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荷姐兒,嬸在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說啊!」許氏焦急的催促。如果這丫頭真失了身,不再是完壁,那她要怎麼向張家交代?「荷姐兒,你快點說話啊!」
「是啊,荷姐兒,伯母也沒聽清楚你剛才說了什麼,你再說一遍。」葉氏也回過神來了,好聲好氣的誘哄著她說話。
接著王氏也回神了。
「你這個死丫頭、討債鬼,你再說一次,你剛剛說什麼?」王氏尖聲叫道,接著便是哭天搶地的開打開罵開哭。「你說是誰的人?你說跟誰在哪裡過了一夜?你說啊!哎呦,我的老天爺啊,我不要活了啊!什麼讓我生下你這麼個不要臉的東西,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老天爺啊!我不要活了啊!」
江夕荷不發一語的低頭啜泣著,任由王氏的拳不斷地招呼在自己身上,腳步隨之踉蹌後退用以卸力。
不過即便如此,池少霆還是看不下去,忍不住一個箭步便來到她們母女身邊,伸手將江夕荷拉到自己身後護住她,鏗鏘有力的開口道:「你要打就打我,別打她。」
王氏瞬間呆住,高舉在半空中的手僵在那裡,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王氏這個人血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池少霆光是身高就要她抬頭仰望,還留了一臉嚇人的大鬍子,光是用看的就讓她覺得害怕,哪裡還敢動手?
所以只猶豫了眨眼的時間,她立即往後退了兩大步,直到與池少霆拉開一些安全距離之後,這才敢色厲內荏、虛張聲勢的朝他怒聲吼道:「你是誰?我教訓我女兒要你多管閑事?」
「她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媳婦。」池少霆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此話一出真的是一石起千層浪。
「你說誰是你的媳婦?」許氏尖聲叫道。
「你這個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怎敢在此胡說八道?」葉氏怒聲斥道。
王氏的反應又慢人半拍,她瞠大雙眼,有些迷糊又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瞪著池少霆,問他,「你在說什麼,我女兒又還沒成親嫁人,怎麼會是你的媳婦呢?她要嫁的人是張公子,在京城裡權勢滔天的那個張家的張公子,張世凱公子。」
一頓,她又眯眼道:「你是誰啊?是哪裡來的傢伙,長得又老又丑又窮的,竟然也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肖想我的女兒?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二嫂,現在不是關心他腦子有沒有問題的時候,而是要先清楚他們剛才所說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許氏受不了她的輕重不分,倏然插口道。
「沒錯。」葉氏出聲附和,接著便端出長輩的姿態朝江夕荷嚴詞厲色的喝令道:「荷姐兒,別再哭了,過來大伯母這裡,大伯母有話問你。」
「你們有話就和我說。」池少霆開口道。
「這是我們江家的事,你一個外人管什麼閑事,插什麼嘴?」葉氏冷冷地瞪著他。
「夕荷是我未過門的媳婦。」池少霆堅定的回道。
「我女兒要嫁進張家,嫁給張世凱公子,你是哪裡來的乞丐,再敢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王氏氣急敗壞朝他怒叫道。
「你一定是夕荷的後母吧?」池少霆看著她說,一臉認真的表情。「不然絕對沒有哪個母親會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張世凱那種人的。」
王氏臉色丕變,惱羞應怒的衝口反駁道:「「張公子有什麼不好的?長得英俊挺拔,風流倜儻,又出身名身分尊貴,出入有鮮花怒馬,家中有奴僕成群,你這個窮乞丐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他是懷州出了名的惡少,知道他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還知道他曾因強搶民女和淫人妻女被人告到官府。」池少霆答道,語氣強硬而堅定。
王氏一呆,沒想到這個窮乞丐竟然有膽子這樣反駁她:「那、那些……那些是……」她因詞窮而有些反應遲鈍。
「那些全是以訛傳訛的謠言!」許氏忍不住出口幫她說。
「沒錯,就是謠言!」王氏點頭如搗蒜。「那些全都不是真的,是別人亂傳亂說的。如果是真的,我家小叔是懷州太守,還有我三弟妹是太守夫人,他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事,還極力幫忙撮合兩家的婚事呢?」
此話一出,換許氏臉色劇變。
葉氏瞄了她一眼,嘴角輕諷的撇了一下。
低著頭的江夕荷則是在心中笑,心想著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一切都是三房搞的鬼。
可是即使如此,無知可悲的王氏卻也不是無辜的,因為上輩子的她在得知自己即將嫁入后曾使盡一切辦法打聽到張世凱的為人。
在她得知張世凱是怎樣一個人後,她曾經鼓起勇氣,壯著膽子去和王氏說這事,求王氏別將她許配給張世凱,結果王氏卻要她認命,還斬釘截鐵的告訴她就算她去死也得嫁,只因為她已經收了張家給的鋪子,把鋪子拿出來還給張家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王氏說到後來甚至還得意的告訴她,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一樣養出這麼一個值錢的女兒,她辛苦懷胎十月又將她養大,等的就是這一天,不然她養一個賠錢貨有什麼用?
聽到這麼一席話之後,她從此以後便未再求過王氏任何事,反之,厚顏無恥的王氏卻在將她嫁到張家后,還一次又一次的上門要求她為江家、為她弟、為她爹,為每一個她口中的人做這做那的,就是從未替她這個女兒著想一次,或是做任何一件事。
為此,她也只能自我安慰,告訴自己幸好她不是真正的江夕荷。
池少霆轉頭看回三夫人許氏,直接開口回道:「不知太守夫人家中有無待嫁閨女?如果有的話,張世凱又真是個乘龍快婿,太守夫人怎不將這樣一個好女婿的人選留給自個兒的女兒?」
王氏聞言呆了一下,這才懷疑地看向許氏,皺眉道:「對啊,弟妹,蕙姐兒與荷兒一般大,也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你怎麼不先替蕙姐兒著想呢?」
「長幼有序,荷姐兒畢竟比蕙兒大,哪能姊姊的婚事沒著落就先忙妹妹的呢?」許氏表情僵硬的微笑道。
「長幼有序?不對啊,那萱姐兒的婚事也還沒有著落啊,萱姐兒比荷姐兒還大,照理說你該先為萱姐兒著想才對。」王氏終於有不對勁的感覺了。
許氏的臉色變了變,急中生智的對王氏說:「大嫂身為江家長媳,人面比我還廣,萱姐兒的婚事哪需要我來操心?倒是二嫂熟識的人不多……算了,既然二嫂嫌我多事,那我以後就不再管荷姐兒的婿事了,免得好心還要遭質疑。」
「弟妹,我不是這個意思,荷姐兒的婚事還是得仰仗你,不然我與張家人又不熟,要怎麼與他們談聘金聘禮的事?」王氏心急的趕緊說,真怕她會就此罷手不理。
「我簡直不敢相信。」池少霆遏制不住的出聲道,「你真的是夕荷的親生母親嗎?事到如今,你竟然還不打算要取消這門親事,還在想聘金聘禮的事?」
王氏轉身面向他,不可一世的看著他說:「你這個窮乞丐給我聽著,我要把我女兒嫁給誰就嫁給誰,像你這種低賤又貧窮的傢伙是一輩子也別肖想我女兒!」