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李燕

「為什麼？難道當年你接近我就是……」碧落拚命搖頭，不願相信自己的猜測。

他曾是君國的殺手！

可是如果他想取燕亶或她的命，他以前一直都有機會的，不是嗎？如果他真想殺她，根本不必等到現在！

碧落抬頭，發現李燕的眼中一片茫然，而他的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

他在猶豫！

碧落心中一喜，試著站起來。劍搖搖晃晃，一直指著她，沒有收回去。環顧四周，她發現紫陌抓住了燕度，韶華紅塵手持寶劍與光年對峙，燕亶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手捂傷口痛苦地看著她。

「冥，快殺了她！」韶華叫道。

「住嘴！」李燕按了按太陽穴，腦中閃過許多模糊的影子，可惜卻記不清到底是什麼。眼中的神色表明著他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冥？你不是李燕？」碧落吃了一驚。不可能，眼前的這個人雖然面容憔悴，卻一定是李燕！她不可能認錯！

「殺了她，否則我不會答應你的要求！」韶華仍然叫道。

「你，認識我？」李燕沒有理會韶華，皺著眉頭問道。

碧落一怔，隨即又想到什麼，驚喜地道：「李燕，我是碧落，我是李碧落。你的名字李燕就跟我的名字有關，李是李碧落的李，燕是燕碧落的燕！你記不記得七年前？」

她的話一說出口，有三個人大吃了一驚。

第一個是韶華。她萬萬沒有想到埃娃竟然跟冥以前是認識的！而且「碧落」這個名字好熟，在哪裡聽過呢？韶華的腦袋不停地轉。

「碧落！」她驚呼一聲，看向李燕。冥昏迷的那段日子裡最常念的兩個字就是「碧落」！那麼，她就是他要守護的那個女子？

韶華怨恨地盯了碧落一眼，心中暗道：「如果他殺了她，那我也就不必再遵守那個諾言！」

第二個吃驚的人是李燕。

「碧落，碧落……」他舉著劍輕輕地喚了幾聲，腦海里仍然一片模糊。

他只記得那次——

「你想好了沒有？」韶華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想好了。我答應你。只要你答應在我死後保護一個人，我就答應你的條件。」

「保護誰？」

「一個女人，我記不起她的容貌，不過，她……」

「什麼名字？」

「我……忘了。」

「……你忘了，叫我怎麼保護她？是不是你的妻子？」

「好像……不是。」

「你的情人？戀人？姐妹？母親？姨娘？姑姑？」

「不是！」

「那是誰？莫非……是你昏迷的時候叫的那個『碧落』？」

「我昏迷的時候叫的那個『碧落』？」

「碧落？」李燕放下劍，感覺到頭一陣眩暈。這個名字果然對他有影響，莫非她真的就是夢中的那個人？他發誓要守護的那個人？

對碧落的話最吃驚的是燕度。雖然他被紫陌抓住，動彈不得，但他清楚地聽見碧落的每一個字！

他不知道李燕是誰，他也不知道李碧落是誰，但他卻知道燕碧落是誰！

燕，在燕國是國姓，皇親國戚才有可能姓燕！而碧落兩個字卻是宮裡的忌諱。因為大皇姐就取名碧落！她原先叫燕落，後來改名為碧落，皇兄把她住的宮殿更名為碧落宮，大皇姐死後，皇兄把碧落宮改為黃泉宮。燕碧落是大皇姐的名字！

而且皇嫂明明叫埃娃，這時候怎麼又說她叫李碧落？

李燕的李是李碧落的李，燕是燕碧落的燕。如果李碧落就是皇嫂，那麼李燕，皇嫂跟大皇姐之間一定有關係！而皇兄之所以會娶皇嫂，難道就是因為他知道皇嫂與大皇姐之間的關係？否則皇兄怎麼可能才見埃娃幾面就要娶她為後？還有皇嫂的眼神有時候很像大皇姐，難道僅僅是巧合？

七年前！大皇姐離開到現在剛好七年！不會有那麼多巧合！

皇嫂身上，一定有大皇姐的秘密！

「你還猶豫什麼？還不快殺了她？」韶華見李燕放下劍，不由提高音量提醒他。

沒想到李燕卻道：「不，我不能殺她，她是我誓要守護的人。」

韶華一驚：「你，都記起來了？」

「沒有。」李燕搖搖頭。

韶華心中一松，慢慢走向李燕與碧落，道：「你不殺她也行，但是你當時答應過我的條件還記不記得？」

「當然記得。」

「那好，你殺了他！」韶華指向燕亶。

「不行！」碧落大驚。怒目圓瞪，指向韶華：「你對李燕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韶華不怒反笑，「我救了他的命！他遭人追殺，我恰好救了他！」除了她沒有人知道事實的真相是另一回事。

「她說的是真的？」碧落轉向李燕。

燕亶眼中隱隱冒火。「碧兒，過來！」他沉聲道。

碧落對燕亶的話置若罔聞。「李燕，你失憶了？」

「沒錯。我記不得以前的事。」李燕有些沮喪地道。任誰遇到這種事都高興不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碧落哽咽著道。雖然他的身世可能很悲慘，經歷可能很痛苦，可是痛苦記憶丟失的同時也丟失了快樂的記憶。腦中一片空白的他以後該怎麼辦？

陷入自己思緒的碧落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險境。

「去死吧！」趁眾人不注意已經走到碧落身邊的韶華獰笑著舉劍刺過去！

「不要！」

一步，只差一步！燕亶眼睜睜看著長劍刺過去！他的碧落……

「不！」他閉上眼，張口吐出一道血箭！

「李燕！」碧落尖叫。

「公子！」紫陌與紅塵同時尖叫。

「屬下救駕來遲……」

秦湘姝的聲音！

燕亶睜開眼睛，看見秦湘姝跪在面前，周圍都是侍衛。

韶華抱著肩跌坐在地上，脖子上架著兩把劍，紫陌紅塵脖子上各架著一把劍，燕度自由了。

唯一沒看到的是碧落。他的碧落……

燕亶跌坐在地上。縱使他贏了又怎麼樣？碧落還是走了……

「公主，公主……」

「咳咳……」

碧落！

燕亶順著聲音撥開人群。他的碧落，躺在雲兒懷裡……

他把她抱在懷裡。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忘記了一切。

「碧落，碧落……」他顫抖著身子叫道。

「燕亶，燕亶……」碧落回應著他。「咦，你胸口不流血了？」

下一刻，她突然尖叫道，「李燕！」推開燕亶，她連滾帶爬來到李燕身邊，把他摟在自己懷裡。劍過半沒入李燕體內，因為穿著黑衣，他身上的血跡並不明顯，但鮮血早已打濕了他身下的路。

「李燕，你醒醒，李燕，你醒醒……」碧落拍打著李燕的臉，淚水款款而下，打濕了兩個人的臉。

「碧落，不要這樣……」燕亶勸道。

「他只是睡著了，他只睡著了！他會醒的，一定會醒過來的！」碧落摸著李燕的臉哭道。

「你會醒的，對不對？你是我的福星，你不會死的，對不對？上次你帶我離開皇宮，下次你還會帶我離開皇宮對不對？對不對？你只是睡著了……」碧落旁若無人地說道。

旁邊的燕亶捂著胸口，後退了幾步。

「皇上有傷在身，請太醫為您包紮傷口。」秦湘姝示意光年。光年抬手打暈了他。

「……沒有呼吸，人工呼吸，我呼……」碧落把李燕放在地上，為他做人工呼吸，一邊流淚。

「公主……」雲兒看不下去，用眼神求助於湘姝。湘姝猶豫著是不是也把她打暈。就在這時候，李燕突然發現聲音。

「他醒了，他醒了！」碧落驚喜地叫道，不顧眾人的目光，把他摟在懷裡。

李燕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張滿是淚痕卻又歡喜萬分的笑臉。

「李燕！」

「你，真是碧落？」李燕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

是真的。跟少雅一模一樣的臉，跟碧落一模一樣的眼睛……

「是，我是碧落。」碧落悲喜交加。

「碧落……」李燕溫柔地叫著她的名字，黑眸里盛滿了柔情，彷彿下一刻就要溢出來。

秦湘姝等人識趣地退開，把空間留給他們。

「李燕……」碧落強忍著淚水，露出笑臉。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好，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李燕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失血過多的臉上比白紙還白三分。

「你騙人！」淚水終於忍不住往下掉，像決堤的河水奔騰而下。「你瘦了……」變憔悴了……

「你的頭髮……」

碧落摸摸頭髮，發現假髮不知什麼時候弄歪了，露出幾絡銀絲。「這是我家鄉的時尚，把頭髮染成白色，漂亮不？」

她用調皮的語氣道，卻沒有發現聲音在顫抖。

「漂亮……」生命的跡象在一點點消失。「如果，下輩子，我先遇到你，你……會選……我嗎？」

碧落一怔，李燕卻已知曉她的答案。他艱難地笑了笑道：「……那麼，讓我……陪在……你……身邊……」

「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淚流不止，彷彿要替主人還清欠他的情。可是，縱使淚流成河又怎能還得清？

「我……不……貪心……」他感覺到嘴與手漸漸僵硬。「只要……陪……在……你身邊……」就好，讓我來守護你……「我也……可以……跟……他……一樣……」為你去死……

他喘著粗氣，吐出最後兩個字：「碧落……」手滑落，劃出一道凄美的弧線。

「李燕——」碧落摟住他放聲大哭，往事一幕暮在她腦海里像電影般重播。

冷若冰霜的男子，總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第一次，他從穆子游手裡救出她；第二次，他冒著生命危險進入鬼霧森林，再次從死神手裡救下她；第三次，他帶她離開皇宮……

七年前，她死在他懷中，七年後，他死在她懷中。

輪迴，一切都是輪迴……

或許下輩子，他們也會相遇，然後相識，或許還會相愛……

天邊飄來一朵烏雲，雷聲隱隱從遠處傳來。

「要下雨了。」湘姝喃喃地道，目光落在李燕的臉上。那英俊而蒼白的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眼角卻有兩滴淚。

她彷彿看見那冷若冰霜的男子站在高高的雲端，溫柔地道：「碧落，下輩子，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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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我除了努力更新以外極少留言，也從來不回復各位讀者的留言，因為想偷懶。其實讀者的留言我幾乎都會看。為了感謝大家的支持，我只好用努力更新回應。

文越到後面，就越想寫好，偏偏又越來越沒有時間，壓力越來越大，更新就變得越來越慢。相信各位讀者都可以理解，我也不敢奢求大家原諒，因為更新確實是太慢了。前兩個星期我在佛山實習，不能天天上網，偏偏又把存著新稿的優盤弄丟了！（裡面不但有新稿，還有剛寫了兩萬多字的新文！我哭死！）

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