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調情
晚間,鄭中玉從老夫人那裡吃過了飯才到我這邊來。因為我還是個病人的緣故,所以不必過去跟長輩一桌用飯。我的飯菜都是廚房裡另外做了專門送過來的。
閨房中,鄭中玉見我們幾個女人忙活針線,也不懂,就坐在桌子旁邊無聊地喝茶。
冬雪教我做香囊,我也樂意學這些傳統的精細手工活。雖然我刻意不看中玉,但仍然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
把一個大男人冷落在一邊,我心裡不忍,就抬起頭找話跟他道:「王爺,我想跟你討幾件你穿的衣服行嗎?」
「當然可以。」他爽快地答應,「你現在要?馬上就可以跟我去拿。」他站起來,很是樂意為我效勞的樣子。於是我也站起來,要跟他去。向來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衣服要來了自然就可以著手讓冬雪改小了,或許明天我就能穿了。穿了男裝,我就可以很方便地溜出王府到大街上瞧個熱鬧,也好熟悉熟悉這個「古代」的街市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好期待能有外出的機會啊!
正當我對自己的計劃得意時,如蘭卻上前阻攔道:「小姐,還是奴婢去吧。天太黑,不好走,您不用親自過去了。」
「我……」我還沒有回答,鄭中玉倒不高興地打斷道:「有我照顧著王妃,你不用去了。」他牽了我的手徑自出了房門,下樓時不好走,便用胳膊攬住我的腰。他這樣親近我,使我的心熱乎乎的。
下了樓,他沒有帶我走那條我已經熟悉了的長廊,而是穿過一彎月亮門,進入到花園裡。我以為他要走捷徑,只是花園裡光線不好,路徑大多又隱藏在黝黑中,看不真切。所以我下腳時格外小心,還怕踩髒了裙角。他似乎熟門熟路,哪裡該抬腳下台階,哪裡該拐彎上台階,哪裡該過橋,哪裡該注意頭上的假山石,都步步交代我注意。其實我根本都不用注意什麼,整個身體都被他強有力的胳膊攬著,腳不點地,幾乎被他抱著走呢。
繞來轉去,我已分辨不清方向。朦朧之中,直覺意識到,他是有意要這麼避人耳目找機會與我親近的。
果然,走到一處隱蔽的小亭子,他停下來,關切地詢問我道:「你累嗎?在這裡歇歇吧。」他背對著欄杆坐下,就勢攬著我坐在他的一大腿上。也許石頭椅面太涼了,不適合大病初癒的我坐。
「你覺的怎樣?」他關切道。
「還好。」我輕聲地回答,不好意思拆穿他親近我的「陰謀」,但心裡卻有某種蠢蠢欲動的期待。
「喜歡這裡么?」黑暗中,他的喘息貼近我的耳鬢,輕輕柔柔地廝磨著,又轉移到我的臉蛋上來……
倆人的身體緊密地貼著,我感到他身體里的熱似乎要把我融化掉似的。我的手碰到一根硬邦邦的東西,好奇道:「這是什麼?」
「是寶貝。」他低笑著,舌尖柔滑地舔舐著我的櫻唇,好像貓咪的舌頭。
第一次被男人親吻,感覺很奇妙,便脫口道:「你怎麼像小貓呢。」
此話一出,他「嗤」地一聲失笑,鬆開我,坐直了身子,端視著我的眼睛,道:「我是不是不夠好?」
「不是,」我真心道。「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很風流?你應該不是第一次和女人親嘴吧?」
他認真道:「我不是那種風流的男人。說實話,今晚也是我第一次嘗試親女人的嘴,應該還可以吧?」
我笑了,坦白道:「的確很稚嫩。不過,我也沒有經驗。我想,這應該是可以慢慢學習的吧?只是,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才行。」
「當然,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學習。」他摟緊我。
黑暗中,反正也沒有人看見,我不必對他的熱情拒之千里,何況他還是我名正言順的丈夫呢。
我很奇怪那硬邦邦的「寶貝」是什麼?是小型手電筒嗎?不可能,古代沒有這樣的東西。於是,我用力地想要把它從衣服里拔出來。誰知他馬上「哎呀」一聲驚跳起來,口裡喊道:「你做什麼!」
「看看你衣服里裹的到底是什麼寶貝。」我無辜道。他怎麼說生氣就生氣了。
「真是的!」他懊惱地搖頭,又苦笑道:「算了,算了,等我以後教你吧。這裡潮氣重,對你的身體不好,咱們別呆了,走吧。」
他環住我,帶我離開這裡。
來到他住的地方,如意閣。房子又大又敞亮,擺設簡潔而有氣勢;外間像開闊的練功房,四周排著兵器架,棍棒刀槍等各式武器一應俱全。
「你還會功夫?」我有些興奮,最欽佩那些練家子。
「略懂點兒皮毛,這些只是擺著好看而已。」
「你會舞劍嗎?」我一邊問,一邊轉過「奔馬圖」的絲綉大屏風,裡面是卧室。
「不會。」他回答。
「那你會什麼?」
「練拳。」
「什麼拳?」
「太極拳。」
我笑了,「王爺就是王爺,專門挑保養身子的功夫練。」
「太極拳也不好練呢,」他不同意道,「沒有每天幾十遍的功夫,兩大桶的汗水,練出來的就只是『花拳繡腿』而已。」
「你每天要流兩大桶的汗水嗎?是不是說的太誇張了?」我不大相信。依照常理,一個人就是在太陽下勞作,也不可能會流那麼多汗水,否則早就虛脫成乾屍了。
他辯解道:「就像你說的,是一整天的汗水加在一起的。」
「狡辯!」我撇嘴,他疼愛地笑了。看來他是很喜歡我這麼俏皮的。
卧室的當中是一張特別大的木床。從四根粗壯且雕飾著花紋的床腿看,是相當結實的上等木材。床上垂著橙色紗帳,隱約可見紅色長枕靜卧在青竹席上。旁邊靠窗安置著書案,側邊還有一張竹榻,可能是主人看書累了,就依著它打個盹吧。相對的,另一邊是一片高大的朱紅木櫃,可能是收納衣物、被褥用的,我那裡就是這樣的。
我的視線依舊轉落到那張大床上。估摸著,床足有兩米多寬呢。我又忍不住取笑他,「你是怎麼睡的呢?一個人占那麼大的床,還怕滾下來不成?」
他一邊調笑:「這樣正方便與幾個老婆一起同床取樂呀。」一邊伸手來樓我。我立刻避開,對這個回答很煩感,眉頭蹙了起來。
「說笑的,生氣了?」他還是捉住了我。
「我沒那麼小心眼。」有些口是心非,心裡卻想到:一個王爺不可能就只娶一個老婆,將來必然都是妻妾成群的!我有什麼能力制止他娶妾呢?又怎麼忍受得了他既親近了我又再去親近別的女人?越想越厭煩!
「來,看看這床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他沒有留意他剛才說的話帶給我多麼大的傷害,把我帶進床帳里,按我坐在床上,我立刻有種異樣的感覺。
「你抬頭看,」他引導我。
照他說的,我一抬頭,才發現床帳頂上竟然連著一大片黃絹。絹上畫著許多正在練功的人物,或打坐,或斜卧,或懸腰……一個個姿態各異,栩栩如生。
「這是什麼功夫?」我驚奇。
他介紹道:「這是修鍊內功心法的吐納功,講究的是運氣調息。平常晚間,我都要先練上幾遍才睡。練了它,不僅睡眠香沉,而且周身舒泰。等你以後身體好些了,我教你練這個,包管你身體康健,長年不用吃藥。」
「多謝你的美意。」我細細看起來,想要立刻就看出個名堂,回去就可以依葫蘆畫瓢照著做了。
「躺著看會舒服些。」他扶我倒下,拉了枕頭給我用。果然是很舒服,不過同時也發現他也躺下來,就在自己的身邊,而且與自己同床共枕。難道他想……
他安份地躺不了多久,注意力開始轉移到我身上了。先是把他的胳膊搭到我的腰上,然後另一隻手撐起上半身,把臉貼過來,輕輕吻我的額頭、眼睛,依次是鼻子、嘴唇,舌尖在我的嘴唇舔舐了一圈,就進一步探進我的口裡,與我的舌頭親密接觸……
我閉上眼睛,同時感覺到他搭在我身上的手摸索著解開了我的腰帶,鬆開我的衣裙,把手伸進我衣服裡面去撫弄……
我體內的熱量快速膨脹,肌膚一寸一寸繃緊,每一根神經都嚴陣以待——
同樣的,他衣服里的軀體也逐漸在繃緊,喘息似乎不受控制地越來越濃重,手上的力道時緩時急,似乎怕操之過急嚇到了我,又有些控制不住地心猿意馬……
在這混沌、廝磨、灼熱的情境中,我的手摸到他脖子上濕濕的。
「你出汗了?」才一說,不知怎地,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停下來,用自己的身體覆蓋住我裸露的胸脯,關心地道:「你冷嗎?」
「有點兒。」
於是他挪開自己的身體,伸手合攏了我散開的衣服,接著卻沒有要罷手的意思,埋下頭繼續親吻我……
外頭有人稟報:「王爺,金環小姐和姑爺來了,在外頭大廳上候見您呢。」
「真掃興,」鄭中玉不耐煩地嘀咕了一句,並沒有起身。
我只好推他道:「快去吧,讓你妹妹、妹夫久等可不好。」
「別管他們,就讓他們再多等一會兒。」他索性又伸手摸進我的衣服里,我不由得伸手抗拒他的任性,口裡勸告道:「別這樣,要是有人進來了多難看……」
「不會的,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敢進來。」他手腕上一用力,就瓦解了我的防線……
「王爺,您在裡面嗎?」外頭的那個下人又多此一問,還補充道:「老夫人和老太爺也都在大廳上等著呢……」
「知道了!」鄭中玉不得不開口打發了他,坐起來,一邊幫我整理衣服,一邊對外頭吩咐道:「你去回他們,說我馬上就到。」
「是,王爺。」腳步聲離開了。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他道:「你笑什麼?」
我笑道:「你嘴巴上說『馬上』,行動上卻比蝸牛還慢!」
「好啊,你敢取笑我?看來你還想試試我的手段呢!」他作勢又要撲上來,我立刻翻身坐起,馬上離開「床」這個是非之地。在寢室里跟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終究是會輸給他這個身手敏捷練過功夫的人。我被他攔腰抱住,趁著我衣服凌亂,他又猛吃了一通我的「豆腐」才罷。
我們在內室如此折騰,不知道王府大廳上的那些人如何焦躁了?看來鄭中玉是個對他人不太負責任的男人。我有一絲猶疑:該不該愛上他呢?他會不會用情不專,是個花花公子?
算了,這些先暫時撇開吧,還是按自己的計劃干自己的正事要緊,只要自己能自由出入王府,我就不需要非得仰仗他的鼻息過日子。要是不痛快,我還可以回董府那個「娘家」或者去找郭少文,他應該會求之不得吧?
鄭中玉打開了衣櫃,裡面掛著的衣服真多。
一個男人居然有那麼多花花綠綠的衣服,真是太過奢侈了!我有些眼花繚亂,不知道挑哪件才好,又怕耽擱他太多時間,就隨意取了兩件。
他道:「不再多拿兩件?」
「不了,反正以後需要再找你要。」
「那好,以後這裡我的就都是你的,你愛哪一件隨便拿。」說著他又抱住我親個沒完,心有不甘道:「真想今晚上就跟你『圓房!」
我嚇一跳!硬是推開他催促道:「快走吧,別讓人家久等。」
他這才收拾起一腔柔情蜜意,牽我走出他的寢室。
「金環小姐就是你妹妹吧?」我多此一問。
「嗯,以後再介紹你們認識。」
「她長得好看嗎?」
「反正沒有你好看!」他捏捏我的下巴,忍不住又親上一口。真是親上癮了!
「我叫人送你回去。」來到房門外,他喚了兩個丫鬟,交代她們好生侍侯了我回去。兩個丫鬟領命,一個上來攙扶我,一個趕快去提了燈籠來照路。我們前面走著,鄭中玉後頭跟著,在岔路口才分手。他往前院大廳上去,兩個丫鬟則帶我往後院走。穿過一個廳堂和一座天井,進了園門,就到了我熟悉的那條長廊。
回到綉樓,時辰已經很晚了。如蘭見到我,就緊張地直問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不但我聽了好笑,就連春梅、冬雪也有些不明白了,問道:「王爺帶王妃去,又不出門,能有什麼事發生呢?」
「我的意思是……」如蘭一時舌頭打結,腦筋一轉,還是給她想到了一個借口,道:「王妃身體還未大好,這麼涼的夜,又走那麼一段路,怎麼能不小心侍侯呢。」
我知道她的心意:是怕我**於鄭中玉而有負於郭少文了。
其實,如蘭的想法太簡單了。我已經是鄭中玉的王妃了,怎麼可能還有機會為郭少文守節呢?就算我為了周全「董碧君的愛情」而拒絕鄭中玉的愛,但那又能如何呢?身在候門中,董碧君能守住自己的貞操不被佔有嗎?我想這個她也知道,所以才會選擇自盡。就算不死,董碧君能和郭少文有未來嗎?鄭中玉知道真相後會同情她而放她離開王府嗎?那王府的顏面和「賜婚」的聖旨能不顧及嗎?
這些設想也都是為別人想的。那麼我呢?我是否真的可以藉助董碧君的身體跟鄭中玉過夫妻生活呢?這樣是不是對董小姐的身體和感情都是一種褻瀆?
我非常矛盾,一晚上思來想去,無法安眠。後來,腦海里儘是出現跟鄭中玉在花園裡、寢室里親熱的鏡頭,身體里情不自禁地又記取了那時的快感,有些虛空難耐……悄悄地往床裡面挪進去些,遠離了已經香夢沉酣的如蘭。小心翼翼地在被子里褪下內衣一半,用手撫慰,直到滿足方罷。
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間夢到與一男子親熱,彼此很快就進入魚水之歡了……溫存了許久,他好像要起身走了,我忙伸手扯住,一下子就醒來了。
「你醒了?」鄭中玉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
「我好像做了個夢……」我迷糊了。
「那就繼續夢吧。」他笑著替我掖好被子,好像要離開的樣子。我連忙問:「你要去哪裡?」
「我去上朝。估計午後沒事,應該可以回來陪你了。」他坐在床邊穿鞋。
「你什麼時候來的?丫頭們呢?」
「如蘭去江太醫府了,春梅和冬雪被我打發去收拾屋子了。」
「收拾什麼屋子?」
「收拾咱倆以後住的屋子。我打算今天就接你過去我那裡住。」他穿好了鞋,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褶皺的衣服。
「什麼?你要接我過去住?」我意外道:「我在這裡住的不是挺好么,是不是你娘的意思?」
「這是我倆的事,不用看她的意思。我不想每天這樣兩頭跑,很麻煩。」他彎下腰,親了一下我的額頭,道:「你再多睡一會兒。剛才畢竟消耗了不少體力,我會交代廚房燉些滋補的湯送來,你睡醒了記得喝。」
「我剛才消耗了什麼體力?」我納悶。
他笑了笑,柔聲道:「剛才我們已經洞房了。」
我的臉刷地紅了。難道跟我夢裡**的人就是他!他是怎麼進來的?
「你怎麼會到我床上來?」我問了個很幼稚的問題,他當然是在如蘭不在的時候進來的。
「我昨晚一宿沒睡,盡想著你呢。」他溫柔道,「天還沒大亮,就過來看你了。我進來時,看見你睡的正香,就想把被子給你掖好,誰知你居然沒穿衣服睡……」他彎起了嘴角,濃濃的笑意漾在臉上,「感覺怎麼樣?」
我臊紅了臉……
「我覺的很好,非常好。」他撫摸著我的頭髮,似乎在回憶剛才的甜蜜。
我忽然想起他要早朝,連忙提醒道:「你不是趕時間嗎?還不快去。」
「噢,對。」他驚醒似的匆匆起身,在我額頭上留下一個吻就走了。剩下我,有些幸福地沉醉在成為他真正妻子的喜悅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