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了斷

在回王府的轎子上，我心頭的陰翳一掃而空。我想自己是不會再回董府了，那裡離我的思想太遠了，我要以林紫煙的身份快樂地重新生活！中玉一直緊緊地攥著我的手，沉思著。難道他有什麼心事嗎？

「你怎麼啦？」我問。

「沒什麼。」他面無表情。

「我改個名字好不好？」徵詢著他的意見，想要徹底忘記跟董碧君有關的一切事情。

「為什麼？」他不解地看過來，「你的名字很好啊……」

我甩甩頭，「我想重新生活，忘掉過去的一切！」敞開了心扉，陽光立刻就灑進來了。

他琢磨著我臉上的表情，半響別過頭去，自語道：「是不是也把他忘了呢？」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他卻道：「你剛才說要改名字，要改成什麼？」

「『林紫煙』好不好？就像樹林里升起的紫色雲煙。」想到自己熟悉的名字就親切。

他想了想，「為什麼起這樣虛無縹緲的字眼？取個『金』呀『玉』呀的不好么？可以讓我們鄭王府『金玉滿堂』『子孫滿堂』呢。」

「胡說什麼！」我瞪他，「我就是喜歡『林紫煙』這三個字。」我撅起了嘴。

「隨便你，愛取什麼就取什麼吧。」他無所謂道，「只要你還是我老婆就行。」

他的態度讓我很反感，就不想再跟他說話了。他也不再說話，閉上眼睛養神。

轎子里很沉悶。過了不久，我就忍不住轉頭看他怎樣：他的表情依然平淡，嘴角抿著。從臉的側影看，他有著男人剛毅的濃眉，居然有些英俊呢，越看越覺得這張男人的臉就是屬於我的，雖然額頭兩道皺紋的刻痕出賣了他的年輕，但更有成熟的味道。

我忽然想起以前想問的一個問題，開口道：「你為什麼三十歲才成親？」

他眉毛動了動，沒有睜開眼，嘴裡卻道：「三十而立，你沒有聽說過么。」

「你是王爺，為了傳宗接代，應該更早娶親才是。」我依舊不解。

「誰規定王爺就一定要早娶親？如果我早有了王妃，還會遇見你嗎？」他睜開眼睛看向我，眼角有一絲憐愛。

「到底是為什麼嗎？」我忍耐不住了。

他眼裡的笑意漸濃，想了想才解釋道：「記得小時候我騎馬，有一次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昏迷了好多天。後來醒了，聽說是請了高人來為我診治。高人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交代我『三十以後方可娶妻。』」

「這是為什麼？難道你留下了什麼病根嗎？」

「病根是沒有留下，只是膝蓋上的傷疤還在。」

「可我上次問你傷疤是怎麼來的，你說是打獵時不小心碰到的。你說話怎麼這樣沒有依據？」我糊塗了。

「我的記性就是時好時壞，也許就是那次摔下來的吧。」他笑起來。

「你怎麼會從馬上摔下來呢？那時多大了？」

「十四、五六吧。」他不確定道。

「你當時會騎馬嗎？」

「剛學會。不過那天騎馬出去，好像是為了看一個美女。」他瞥了我一眼，繼續道：「那女人該不會是你吧？後來我就不小心跟別人的馬車相撞了，自己的馬兒受了驚，我失手就從上面摔下來了。」

「活該！」我斜了他一眼，「那麼小就成了色棍，也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是么？我是『色棍』？」他邪邪地欺身過來。

「你要幹什麼？」我有些發熱。

「幹什麼？讓你領略領略『色棍』的手段！」他用力攥住我的手，打算強求。

「別這樣，這是在轎子里。」我小聲提醒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不讓，嘴裡喘著氣低聲道：「怎麼辦好呢，從你家出來以後就一直這麼想要你……」

「不要啦！」我羞臊，一口回絕。感覺很複雜：這個人，色膽也太大了！不但**強烈，而且手法也花樣百出。不知道自己還能應承他多久？要是將來無法承受了，他會不會去外頭尋花問柳，再娶個三妻四妾回來呢？真箇拿捏不住他的脾氣。

「你以前跟別的女人搞過嗎？」我酸溜溜地問。

「沒有。」回答得很快。

「騙誰？」我撇嘴。

他邊親我邊道：「高人說，如果我三十歲之前有了房事，以後就會沒有子嗣。」

「誰信這話。」我轉過臉去，避開他的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像你這樣精力旺盛的男人還會忍得住寂寞嗎？」

他輕咬我的耳朵，「那個高人的話很靈驗，皇後娘娘今天的成就就是證明。」

「真的？他為皇後娘娘看過命？」我意外。

「嗯，姑姑八歲的時候他就預測將來貴不可及，必登鳳寶。」

我好奇心起，「他在哪裡？我想見見他！」或許高人能告訴我現在的處境究竟是怎麼回事，以後該怎麼回去。

「沒辦法，他四海雲遊，萍蹤不定，已經很多年沒有消息了。」

他的嘴封住我的，使我無法再說話……

至於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是無從考究了。但目前為止，他是很愛我的。

回到王府，老夫人和老太爺十分詫異我們提前回來。「出了什麼事嗎？」他們問。

鄭中玉稀鬆平常地道：「沒事，因為我突然想到她『葯浴』不方便，就決定還是回來住好些。」

老夫人和老太爺恍然，便不再多說什麼。雖然我目前的健康狀態良好，但鄭中玉依舊請江太醫為我配製『葯浴』的藥材，說是可以強身健體。這些理由是說給別人聽的。事實上他是擔心我的房事多了，體質上會變的虛弱，所以想藉助藥材來滋補我的身體。

因為在轎中做了那種事，中玉嫌身上有腥味，趕快回房要沐浴更衣。他問我要不要一起洗？我拒絕了。最不喜歡跟他一起洗，他在水裡總要變著花樣折騰我很久才罷手。這樣的經歷有一兩次就夠受的了，那裡還敢再給他有發揮的機會。

趁他去洗澡不在卧室的時候，如蘭悄問我道：「小姐，為什麼要同意王爺提前回來？郭少爺怎麼辦呢？」

我只好搪塞她道：「我也不知道，是王爺臨時決定的，並沒有事先跟我商量過。」

如蘭埋怨道：「您不會說多留兩天嘛，我已經約好郭少爺明天早上到角門上等著了。」

我安慰她道：「這次就算了，反正以後有機會再說。還有，你有機會見到他的話，就跟他說，忘了我吧，我已經是鄭王府的人了，再怎麼樣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希望他能找個好女人，重新獲得好姻緣，我祝他幸福。」

「小姐，您放棄了？」如蘭意外。

「不放棄又能如何？」我攤開手道：「還會給父母帶來麻煩。我不想再節外生枝了，現在這樣也挺好。」

「小姐，郭少爺對您可是很痴情哪……」她有些不甘心。

我淡然道：「如蘭，你知道，我已經為他徇情一次了，就當是我對他感情的一個交代吧。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罷，我現在是鄭王妃，鄭中玉的妻子，我不能跟他有什麼瓜葛的。你以後還是不要再提郭少爺的事了。」

如蘭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