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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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玉郎一邊聽著,一邊發出一聲嗤笑。
陳唐唐看向他。
他瀟洒地倒了一杯酒,喃喃道:「什麼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只不過是佛祖手心裡一隻蹦躂不出去的猴子。」
他飲下酒,笑眯眯地湊到陳唐唐身邊,不著痕迹的嗅著她身上安靜的香氣。
「大師,你想不想知道這隻齊天大聖是個什麼東西?現在又在哪裡?」
陳唐唐望向他。
他的胳膊肘抵在桌子上,端著的酒杯蹭在臉頰邊,泛著桃花春水的眼眸笑盈盈地看著她。
「阿彌陀佛,貧僧並不好奇。」
「哎?」鄭玉郎瞪大了眼睛,「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去長安嗎?又為什麼帶你去嗎?」
他歪著頭,將擎著杯子的手臂向她的方向伸去,杯壁輕輕擦過她的肌膚,在她細軟的肌膚上留下一絲水漬。
細細長長的一縷,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迷人的銀光。
鄭玉郎可並不像他前任那樣正經,更何況他先前就喝了一罈子的仙釀,又狂奔了那麼久,現在鬆懈下來,酒氣上涌,整個人都熏熏然。
腦子一暈,就容易辦混賬事,無論是人,是妖,還是神。
鄭玉郎笑著湊近陳唐唐,鼻子輕輕嗅著,都快貼到她脖頸上了。
陳唐唐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伸出一根手指,將他的腦袋頂了回去。
「貧僧不在意。」
鄭玉郎摸了摸后脖頸,越發覺得這個和尚看不透,也摸不清。
「為什麼呢?你要知道你之後的路可是無比艱難的,你如果不從我這裡多打聽一些消息,以後很有可能要吃苦的。」
鄭玉郎笑眯眯地勾了勾手指:「你只要聽了我的話,定然會少走彎路。」
陳唐唐抬起頭,明亮清澈的眼中沒有一絲波瀾:「貧僧不怕吃苦,也不怕多走路。」
鄭玉郎的眼神更亮了些,簡直像是要把她射穿一樣。
陳唐唐摸了摸桌沿,看著小二放下一碗熱氣騰騰的素麵。
「你……」他溫柔地笑了起來,「可真不一樣,是苦修的僧人嗎?」
「我見過不少僧人,但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
他垂眸一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醉的鄭玉郎臉頰泛起淺淺的紅色,眸光中的春水都快要流淌出來,看著就奪目非凡。
可是,陳唐唐從始至終只將目光牢牢鎖定著碗里的面,就好像碗里正躺著一位國色生香、傾國傾城、還不著寸縷的大美人。
陳唐唐覺得這位鄭二郎似乎是誤會了什麼,她說自己不怕吃苦,也不怕多走路的原因是——她有金光護體,那金光可好用了,護著她的身體冬來不冷,夏來不熱,走路還不磨腳。
鄭玉郎不知道都想了些什麼,笑道:「即便你不喜歡聽,我也要說。」
陳唐唐自顧自拿起了筷子。
你說貧僧就聽著唄,貧僧說不在意,又不是說你硬要說給貧僧聽,貧僧卻偏偏不聽。
陳唐唐撈了幾根麵條,撅起嘴,吹了吹。
身旁的鄭玉郎突然大聲咳嗽了起來,把嘴裡的酒噴了一桌子,還噴進了她的面碗里。
「咳咳,對、對不起……」鄭玉郎眼睛紅紅的,臉蛋紅紅的,嘴唇也紅紅的。
陳唐唐涼涼地看著他。
佛也會發怒的好嗎?
鄭玉郎定定地看著她,突然無奈地笑了起來:「到底什麼能打破你臉上冷靜與平淡?」
不,貧僧不平靜,貧僧現在想把你的腦袋按進面碗里。
陳唐唐擼了擼袖子。
鄭玉郎看著她動作輕柔地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皓腕,一束陽光擦過那截皓腕,越發顯得它晶瑩剔透,像是質地純凈的白玉。
這真的是生在人的手臂上嗎?
他腦子裡懵懵的,似乎有一百隻青蛙在裡面跳呀叫呀。
他迷迷糊糊地就伸手按在了她的手腕上。
柔軟,溫熱,彈綿。
鄭玉郎獃獃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指尖似乎都是麻酥酥的。
「居士你……」
陳唐唐話音未落,鄭玉郎忙一把把她的袖子給拽了下來。
陳唐唐眼皮一跳。
揍你喲。
鄭玉郎呼出一口氣,帶著誘人的酒香。
他像是做賊一樣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手指往陳唐唐身上一點,陳唐唐的頭頂就立刻出現了一頂與跑丟的那個別無二致的幕笠。
陳唐唐掀開白紗,鄭玉郎又給她拉了回去。
「乖,別出來。」
鄭玉郎舔了一下唇,只覺得那仙釀太烈了,喝的他全身上下都熱。
「我告訴你,你這一路上會有三個徒弟……徒弟……」他晃了一下,眼皮重若千金。
陳唐唐:「居士說什麼?」
鄭玉郎捂著紅通通的臉,低聲呢喃:「徒弟……」
陳唐唐:「土地?」
「……不簡單,嗝……」他打了個酒嗝。
陳唐唐還是沒有理解這個酒鬼到底想要說什麼。
鄭玉郎狠狠的搓了一把臉,將懷裡的一個小包裹塞進她的懷裡。
陳唐唐看著他,沒有接。
「你拿著!」他狠狠地瞪著她,「不拿就是看不起我。」
「這是什麼?」
陳唐唐抱住那個小包裹,想要低頭翻開。
鄭玉郎突然「嘿嘿」一笑:「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
鄭玉郎目光水潤,眼角似乎能飛出春波:「是能讓人乖乖聽話的好東西。」
「喲,妹妹。」
「姐姐你也上街啊。」
「這不國喪剛剛取消,就忍不住想上街逛逛。」
陳唐唐看向窗外,窗外正立著兩個高鬢如雲、妝容艷麗的女子,穿著衣帶系在胸上方的衫裙,露出大半個高挺胸脯。
「姐姐的假母也肯放姐姐出門嗎?嘻嘻,聽說姐姐最近得太守家大郎的喜歡。」
「妹妹可別取笑姐姐了。」
原來是坊中賣笑的女子。
陳唐唐還沒等移開眼,臉卻被人勾了回來。
「大師……」鄭玉郎眨眨眼睛,鼓著臉頰,委屈道:「難道我不比她們兩個好看嗎?為什麼大師不看我呢?」
果然是喝醉了。
鄭玉郎嫣然一笑,恍若撲朔朔掉落的桃花:「只要大師哄哄我,我什麼都告訴大師。」
當真豈有此理,這人居然連和尚都不放過。
鄭玉郎攥著陳唐唐的袖子,用撒嬌一樣的口吻道:「我剛才說的,大師聽沒聽到呀?」
「居士,你……」
鄭玉郎的手指抵在她的唇峰上。
陳唐唐定定地看著他。
呵,過分了喲。
「這個包裹里裝著的可是個寶貝,能讓那三個乖乖聽你的話。」
「你說什麼?」
「我說……」鄭玉郎前仰後合一副快要倒下的模樣。
「能讓……」
「……能讓男人乖乖聽你的話。」
「……聽你的話。」
鄭玉郎的聲音和窗外兩個女子的聲音交織在一處,讓陳唐唐深深皺起了眉。
她不解地問:「不知道居士對貧僧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鄭玉郎狠狠地搖頭:「你聽我的,聽我的,你將來會有三個……」
「……三個男人?」窗外傳來一聲驚呼。
陳唐唐盯著鄭玉郎的眼睛:「三個男人?」
「哎?」鄭玉郎翻個白眼,仔細想了想。
那三個……嗯,好像都勉強算是男人吧。
「嗯!」鄭玉郎狠狠點了一下頭。
陳唐唐手一抖,差點沒把懷裡的包袱給扔了。
「你可要好好拿著這、這東西,這裡面的可都是法寶,能讓他們、他們……」
「哇,能讓那三個男人離不開你?」窗外的女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陳唐唐板著臉,小心翼翼:「三個男人離不開貧僧?」
鄭玉郎瞪大了眼睛,笑靨如花:「原來大師都知道啊。」
陳唐唐簡直覺得懷裡的東西燙手,這是啥淫~穢~色~情的物件兒啊!
罪過——罪過啊——
不,等等,也許是誤會。
陳唐唐一字一頓問:「它能幹什麼?」
鄭玉郎的眼皮都睜不開了,只閉著眼睛,小聲道:「能……能……讓他痛。」
「妹妹,就是得讓男人腦袋痛,心裡痛,他才能離不開你呀。」
陳唐唐問他:「腦袋痛?心裡痛?」
鄭玉郎腦袋都快成一堆漿糊了,勉強聽清幾個字,就點頭。
呸!
陳唐唐剛想舉起包袱砸向鄭玉郎的臉,只聽「咚」的一聲。
鄭玉郎整個人已經軟綿綿的從凳子上滑落下來,摔在了地上。
陳唐唐盯著地上的男人。
鄭玉郎抿抿唇,手在地上摸了又摸,摸到了她的腳,心滿意足地笑了笑,枕著她的腳睡著了。
陳唐唐懷裡的是想要扔掉的包袱,腳背上枕著的想要踹翻的人。
「嘭——」台上的老先生,拍了一下驚堂木。
「那齊天大聖就這麼被壓在了五指山下,據說,只要尋得有緣人,那大聖就能破山而出。」
陳唐唐看看懷裡的包袱,包袱皮掉下一角,露出裡面三個金光燦燦的箍兒。
她不知為何,心下突然生出一種不安的預感。
鬼使神差的,陳唐唐就往前走了一步,卻一腳踏上了金龍的尾巴,金龍痛的「嗚嗷」一聲,瞬間抽開尾巴,陳唐唐便一個踤趔朝觀音的蓮花台摔去。
「啪」的一聲,她以跪姿摔在了觀音面前。
觀音揮了揮楊柳枝兒,將她輕輕扶起,口中道:「看來這位僧人已經主動請纓,想要上西天為大唐拜佛取經了。」
「不……」陳唐唐這一聲「不」還沒說出來,觀音就對她含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