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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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得就能在那裡見到平日里想見卻難見的某個郎君,亦或是在某些活動里傳出些佳人才女的美名出去,引得更多人家來家中問詢親事,覓得良緣。
可惜這份歡喜和熱鬧卻半點不屬於夏家二房的三小姐夏以宓。
她前幾日就被其祖母夏老夫人特意吩咐了,要在家中綉上一副牡丹賀壽圖,準備這個月底送給江南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沈大人的母親沈家老夫人的。
夏家為湖州府書香世家,夏老太爺三年前從翰林院致仕回鄉,但夏家現如今只有夏大老爺出仕,為湖州府同知。
江南布政使沈大人是從二品的地方大員,可以說直接掌握著夏大老爺的前程,因此夏老夫人對沈老夫人的壽辰一應事宜非常重視。
她每日里都要派身邊的嬤嬤特意過去查看一下以宓那幅賀壽圖的進度,至於今日上巳節孫女們相約要出去遊玩,別的孫女她俱是允了,獨獨就留下了以宓在家中繼續綉活。
小丫鬟半冬瞅了瞅坐在窗前神色半點波瀾不驚一針一線慢悠悠綉著大紅牡丹圖的自家小姐,心裡很是不忿。
她倒不是覺得今日上巳節是個多大事,什麼浴手祈良緣什麼的她們小姐也不稀罕,她只是不忿老夫人拘自家小姐也拘得太緊了些,偏心也偏得太過了些。
想當初在京城,自家小姐住在外家魏國公府的時候,何等的金尊玉貴,逍遙自在,平日里哪裡用綉這什麼勞什子賀壽圖,多是和國公府的表姐妹們上課習字賞花射獵,可自三年前夏老太爺致仕乞骸骨,小姐被要求跟著夏家回到這湖州府老宅,竟是被日日拘在宅子里,不是繡花就是抄經誦佛。
若是夏家小姐們人人都如此也就罷了,偏偏老夫人就是對自家小姐格外嚴苛些。
還有,說什麼送牡丹賀壽圖給江南左布政使沈家老夫人,不就是因著沈家那紈絝沈大人的幼子覬覦小姐的容貌,一門心思就想娶了小姐過門,可沈家卻似乎不太樂意,所以夏老夫人就想哄了沈老夫人,好促成了此事,把自家小姐許給沈家,好給大老爺的仕途鋪路嗎?
呸!
什麼書香世家,清貴門第,一個個還不是都想著各種法子算計自家小姐!
夏以宓正在「認真地」綉著那賀壽圖,並不知身邊丫鬟正暗自不忿著。
她裝模作樣細細「綉」了一會兒,然後停下手,再仔細欣賞了一會兒剛剛好半天才綉出來的半瓣牡丹花瓣,很是滿意地點頭,正準備休息一會兒,抬頭便看到半冬神色忿忿不平的樣子,不禁失笑了出來。
丫頭們心思淺,又日日在她眼下,她略一看便知她們在不忿些什麼。
她道:「半冬,昨兒個那個玫瑰酥糖太膩了些,你過去小廚房跟吳嬸說,讓她今日幫我試試那個玫瑰絲南棗蒸糕,要清淡些。」
「是,小姐。」半冬應道。
吳嬸是以宓從外家魏國公府帶過來的廚娘,不僅做膳食手藝好,還懂藥理。
當年以宓的母親韓氏懷著以宓,七個月時得知自家夫君和寄居在府中的柳表姑娘早有私情,且還懷了身孕,夏老夫人有心偏袒自己娘家侄女,想讓韓氏容了柳表姑娘為二房,韓氏氣惱之極下早產,生下了以宓。
因著是早產,以宓幼時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她自幼養在外家魏國公府,一應吃食都是吳嬸專門針對她身體每日精心調製的。
以宓是三年前,也就是十二歲時才回的夏家。
夏家雖說門第清貴,但家資卻算不得多豐,家中子弟又多,且夏老夫人又不怎麼待見以宓,自不願給以宓設什麼小廚房,結果以宓一回來就大病了一場,魏國公府專門從宮裡請了太醫給她診治,太醫說了卻是飲食不調的緣故,沒辦法,夏老夫人只能黑著臉同意了給以宓設小廚房。
當然了,那小廚房的一應供給其實全部都是以宓自己的銀子,那些上等的燕窩藥材也都是京中每季專門派人給送過來的,有些東西,那是市面上根本就很難買到的。
當年以宓的母親韓氏生下以宓之後,就和夏二老爺和離了,留下了三分之一的嫁妝給以宓,但卻仍是韓氏派了人打理,每個月的進項也都是直接入了以宓的私庫,夏家是半點也插不上手的。
以宓的母親韓氏性子驕傲潑辣,容顏極盛,和夏二老爺和離之後,令人吃驚的是她不久之後竟就以二嫁的身份嫁給了新帝的親信誠郡王,為誠郡王妃,之後又生了兩子,地位穩固,饒是夏家心中對韓氏各種怨恨不滿,卻也半點不敢打她留給以宓的嫁妝的主意。
且說以宓打發了半冬離開,又看向一旁面上略帶了些愁意的大丫鬟半夏,笑道:「看你們這一個個的,到底有什麼事,這般愁眉苦臉的?」
半夏,半秋,半冬,都是自幼跟著以宓的丫鬟,半夏十六,半秋十五,半冬十四,相較活潑機靈好動的半冬,半夏最是沉穩老練,此時她這副樣子,分明是有心事的樣子。
半夏看自家小姐全不以為意還挺樂呵的綉著賀壽圖的樣子,雖知道她向來主意很定,此時也仍是擔心道:「小姐,那沈家三少爺是湖州府出了名的紈絝,可老夫人卻還是要執意讓您親手給沈家老夫人綉這賀壽圖,奴婢實在擔心…….」
以宓一笑,道:「我當什麼事,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想得一個好姻緣不容易,想法子破壞一個婚事還不容易嗎?」
這婚事若是那麼好定,怕早就定下來了。
沈大老爺是江南左布政使,地方大員,而她背後卻牽扯到魏國公府,誠郡王府,當今陛下多疑,最忌地方大員與朝中勛貴聯姻,沈大老爺為仕途計,怕是根本不想讓兒子娶自己。
再者,她可不是那種被人看上一眼,或者算計一下就要因為什麼名節問題或者迫於「孝道」就肯應下婚事那種人……
雖然祖母這幾年一心就想把自己培養成這樣一種人,然後讓她心甘情願的給夏家做個墊腳石,可惜,她的性子或許是承繼了她的母親韓氏,也或許是在魏國公府時外祖母的刻意培養,可不是什麼賢良淑德和順聽話的,想拿她墊腳,可得仔細著會不會硌著腳……
半夏嘆了口氣,她自是知道自家小姐外表雲淡風輕的,可骨子裡最是剛硬,可正因為如此,她更是擔心,這裡畢竟是湖州府,沒有人給小姐撐腰,真鬧起來,一個孝字就能壓死人。
屆時,自家小姐可如何是好?還有小姐的婚事,這天高皇帝遠的,萬一夏家直接給小姐定個親事,就算將來能悔婚,到底會壞了小姐的名聲……
以宓看她那樣子,自是知道她擔心些什麼,不過這種事可也沒啥好說的。
她伸手彈了彈面前的綉綳,就轉了話題道:「半夏,你過來看看,這牡丹花瓣的顏色好像轉變的太突兀了些……」
半夏的母親是魏國公府的綉娘,綉技出眾,聽自家小姐渾不在意的轉了話題,也只能把擔心吞到了肚子里,上前查看起那綉圖並給以宓解說起來……
夏老夫人的汀壽堂。
夏二夫人柳氏正在陪著夏老夫人說話,下面則是坐了夏二夫人所出的嫡子夏樂文。
夏二夫人柳氏就是當年那位寄居在夏家和以宓的父親夏二老爺有私情的表姑娘,為夏老夫人的娘家侄女。
柳家敗落,柳氏自幼就養在了夏家夏老夫人的身邊,很是得夏老夫人的喜愛。
以宓的母親韓氏和夏二老爺和離之後,夏老夫人就作主,讓夏二老爺續娶了柳氏,七個月之後就生了一對龍鳳胎,便是四小姐夏以珠和三少爺夏樂文,現如今兩人都是十四歲,比以宓小上七個多月。
夏以珠嘴甜乖巧,和夏老夫人生得頗有些相像,夏樂文又是二房唯一的男丁,因此夏老夫人對兩人便格外疼愛些。
而且夏樂文雖然年紀小,但卻很有夏家人的讀書天賦,剛剛二月就以很好的名次過了縣試,緊接著四月若是再過了府試,便是可以參加明年院試的童生了。
因著四月份就要參加府試,老夫人不免就多問了些夏樂文學院里的一些事。
夏二夫人看老夫人問得連連點頭,顯是很滿意,見時候差不多了,就笑著對老夫人道:「母親,兒媳還有一事想跟母親請示一下,聽聽母親的意見。」
看老夫人轉臉看她,忙陪笑道:「是有關文哥兒的。」
「母親,您知道,文哥兒也是早產,身子一直都有些弱,為著參加縣試和府試,這半年來更是勤學苦讀,身體越發的弱了。母親,兒媳想著,原先宓姐兒也是早產,可是母親您看她現在,因著有吳嬸幫她調理身子,現如今身體比珠姐兒還要強些……」
說到這裡她看了一眼老夫人,見老夫人面上並無不悅,反是有些若有所思的樣子,就接著道,「所以兒媳想著,可不可以讓吳嬸幫文哥兒也調理調理身體……兒媳聽說,吳嬸的祖上還是御醫出身,最懂葯膳養身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