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獵物
號角連營，狩獵開始了。
圍場里沸騰起來，馬嘶人叫，比打仗還熱鬧，還刺激！
中玉他們男人穿戴停當，背上弓箭，繞好繩索，掛了水囊，上馬出發。
我是拉不開弓的，更別提捕獲獵物了，只不過是騎上馬陪在他身邊瞧新鮮而已。
劉鶯劉燕姐妹是會功夫的，應該也會射到什麼吧，看她們挎弓上馬的姿勢，真是英姿颯爽，羨慕死我了！就連小豆子這麼個十三歲的毛頭孩子，也準備了大麻袋打算充當揀獵物的先鋒呢。
圍場實在大。人一散開了，很快就被密林和山坳淹沒了。
「我們不跟他們去，往北邊去！」中玉命令道，率先撥轉馬頭往另一邊人煙稀少的山林進發。我們隨後跟上。
「為什麼不跟大隊人馬朝西走？」我問。
他很有經驗道：「人多的地方能打到什麼獵物？只剩下兔子、山雞這些小玩意兒。」
「你以為你能打到野豬還是大鹿？」我嘲笑他。
「怎麼說我答應你的也應該要想辦法做到吧。」他自信地笑道。
「鹿是野生的還是放養的？」我還是好奇。
「在野外吃野生的東西，當然是野生的了。」
「那豬呢？我知道的野豬可是長著兩排獠牙的，比家豬可兇猛多了。」
中玉笑道：「這裡的野豬是家豬和真正的野豬雜交的下一代，凶是凶了些，但沒有那麼長的牙齒可以傷人了，吼叫雖然大聲，樣子倒是很可愛的。」
「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做法？」我實在想不到皇帝的狩獵圍場居然搞的這麼好笑：家豬與野豬雜交！沒有兇猛的野獸，只有飛不高跑不快躲不掉的溫順動物，而且一切全都是為了皇上的安全著想，還要給皇上取樂子，真難為了那幫管理圍場的官兵們了。
「快看——那裡有一隻兔子！」我眼尖，很快發現了一個目標。
眾人立刻停住馬，往我手指的方向看——那是一隻灰兔，躲在一塊大石旁的草叢裡，離我們大約有三四十米遠。
中玉看了看道：「不太大，放過它。」繼續催馬前行。
才沒走幾步遠，只聽頭頂嘩啦啦作響，接著，一隻黑鷹俯衝下來，目標正是那隻灰兔。
正當我為那隻灰兔驚心時，身邊一支長箭「嗖」地就飛出去了，正中黑鷹！兔子受驚，立刻逃入灌木叢不見了。
我回頭看，原來是孫貴射的。不由欽佩地豎起大拇指贊道：「好箭法！」
他謙虛地一笑，「不值什麼，王爺的箭法更好。」
中玉道：「你少拍我馬屁，等射了獵物再來比較！」
小豆子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已經奔過去揀了獵物回來。孫貴熟練地扭斷了黑鷹的脖子，然後拔下自己的箭插進箭囊里，依舊將獵物交給小豆子收了。
也許是上天眷顧，接下來我們碰到了十分難得的狩獵場面，一隊大雁排著「人」字形嘎嘎叫著飛過頭頂天空。不僅是中玉放箭射下四隻，就連劉鶯劉燕姐妹也各射兩隻下來。這一回，孫貴似乎不願與主子搶功，只放了一箭，射了最後的那隻。小豆子忙個不停，我也趕快過去幫忙揀鳥兒。但一看到大雁身上血淋淋的，頓時心生憐憫，反而不想碰它們了。
「王妃害怕了？」小豆子笑著問，揀起我面前還在撲扇著翅膀悲鳴的大雁。
「它們是益鳥，我們不應該傷害它們。」我後悔自己沒有及時制止中玉射箭。
小豆子奇怪道：「什麼是益鳥？是吃了對我們身體很補的鳥兒嗎？」
我失笑：古代的人怎麼會懂得「益鳥」這個後來社會才有的辭彙呢？算了，已經這樣了，再羅嗦也於事無補。看來，鹿也不能讓中玉打了，它也是應該要保護的可愛生靈啊。
我忘記了這是專門狩獵的圍場了，回到中玉面前對他道：「你別打鹿了，我想嘗嘗野豬的味道。」
「怎麼改變主意了？怕我打不到？」他好笑道。
「不是，我是覺得野豬身上的肉比較多一些，也夠大家晚上分的。至於鹿嘛，我不喜歡你傷害它們。」
他卻很有經驗道：「鹿肉好吃呢，喝生鹿血更補身體呢。」
我馬上反駁：「生鹿血有寄生蟲！不但不補，還會生病！」
「你的話越來越奇怪？我們不射鹿，別人也會射的。這裡的鹿就是專門養了給人吃的，長得太老了，肉也不會鮮美了。」說完迫不及待地催馬去找下一個目標了。我怏怏不樂地跟著。
在一塊平坦的水窪地帶，出現了鹿群。中玉凝神屏氣，拉弓射箭，「嗖」的一聲，射中一隻健壯大鹿的脖子。大鹿受驚，並未馬上倒地，而是帶箭亡命！突遇襲擊，其他鹿只受驚散逃。「追！」中玉一聲令下，拍馬先走。我們緊隨其後。孫貴很有經驗，能在奔跑的馬背上開弓射箭，連中兩隻。劉鶯劉燕姐妹合作用繩索圍獲一隻。因我只顧上看他們幾個怎麼捕捉獵物了，反跟丟了前面追鹿的中玉。自己怕迷路，只好撥轉馬頭回來與劉鶯劉燕會合。看到他們綁紮好獵物，我道：「王爺不見了，怎麼辦呢？」
孫貴道：「還是追吧，順著鹿血的印子一定能追上王爺。」
「那好吧，你帶路。」我道。
於是孫貴、小豆子在前，我在中間，劉鶯劉燕墊后，跨過灌木叢，翻過山崗，踏過小溪，果見前面草坡上坐著一個人，馬在旁邊低頭吃草。走近了，正是中玉。他笑著站起來道：「我等你們很久了！」又看到各人馬背上都有收穫，便稱讚道：「今天大家的手氣都不錯呵！」
我下馬道：「你的鹿呢？」
「那不是。」他指大石頭邊。
我奔過去，「哇——好大！」
「送給你吧！」他爽快道。
「這麼大！我的馬載不動！」
孫貴忙上來道：「不勞王妃辛苦，屬下將它駝回去。」
「你的馬上已經有一隻鹿了，馬兒載不了的。」我提醒道。
中玉建議道：「把你的馬讓給孫貴駝鹿，你過來跟我一起坐。」
孫貴在劉鶯劉燕的協助下，將中玉送我的那頭已經死了的大鹿抬上我的坐騎，馬兒由孫貴牽著，他自己則跨上原來的坐騎。
我跟中玉同騎，纖腰被他從後面攬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幸福。他似乎也感同身受，忍不住側臉輕咬了一下我的耳垂。
「幹什麼？痛呀！」我低聲叫道。
「痛什麼！我的那根被你擠得才難受呢。」他委屈道。
「那你想怎樣？要不，我坐你後面好了？」
「不要動，我喜歡這樣。」他舒服地長舒一口氣。
黃昏的景色很美。夕陽給山林披上金黃的紗衣，除了遠處傳來的喧囂、吶喊聲，這裡倒顯得十分寧靜。
我道：「不知道皇上他們狩獵得如何了？」
中玉道：「皇上狩獵還沒有我們有趣兒，下面的士兵把獵物都驅趕到皇上眼皮子底下，就是閉著眼睛隨便射，也能射倒幾隻的。」
「這麼容易，皇上不覺得乏味呀？」
「皇宮裡的人都是養尊處優慣了，哪裡會真刀真槍地上？不過是圖個野趣罷了。」
「說的也是。」我點頭，心裡倒覺得自己的老公更有男子漢的氣概。
「回去舒服地洗個澡，咱們就烤鹿肉吃。」他已經美美地想開了。
「我沒有換洗的衣服怎麼辦？」我忽然想起。
「穿我的。」
「你的太大了。」
「不會，腰帶一綁就看不出大了。」他想的很簡單。
「鶯兒、燕兒也沒有衣服換，怎麼辦呢？」我想起那兩個姐妹。
「叫孫貴他們拿兩套士兵的衣服給她們穿。」
「你們要在這裡待幾天哪？」總有些不妥當的感覺，畢竟這裡是男人的團隊。
「不知道，看皇上的心情。」
「我想明天就回去。」
「為什麼？」
「因為換洗不方便。還有，你如果又被皇上叫走了，我不是呆著無聊死了。」
「以後不許再提那個字。」他不高興了。
我不解道：「哪個字？」
「就是那個不吉利的字。」
「是『死』字？」我扭頭看他，明知故問地好笑道：「你忌諱『死』字？」
他瞪我一眼，不發一言。看他生氣的樣子還挺有趣！我心裡並不怕他這樣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