不想她生你的氣……」
白書一趴在床上,轉過腦袋笑著看她,「你就是太愛擔心了,我媽媽能和我生多久的氣啊?她揍完我這幾下就過去了,比起生氣,她更加關心我們。」
花染想起白文雪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心中不禁涌過一股暖流。
「白姨……我真的沒見過比白姨更開明的人了。」
她一直都知道白文雪很好,所以才更害怕傷她的心。白書一高中時候被傳同性戀那件事,讓她明白白文雪作為母親的心情與對白書一的期望,所以才諸多顧忌與恐懼。
白書一老神在在地道:「我媽媽本來就開明,這兩年在外面跑得多,心就更寬了。過去她大概還會偷偷放在心裡擔憂難過,現在哪兒有心思管我們的感情問題的呀?」
花染聽她說得篤定,晚上全程都沒半點緊張感,驚道:「小白,你、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噗,你把我想得太大膽太不害臊了吧?我就算再怎麼不要臉,也做不出讓媽媽看我們親熱的事啊!」
花染當時比起害臊,驚嚇更多,現在想起來實在是覺得羞恥不已。
「我看你就是不要臉……」
白書一作出痛心疾首的模樣,「沒想到染染你也有埋汰我的一天,難道我不是你的仙女寶寶了嗎?」
花染被她逗得不行,輕輕拍了她屁股一下,「別貧嘴,你說你剛才是不是淡定過頭?」
「嘿嘿,那她是我媽嘛。我看她拿出掃帚確實嚇了一跳,等她抽了我兩下,我就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了。她除了想給我哥教訓,更多的是怕我們尷尬。」
可別說,這母女倆一演這出,花染確實沒時間去顧及尷尬的問題了。
她嘆口氣,失落地道:「白姨真的很為我們著想,我們卻……」
白書一一骨碌坐起來,「你現在不會還愧疚吧?我媽媽看得開,你也要看得開才好。我們自己過得好,讓她放心,以後多孝順她,不比擔心這些有的沒的更好嗎?」
花染反應過來自己又用慣用的思維方式去思考,釋然一笑,「你說得對,我現在要向你學習,用更積極的方式看待事情。」
白書一看起來頗為高興,抱住她連連點頭。
原本以為最艱難的部分竟然這樣風平浪靜地過去,花染心中的重擔直至今日才終於全部卸下。
「所以說,你還沒和小染講,我是騙她的?」
白書一在與花染複合的第二天就打了電話給蕭貞確認,果不其然得到了預料中的答案。
「現在挺好的。」
「我以為你做了那麼多,就是想循序漸進地讓她接受你們的關係呢。」
白書一笑了一下,「我知道染染的心就夠了,這樣能讓她輕鬆點。」
她當然希望花染能為她勇敢,卻也不想對方心懷負擔。這件事說不上隱瞞,只是讓她這樣以為,不去戳穿而已。
蕭貞沒有再說什麼,白書一見花染從公司出來和她說了一聲,掛掉電話。
花染坐上車,見白書一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不禁有些奇怪。
「怎麼啦?心情很好的樣子。」
白書一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道:「我心情好才正常嘛,因為能天天見到你。」
花染心中甜蜜,口裡卻道:「花言巧語。」
「怎麼是花言巧語啊?都是真心話。」
兩人正說著話,花染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白書一住了嘴想讓她安心接電話,花染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卻微微皺了眉。
鈴聲響了好一會兒她都沒接起來,白書一疑惑地道:「怎麼了?」
花染嘆了口氣,「是村長。」
白書一愣了愣,問道:「不接嗎?」
「沒事的。」花染對著白書一一笑,而後接起了電話,「喂,村長。」
白書一聽不到那邊在說什麼,倒是見花染漸微微皺起了眉頭。
「大概是什麼時候?」
「我知道了,過年之前會回去一趟的。」
白書一這句聽得明白,見花染掛了電話,不無擔心地問道:「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花染笑得淡淡的,像是釋懷又像是惆悵,「花家村……要移民了。」
T縣的高山移民項目一直都有在進行,只不過因為牽扯過多,施行較難,進展比較緩慢。這兩年旅遊業的發展讓政府看到了商機,所以也加快了移民的進度。
移民的補償按地來算,雖然和拆遷不能比,但花染家的地算下來補償也有一套房子加幾十萬的現金。花染之前把地租給村子之後就沒怎麼上心,還是年底收到了匯款才想起這裡還有分紅。
她對於故鄉的感情十分複雜,厭惡那裡的陳舊與惡習,害怕那裡的閉塞與貧窮,卻也懷念曾經一家人一起生活的溫暖。如今乍一聽說花家村就要從此消失,心中竟有些空蕩蕩的。
白書一一聽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那什麼時候回去?我和你一起。」
花染不想一個人回去,有白書一陪著自然很好。
「嗯……等白姨走之後吧,回去簽幾個字就差不多了。」
白文雪這回在家裡也沒多久可以待,半年之前她和梅預約好了年末的南極之旅,不日就要動身。就連白書一都有些羨慕起了媽媽的瀟洒,要不是已經無法訂到票,她也想跟著一塊兒去。
白書一看出花染情緒不高,問道:「爺爺和爸爸的墳要遷嗎?」
花染一時沒聽出異樣,順口接道:「這個倒是不用,因為影響太大,反對很激烈,所以……你剛才叫什麼?」
白書一見她發現,狡黠一笑,「爺爺和爸爸呀,說起來我還沒去拜祭過兩位呢,這一次回去我們一起去上柱香吧。」
花染呆愣愣地看著她。
「怎麼啦這樣看我?難道我叫得不對嗎?」
花染搖了搖頭。
白書一笑道:「就是嘛,咱們可是已經有兩位媽媽的認證,稱呼也是該改改了。你什麼時候不叫我媽白姨啊?」
花染那點子惆悵情緒被白書一這一打岔,也只能煙消雲散了。
「不叫白姨,我、我叫什麼……」
「當然是隨我叫媽媽啦!」
花染心中雖然早已把白文雪當作母親一般,但真這樣叫又確實有些害羞和不習慣。
「你瞎說什麼呢,白姨……白姨願意嗎?」
「怎麼不願意啊?你沒看她對你比對我還好?她都同意我們的事了,你叫她媽媽她肯定高興。」
花染其實心中演練過不少回,只一看到白文雪就慫了。
「也不著急……」
白書一聳聳肩,「是不著急啦,所以你可以慢慢來,我就先叫了昂。」
花染突然反應過來,急道:「你不會、不會也叫了……」
「當然沒有啦,你不叫我怎麼可能叫?我要跟著你叫嘛。你放心,我還是叫她蕭阿姨的。」
花染鬆了口氣。
她在國外將近兩年,與蕭貞的關係算得上融洽,只是仍舊還未叫過蕭貞媽媽。她緊張完才覺得自己反應有些過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並不是討厭她……」
「我知道的,不用勉強,順其自然。」
不用勉強,順其自然,難得糊塗,船到橋頭自然直。
最近有不少人和她說了類似的話。
花染曾經過的生活叫她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不得不每日憂心未來,也不得不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如今已經不一樣,她的陰霾業已消散,光明早就降臨。她真的不應該再沉湎於過去,畏手畏腳,不敢放縱。
身邊有那麼多人支持著她,有最愛的人陪伴著她,她已有了新的家,有了最終的歸宿,那些怯懦也該放下。
這一次就是她與過往告別的最好機會,花家村的消逝或許正是她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